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二顿午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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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沃弗拉拿着提利昂给的那卷羊皮纸，一路走一路想，慢慢地走回临冬城内堡。
差不多还在午休的时间，但她想着把图纸先给罗柏过目，便先回到了罗柏的会客室，想说把图纸放下就行。
说是会客室，其实也是领主接待下属和处理公务的房间，艾德大人掌管临冬城时德沃弗拉没进来过，但她也不想多余打扰本就忙碌的达娜母女，走得不是特别熟，脚步在空旷的房间回荡着。
“你回来了。”罗柏的声音。
德沃弗拉一惊，心说什么情况罗柏每天工作这么卖力？再一想又不对，刚过午饭其他人都还未上工，早上也并没有堆积的公务。
也许只是孩子自己和自己较劲，不想吃过饭去房间休息时睡过去，就在工位上硬熬一下。
“提利昂·兰尼斯特有礼物给布兰，”德沃弗拉摸索了一下，展开那卷图纸，“他似乎在绝境长城时和琼恩关系真的不错。琼恩拜托他给布兰设计了方便外出的鞍具。”
罗柏接过图纸扫了一眼，交到身边人手里，让他给鲁温学士送去：“确实是他告诉你的东西。但那也不能断定他没有恶意。说不定他也参与在布兰的事，现在只是假惺惺地找补罢了。”
“但罗柏，这不是他本性如何的问题，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德沃弗拉说，“一切调查我们都是秘密进行的。他的身份仍然是个兰尼斯特，是王后的弟弟，还是凯岩城事实上的唯一继承人。”
“我是临冬城的代理城主，”罗柏有点倔劲儿上来了，而德沃弗拉感觉自己找到了某种瑞肯臭脾气的源头，“我是个史塔克，是首相的长子，我有义务保护我家人的安全。”
德沃弗拉皱眉：“拒绝缔结宾客权利是件说小不小的事，罗柏。更不要说直接以拔剑表达敌意，这几乎是把手套扔到兰尼斯特的脸上了。要是他计较，事情会很难看的。”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罗柏说，“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至少要看一下他给布兰画的东西，”德沃弗拉说，“布兰需要这个。这不是情感偏好的问题，提利昂他……”
罗柏冷冷地打断她：“难道我没有把图纸给鲁温学士吗？他研究以后自会告诉我其中有无阴谋，这和情感偏好有什么关系？德沃弗拉，是你太偏向那个兰尼斯特。”
“你有点歇斯底里了，罗柏，”德沃弗拉感觉自己很久没被人这么顶着气说话了，心里也有点火，“我觉得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你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了，这对情绪不好。”
很显然，回避问题，特别是以这种有意置气的方式回避问题，对谈话不会有一点正面影响。
“你是这样想的。你也觉得我无法胜任吗，德沃弗拉，”她第一次听见罗柏的声音也这样抖，“‘歇斯底里’……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这个“也”是谁啊？德沃弗拉想了一想。这个城堡里有谁感不服罗柏的治理吗？不应该啊，说真的，这三个月来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十四岁男孩的标准下，完全是超乎水准的好。
啊，然后她想到，那个“也”大概说得是罗柏自己。他确实有些缺乏睡眠了，以至于情绪已经到达边缘。
作为他们中的年长者，德沃弗拉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抚一下男孩的情绪。
“怎么会，”德沃弗拉柔和地说，“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十四岁男孩。”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句话把罗柏给点了。这么说也不太准确，罗柏的脾气是真的挺好的，德沃弗拉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生气，但从始至终他终究没有发火。
“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关于男孩的赞美，”他咬着后槽牙，“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是临冬城的管理者，是鲁温学士直接负责的对象，是你的领主。你又为什么总是高高在上地指导我，用对待瑞肯的方式来称赞我？”
“我……我很抱歉，罗柏。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罗柏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说：“你曾告诉我，语言拥有魔力。对，也许我并不真的明白成为临冬城的领主意味着什么，但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成为领主是我的责任，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德沃弗拉有点被他的翻旧帐能力震撼住，最后嘴硬了一下：“这是不一样的啊。”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孩。
