《古今狗血集合》晗洲氏

30、第2.22章

　　嫡福晋兆佳氏对于胤祥来说，不仅仅是一位妻子，更加是康熙曾经对他充满关爱的一种标志。胤祥的母妃章佳氏去得早，而且家族又不十分显贵，所以为了胤祥的前途着想，康熙特地为他挑选了老臣马尔汉一族作为妻族。
　　若是加以对比，则更能凸显出康熙当时对胤祥的偏爱。同样师从法海，同样年幼聪慧、才学俱佳的十四阿哥胤祯，虽然比胤祥小两岁，但是两兄弟几乎是同时举办的大婚。然而对比兆佳氏的阿玛马尔汉，十四福晋完颜氏的阿玛罗察真的是逊色太多了。
　　但是现在，几乎历经了整个康熙王朝的马尔汉却因为胤祥这个女婿而不得已退出了政坛。叶晖可以想象，胤祥对于兆佳氏乃至其家族，心中定是充满了歉疚之感。而且这份歉疚在四月份时更是到达了顶峰。因为既侧福晋富察氏有孕在身之后，兆佳氏也被诊出身怀六甲。
　　胤祥再一次绝迹于内宅各院，每日都宿在正院中陪伴怀孕的兆佳氏。叶晖觉得富察氏挺可怜的，好不容易得找咸鱼翻身的机会，却偏偏和嫡福晋撞到了一起，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底，康熙如同往年一样钦点了胤祥随驾出巡塞外。叶晖心想，这次恐怕没有人还会天真地认为康熙是在不计前嫌地以示宠爱了。康熙选择将胤祥带在身边，只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利于防范罢了。
　　由于兆佳氏和富察氏双双有孕在身，所以府中的各项事务就落在了叶晖和瓜尔佳氏的身上。因此，在胤祥出行之前，叶晖有机会在兆佳氏的正房见了胤祥一面。叶晖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胤祥如今带给自己的感觉，若是往好的方面说，胤祥的确是变得更加稳重、更加成熟了。只是这样的成熟里面包含了太多无可奈何的痕迹。
　　当叶晖还觉得胤祥这种成熟的方式未免太过残忍，正为胤祥打抱不平的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悲伤之神此时已经将权杖牢牢地指在了胤祥的身上。

　　六月末的一天，格格石佳氏所生的二儿子因不足之症终究没有熬过这个盛夏，还没等到康熙赐名就不幸夭折了。叶晖和瓜尔佳氏一面安慰伤心欲绝的石佳氏，一面防止兆佳氏和富察氏受到冲撞。最重要的，还要将幼子的死讯通知正在随驾出巡的胤祥。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叶晖不禁心声叹息，这个小生命与胤祥之间真是没有父子的缘分，无论出生还是离世，父亲胤祥都是身处在千里之外。
　　“侧福晋！”胤祥的贴身丫环茗韵惊慌失措地闯进灵堂。
　　叶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不过一向训练有素的茗韵怎么会如此惊慌？“什么事？”
　　茗韵猛然跪在叶晖面前，大哭着说：“侧福晋，八公主因难产薨了！”八公主既胤祥的胞妹、正在京城养胎的皇十三女、序齿第八的和硕温恪公主。
　　听到茗韵的话，叶晖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没有站稳。饱经磨难的胤祥，要如何同时面对幼子的死亡还有胞妹的逝去？怔忡了好久，叶晖才勉强开得了口：“爷还要多久回府？”
　　“大概，下个月初。”跪在地上的茗韵已经泣不成声。身为胤祥的贴身丫环，胤祥对于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的感情有多深，茗韵是再明白不过了。
　　“先别告诉福晋，等爷回府后我自会说明。”叶晖闭上双眼，不想再看眼前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白色灵堂。“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七月初，当胤祥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府中，迎接他的却不仅有幼子的夭折，而且还有亲生妹妹的逝世。看着掩面哭泣的胤祥，叶晖第一次觉得语言竟然是这么的苍白无力，因为自己竟然连一句安慰胤祥的话都说不出口。
　　叶晖曾经认为“命运”二字，是人们所找到的最万能的、最强大的借口。不过是在冲动之前没有遏制住、在错过之前没有紧握住的一个借口。但是现在，叶晖却觉得命运更像是捉摸不透、掌控不了的一双手，一双无情地操控着每一个渺小生命的手。
　　叶晖主动向命运低头，如果胤祥终要面临圈禁，那么请将那一天提前吧！这样一点点磨掉胤祥所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太残忍了吗？

