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百纳川

13、黑桃A02

　　铁皮箱
　　黑桃A 02

　　宴会没有结束，即将进入高.潮。每个人都快乐到了极点，即使宴会没有了主人，也没人顾得上抱怨——好像他们都忘记了，他们是为主人而来。
　　辉煌的灯光从大窗里漫洒出来，给外面的青草坪蒙上了一层金、银交错的薄纱。
　　一匹上了鞍辔的马正静静地在府邸后面的草坪上吃草。一个人影从四楼一扇黑着灯的窗迅疾地溜下，扯下溜绳，牵上那匹马、安抚着它，蹑手蹑脚溜出了花园的角门。
　　月色清朗，夜空无云。
　　树木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大地上，黑白分明。一匹马载着一个人，疾驰远去。
　　他们经过大路、小路，密林、溪流，穿越了村庄，来到同样被夜色笼罩的镇子——这个镇子也属于黄棘这片土地。
　　月光照耀着古老的城门，使低矮的拱道显得又黑又暗。
　　骑马人跃下马背，静静地立在城门下眺望、思考着。前方的街道又窄又长，错综复杂，一边的房屋影子暗得俨然一块厚重的幕布。
　　牵马的人挪动了脚步，牵着他的马匹在这些窄长的街道里行走，好像也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似的。
　　他在一户人家跟前听停住，确认了门牌，才把马拴到门柱上，上前叩响了房门：
　　“请问西门家的老执事住在这里吧？我是西门济世，我回来了。”
　　薄薄的门板另一边，响起一阵悉疏的声响，接着安静下来，大约两分钟后，一个低哑的嗓音传了出来：“你怎么证明你是济世少爷？”
　　“哎！饶了我吧！已经有不少人问过这话了！”西门济世咕哝了两句，说，“您的地址是乔治亚——不，是医生给我的。他说只有他知道您的新住处。如果您有电话，现在就可以向他确认。”
　　门内又安静了足有一分钟，门缓缓打开，探出了田忠的半张脸。老人一看清拜访者，就惊叫了起来：“天哪！真的是少爷呀！”
　　西门济世只是笑笑。
　　老管事慌忙把昔日的小主人让进屋子。
　　屋内昏暗的灯光一下子捻亮了。田忠拉紧窗帘，遮住窗子的光。两个人的影子挨得很近，他们很激动地谈了些往事，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谈话的内容也逐渐变得秘不可闻。
　　外面的夜色更深了，马匹孤独地在外面等待；万籁寂寂下，只听到风的微响。
　　突然，夜色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奔跑。
　　西门济世马上给田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田忠迅速捻灭灯火。两个人坐在黑暗中，竖耳倾听。
　　奔跑声由远及近，拉杂着人的争吵：
　　“嘿！你该按约定把我的那份儿给我！”
　　一声冷笑：“见鬼的！说好了由你争得老头儿的信任，可你根本什么也没做！”
　　“睁眼说瞎话！如果不是我！你叔叔怎么能相信你被那个虚构出来的女人骗到破产？”
　　“哈！那么男爵家的再雄.雄.崛.起，也该有你一份功劳喽？”
　　这两个人在田忠家门口逗留了短短数秒，再度追逐着奔跑起来，伴随着争吵。
　　田忠趴到猫眼上看了一眼，对西门济世说：“不要紧。是赵冲男爵的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他们一定又想办法骗他叔叔的钱去了。那位少爷生来喜欢赌博，男爵从来不给他钱，他为此想尽了办法。”
　　“朱利安男爵？”西门济世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个子瘦高、说话喜欢捻胡子的家伙？”他在晚宴上的确见过这样一个人。
　　“是。他本人和西门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伯爵大人活着的时候，他倒经常同夫人一起来拜访。”
　　西门济世笑了笑，对田忠说：“我现在有了一个好主意。必须马上去实行！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这就要走？”
　　“是的。您的话对我的启发很大。谢谢！”
　　西门济世匆匆道别，跨上他的马，追着刚刚那两个家伙，疾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