“是哪里不一样？我几乎到成年的岁数了，难道雷岛对年龄有不同的见解吗？”罗柏很用力地说，“你十四岁时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德沃弗拉？你离开雷岛时几岁？难道……难道我就不配和你比吗？”
德沃弗拉硬着头皮站在罗柏面前。她想快速解决今天罗柏的情绪问题，想说“如你所愿，大人”，或用其他类似方法递个台阶，然后揭过此事，然后享受或者说再次忍受一段公事公办的工作时间，直到艾德大人回来，或者直到过冬。这无所谓，可以一忍。
但她最后说：“雷岛算法的话，现在是二十二岁。用维斯特洛的记数方法，我今年应该是过第二十一个命名日。我大约是七年前离开的雷岛，离家要再早一些。”
“你说得对，史塔克大人，”德沃弗拉认真地说，“罗柏·史塔克，艾德大人的长子，北境的继承人，未来的临冬城公爵。就我看来，这三个月你一直是个优秀的领导者——是我愿意效忠的领主。这是事实。”
罗柏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舒了口气，重重地坐回椅子。几乎是摔回去的。他整个人松下来，桌上响起慢腾腾的刀叉撞击声。
“你……还没有吃完午饭吗？”德沃弗拉稍微有点震撼。
罗柏说：“不是特别有胃口。”
“不吃饭的话会长不高，”德沃弗拉也坐下来，发现自己那份也一直没被动过，刀叉都保持原样，“说真的。我十五岁出海后一直在斋戒，每天只吃素汤或燕麦粥，饿了喝清水。我觉得我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到预想的身高，是吧？更高挑的人抱西塔琴会更顺手一点。”
“还好。”罗柏说。
他们慢吞吞地吃冷掉的午饭。好在为了工作期间用餐方便，午饭没什么汤羹类的菜肴，就是肉派、牛奶、蜂蜜蛋糕这些，当作点心就着牛奶一点点吃也没什么不好的。德沃弗拉在酒馆那顿发挥普通，正好并未吃撑，当下便陪罗柏吃点，正好蜂蜜蛋糕味道不错。
“我家那里很喜欢甜食，”德沃弗拉吃着小巧的圆形蜂蜜蛋糕，说，“泡在糖水里的那种糖度。雷岛据说是和多恩的气候有点像，我们那水果、蔗糖和蜂蜜相当多产，所以甜食都特别特别甜。”
罗柏说：“珊莎也喜欢甜食，但总是买不到柠檬。如果可以的话，比起那个乔弗里王子，我更希望她去更南的地方。那里有丝绸、水果、夏天的骑士，她会比在临冬城快乐得多。”
“这儿的点心很清爽，”德沃弗拉憋了半天评价说，“临冬城没什么不好的。比兰尼斯特港好，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噢。”罗柏说，语气蔫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不去睡一会儿吧，”德沃弗拉说，“这个我也挺有经验的。晚上睡得不好，但是下午还是挺好睡的。你可以找个侍从在开工前叫醒你。睡得不好也会长不高，我小爸说的。”
罗柏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小爸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是德沃弗拉通用语没学好的生造词。
“啊，我没和你们介绍过，”德沃弗拉说，“雷岛女人可以同时与两个人结婚，一个雷岛丈夫和一个伊缇丈夫。我小爸是伊缇人，很温柔也很善良，一直是他照顾我。对于伊缇人来说还挺不容易的，虽然他们比雷岛人要白一些，细声细气一些，但那边风俗还是不一样。”
“风俗确实很不一样，”罗柏说，“这么说，你在雷岛订婚了吗？”
“没有，”德沃弗拉说，“立誓时我年纪和艾莉娅差不多大，还没有到订婚的年纪。而且我们那里结婚挺晚的，就算是家族婚约，也大约十六七岁才订婚，结婚一般是更晚。”
“好像也没有和你们说过发誓的事，”她补充，“因为一些事情，我在神庙里发过誓，大概就是不继承封地也不结婚这些。”
罗柏说：“就像琼恩一样？”
德沃弗拉想了想守夜人的誓言，说：“确实，差不多吧。不过我一直联想的是御林铁卫那种。”
蜂蜜蛋糕就着牛奶吃完了。冷调的肉派实在有点吃不下去，德沃弗拉叫来侍者收拾东西。
“还有点时间，你去睡一下，我去看看布兰和瑞肯，”德沃弗拉走前说，“别有负担，罗柏·史塔克。我相信艾德大人也会感到骄傲的。你其实比我十五六岁时要优秀太多了，我那会儿基本就是个翻版的席恩。”
罗柏迟疑了一下，说：“德沃弗拉……抱歉，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提利昂·兰尼斯特的事，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还好，”德沃弗拉说，“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
罗柏起了点起皮疙瘩：“呃，这倒是不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二顿午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