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久违的酒馆就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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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良心讲，德沃弗拉也觉得罗柏相当倒霉。
他确实是临冬城的继承人，也本就从十二三岁就跟着他父亲看着学着治理的方法。但十四岁的小男孩，真的在德沃弗拉眼里看来，还是无忧无虑享乐的年纪。
况且，艾德大人教了半吊子领主之道就不得不随国王离开家乡，留给罗柏走了一半多中高层熟练管理人才和几十个侍卫的城堡。君临人引诱走数量不少的纳税交租的镇民，让本来就平平淡淡的临冬城商业环境更是萧条如同寒冬——真到寒冬反而还能靠收容游民旺一点。
小小的罗柏家里一共五个弟弟妹妹走掉三个，还有一个在昏迷，母亲、朋友和武术老师也暂时离开，搞得现在校场里走一圈一半人都不认识。德沃弗拉想一下都觉得心痛。
就这样还不算完。就算远在北境，临冬城还是被君临牵扯的波波荡荡。局势变幻莫测，员工汗流成河，罗柏上任三个月里，城堡的事比德沃弗拉待的三年还多。
三个月里，唯一一件好消息是布兰醒了，他的冰原狼也终于得到了名字“夏天”。坏消息是布兰失去了坠楼以前的记忆，而且心理上无法接受自己双腿永久残疾的事实，每天闷在房里饭也不好好吃，情绪状态与身体状态一样极度堪忧。
另一个坏消息是瑞肯也一样出现了情绪问题。德沃弗拉唯独对瑞肯心怀愧疚，席恩走前说他们对罗柏太残忍，但其实除了工作压力，亲人分别的痛苦在瑞肯身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没有考虑过，甚至都没想起过这孩子的心情。
三岁的小孩，突然一半多相熟的大人骤然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离开，剩下的人里，长兄罗柏和亲近的阿姨德沃弗拉工作太忙，每天几乎没时间陪他，年龄最近的哥哥布兰闭门谢客，一个人也不见。瑞肯一下子从随便给人呼噜头毛和脸蛋的开朗小宝变成女仆们忌惮的小混世魔王。
最后还是德沃弗拉发现他头发摸着太长，一问才知道他拒绝理发，还完全不听女仆们的管。再问下去事迹更是惊人，简单来说，基本他吃个饭以饭在地上收场已经算是今天心情好了。
一天晚餐时德沃弗拉拎着不修边幅瑞肯举到罗柏面前，换来少年的一阵沉默和带点崩溃的恳求。罗柏刚到变声期没多久，十一岁认识以来的三年时间，德沃弗拉是真的陪凯特琳看着他从孩子成为少年。这导致她很难拒绝罗柏的请求。
德沃弗拉纠结再三，最后想着最近工作平稳，北境又萧条，财务上就是些日常管理的事情，干脆直接带着小朋友去办公。闲的时候还能蹭鲁温学士给讲文化课。
瑞肯，现在真的是很重要的时候。第一天带娃上班结束，德沃弗拉严肃地对怀里扭来扭去的小孩说，咱们乖乖地听鲁温师傅的话，最好趁机弯道超车你布兰哥哥，争取当临冬城最聪明的小孩，好不好？
瑞肯口齿不清地挣扎说：“德弗……坏人！”
“要不算了吧，”她忧愁地说，“罗柏，你看他话还不太会说，让我带着我怕他沾上雷岛口音。”
罗柏神游般机械地一口一口吞咽干涩的馅饼，整个人僵僵的，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德沃弗拉在和他说话。他手肘想支桌子，结果不知怎的一滑，发出砰的一声，才彻底清醒地发出一声：“嗯？”
“没什么，你先吃饭。”德沃弗拉把扭啊扭啊挣扎的瑞肯交给了比罗柏更僵硬的乳母，叹了口气。
她知道临冬城的领主事务远没有到要压迫这么个孩子超时工作的份上。他们这些城堡里更年长的新管理层，就是再手忙脚乱，也不至于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给他们出苦力，更不要说影响睡眠时间的工作量了。
但德沃弗拉也知道他的夜晚难以入眠。她明白焦虑和压力是怎样伤害人的精神，如何让人在夜晚翻来覆去，又在阳光下被抽空力气。
女仆告诉她罗柏房间的蜡烛添补得太快了，鲁温师傅也总叹气，说北境各族的家徽家谱册已经被翻得磨断了装订的棉线。
此是，突然有人前来通报。提利昂·兰尼斯特离开临冬城后去了绝境长城参观，回程往南走的路上路过城堡，说是临时想进来坐坐。
德沃弗拉有些担心罗柏没精力接待客人。她想先和罗柏确认一下情况，或者留提利昂在城堡外围等一会儿，等罗柏缓过来些去打个招呼，意思一下给些表面礼貌就行。