　　命运之神根本不会理会叶晖的想法。当胤祥好不容易走出悲伤，再一次回到从前生活的时候，殊不知悲伤的脚步又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十二月的一天，当平时守在胤祥书房的茗韵又一次惊慌失措地跪在了叶晖的面前，叶晖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他真的太害怕再听到什么噩耗了。叶晖甚至有些埋怨茗韵，明明自己和瓜尔佳氏共同管理府中事务，为什么偏偏只过来找自己？
　　只是不论叶晖如何逃避，茗韵所说的话还是钻到了他的耳中。正在京中归宁的十公主、胤祥的另一位胞妹、刚刚大婚一周年的皇十五女和硕敦恪公主病逝了，年仅十九岁。至此，除了康熙这位公用的父亲，胤祥的至亲均已辞世。

　　敦恪公主的逝世成为压垮胤祥的最后一根稻草。随驾谒陵回京的胤祥听到噩耗后，直接倒地不省人事。胤祥这次病得来势汹汹，不仅之前的肺病复发，而且右膝还生出了继发病，整个膝头都长满了白色的脓疱。
　　因为富察氏和兆佳氏已经到了临产的最后关头，所以具有生子经验的瓜尔佳氏就负责照看两位孕妇和府中的其他孩子，而叶晖则独自承担了侍疾胤祥的全部活计。
　　看着缠绵病榻的胤祥，叶晖心里也很难过。即使叶晖与胤祥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叶晖心里早已将胤祥看作是睡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叶晖觉得，像胤祥这样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真的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哀恸。
　　不论是历史上那个从不妄想那把龙椅，却能拖着病体一心为国为民、操劳至英年早逝的怡亲王，还是现实中这个洒脱理智、善解人意、“爷从不勉强人”的十三爷，都是叶晖所欣赏的人。而叶晖对胤祥的这种欣赏，是不分民族、性别、乃至时空的。
　　不说其他，只说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权欲交织的环境中，曾经作为圣前第二得意人的胤祥，既不像其他兄弟一样被权利迷乱心智，从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又能够一直心系国家，而不是选择做个闲散王爷随波逐流，就足以令人敬佩。

　　康熙四十九年的新年，十三阿哥府中没有丝毫新春喜庆的气氛，反而依旧萦绕在哀伤的氛围中。因为胤祥的伤病和兆佳氏的待产，府中也没有人参加紫禁城中的任何宴会。所以，若不是府外鞭炮的轰鸣，叶晖几乎都快要忘记新的一年已经悄然到来了。
　　正月里，富察氏生下了胤祥的三女儿，兆佳氏也终于在大婚之后的第五个年头生下了嫡长子，后被康熙赐名为弘暾。只是缠绵病榻整整一个月才勉强起得了身的胤祥，并没有因为府中接连的两件喜事而感到开怀，反而至今仍然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从前那个“精于骑射、发必命中、驰骤如飞”，“诗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的十三爷，现在已经是形销骨立，暴瘦到几乎脱相了。守在病榻前的叶晖，看着胤祥即使身体逐渐康复却仍然活在阴影中，不禁暗自祈祷，希望胤祥这次能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二月份，病情刚刚有所好转的胤祥奉旨随驾五台山。可能是没有痊愈，经受不住路途的颠簸，胤祥在三月末回府后，右膝最初的白色脓疱已经“破后成疮，时流脓水，时痛时止”。并且随着病症的加重，膝盖里面的筋骨都逐渐有些畸形。叶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单以现在的症状判断，胤祥的右腿以后即使康复，怕是也会影响行走了。
　　康熙因胤祥的病迟迟未能痊愈，就下旨免去了胤祥所有的差事，准其在府休养。叶晖想，康熙看似在体贴胤祥的伤病，但又何尝不是借机将胤祥彻底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的方式呢？
　　自废太子事件之后，胤祥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但是即使没有任何爵位，胤祥仍旧是一个有差事、并且能够时常伴驾的皇子。然而现在，胤祥却是彻底沦为闲散宗室了。

　　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叶晖倒是重新认识了嫡福晋兆佳氏。自从胤祥三月末回府，已经出了月子的兆佳氏就接手了所有侍疾的工作，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胤祥。不仅如此，风雨飘摇的十三阿哥府目前也是由兆佳氏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
　　叶晖想，兆佳氏也许不够漂亮，但是她的处事不惊、坚强容忍，绝对是所有男人心中最完美的老婆人选。

　　【注明：胤祥各子女的出生月份做了部分改动，年份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