谁知罗柏听见通报突然停滞了呼吸，猛一提气，清晰而冷硬地说：“临冬城不欢迎兰尼斯特，让他直接离开。”
话音未落，却是一阵轻巧的脚步。提利昂·兰尼斯特未经欢迎便直接走进了代理城主的会客室，大摇大摆说：“我在乌鸦军团见到了你弟弟琼恩·雪诺，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能留我吃顿午饭呢，史塔克大人……还有，白女巫。”
罗柏根本不接他的话。他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慢慢地抽出佩剑，横放在膝上。
“看来我在这并不受欢迎，”提利昂说，“算了，我本来也不想看更多的男人脸了，在长城都看厌啦。不过你嘛，女巫女士，你有没有兴趣赏脸吃一顿饭？”
德沃弗拉耳聪手快，哐当一声还没起来，就一把摁住罗柏抓着剑柄那只手。
“就当为了琼恩的消息，”德沃弗拉小声安抚，“我带他去我朋友的酒馆吃，不会有事的。”
最后久违的达娜带德沃弗拉带提利昂去了埃利斯工作的酒馆。德沃弗拉泰然自若，进门先点了两份培根鳕鱼和招牌炖菜，又要了份不太正宗的君临式奶油海鲜挞。
“我还记得你，白女巫，”等菜上齐，提利昂说，“奢侈又爱好享乐的雷岛祭司，他们说你精通影子法术和血魔法。”
“血魔法是多斯拉克蛮人的，他们那才有巫师这个名字，”德沃弗拉好脾气地说，“影子法术应该是说阴影之地的缚影士吧。虽然很感谢西境还记得我，但你们对东方的了解还是欠佳啊。”
“我倒是不清楚西境还记不记得你，”提利昂嗤笑了一声，“你不知道那条流言吗？他们说你是我的情妇，所以才能无法无天地过挥金如土的生活。”
德沃弗拉说：“哈哈。谢谢你告诉我，受宠若惊了。”
“但说真的，‘白女巫’德沃弗拉，”提利昂饶有兴致地说，“你不是那种关心男女之事的人，不是吗？我知道你们雷岛有些……不同的风俗。那么，又是什么让你来北境这个荒凉的地方？兰尼斯特港是对你不太友好，但更近的君临，或者河间地和谷地都比这儿好得多了。”
埃利斯“砰”地一下将两个杯子重重放到桌上，为他们斟酒：“真是的，德沃弗拉。你这桶上好的红酒在这里放了好久了，怎么一直不过来喝？”
德沃弗拉抿了口酒，说：“兰尼斯特大人，还是别再谈我的事了。请问你绕这个圈子，是需要我向罗柏转达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提利昂从那里抽出来一卷纸，递了过来，“琼恩·雪诺托我为他弟弟设计一副能支撑的坐具，看看吧。”
“不好意思啊，”德沃弗拉接过纸筒，缓缓摸了下覆盖双眼的亚麻绑带，“我现在唯独做不到的就是看东西，兰尼斯特大人。”
提利昂反应了一下，接着大笑出声。
“他们传播白女巫的名字时，”他假惺惺说，“可没告诉我你本人这么有意思。这让我有点遗憾没早认识你。”
德沃弗拉说：“倒不是一直这样。北境的氛围好，我住得精神都健康了，但别的地方不一定。”
提利昂又是一阵大笑。
“还是要感谢你为布兰做的，大人，”德沃弗拉说，“琼恩他在那怎么样？他有托你说什么吗？”
“不用担心他什么，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聪明男孩。他在哪都会有所成就的，”提利昂说，“倒是你，小姐。他有一次不小心说……别怪他说错了话，半夜看风景时随口一提的事，只是我记性太好。他说你人挺好的，就是总和那个小葛雷乔伊混在一起。我得说，海怪男孩除了一张脸，却是不是什么可以深交的人。”
“我倒不知道他长得漂亮，”德沃弗拉不置可否，“谢谢你告诉我。”
“小姐，也许你也是离开家乡很久，就觉得葛雷乔伊和你有什么相似之处，”提利昂说，“别怪我说得太多，只是觉得你人不错，将来也不会再见面，你听过就算了。小葛雷乔伊是不一样的，他父亲正当壮年，好端端地活在铁群岛，从未忘记对史塔克和拜拉席恩的仇恨。若哪天沿岸又起战事，他就是你们的敌人了。”
“不论他本性是不是一个软弱又无害的男孩，我说的并不是这个，德沃弗拉小姐，”提利昂抢在德沃弗拉之前开口，“无论他是否乐意，无论他现在多么真心地顺从于你们。无论对他亲生父母有多少恨意，无论他违背自己本性有多么痛苦，但那是他的家族。血缘，很神奇吧？”
德沃弗拉安静地听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大人，但暗藏危机又何止是南方。还有更重要的事待我去做，请恕我失陪。”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久违的酒馆就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