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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像他们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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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合作,两军谈和,统一战线,打东瀛人。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闪过妲己安静躺在后座上的样子,闪过苏全孝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闪过车队进冀州城时检查良民证的东瀛人……
这消息为什么不早点来?
这真的是一个阴谋吗?
我想着,只觉得有什么一直在摇摆不定,自己好像身处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底下就是望不尽的无底深渊。
我果然只能是鄂顺,不是殷郊,不是姬发,不是崇应彪,不是姜文焕,更不是苏全孝。
我懦弱得不敢去多想,我麻木得只想自己是只会执行指令的武器。
这个疑虑,我不敢想,也不敢问。
突然,我感觉自己和他们很遥远,尽管我正和他们并肩作战。
我想起自己总是需要询问黄线,才能知晓答案。
而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之间,不应该是无需多言,心中自有定数的吗?就像殷郊和姬发那样。
“许多事情要自己想。”
黄线的话回荡在我脑海中——
是判断是非对错在己的意思吗?
我还是不够聪明。
大家都说,殷郊,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专注,敏锐,是绝顶的聪明人。
姬发时常在想,他作为殷郊,太过聪明。
所以先生从不让他多读书。
殷郊做得很好,他不遗余力地为先生鞠躬尽瘁。别人说他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总能千里之外就能锁定住他的猎物,嗅准时机,谁的小聪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殷郊在先生面前很会装傻,傻得让先生待他有些许的纵容。
这就是先生为什么看重他。
这并不是贬义,而是一个聪明人为讨得欢心,在自己敬爱的人面前卸下一切防备武装,只为能表达他最赤诚的真心。
殷郊不止一次说过,对先生忠诚,不是准则,而是本该如此。
姬发曾经也那么认为。
他和殷郊八岁时便相识。
殷郊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与生俱来的自如。
刚进青年营里的新人大多是胆怯、畏手畏脚、小心翼翼的。
殷郊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真挚得像一颗毫不掩饰自己的黄金,有人说那是因为他是先生的儿子,可不只是这样,他从来只用能力说话。
殷郊也说过,姬发是遇强则强的可敬对手,所以他们成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惺惺相惜,大家都这么说。
我想到自己一直在追寻黄线的步伐。我好像一直在追赶,那个和我的名字紧紧相扣的另一半荣光。
友谊,也可以是多样的。
我这样慰藉自己。
我总是可以自洽。
“小林,快醒醒,可以在车上慢慢睡。”
黄线的声音将我唤醒,我睁眼看到他正站在屋里的方桌前检查枪膛,光线透过雕窗打在他身上,屋外传来紧锣密鼓的脚步声。
“我竟然起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赶紧起身,一边嘟囔一边穿军靴。
黄线验完枪后放到双肩腋下枪套中,边穿厚大衣外套边对我说:“我看你哭了,太累了吧,想你多睡会儿。”
“啊?!”闻言,我赶紧抹了一把脸,顺便搓了搓眼角,察觉不对,拿起西服马甲,对黄线笑道,“我没哭,你骗我。”
黄线无奈地笑了笑,堂而皇之道:“我给你擦过脸了,节省时间。”
说罢,他递给我枪套。
“好吧。”
我窃喜着,扣好纽扣,戴上枪套,这时黄线已经为我验好了枪,等我整理好一切后,黄线推开木门,我俩一前一后跨过了门槛。
到院子里时,我看到孤身一人侧靠着柱子的崇应彪悻悻然地板着一张脸,他就那样远远地冷视着我俩。
直到殷郊和姬发也并肩来到了庭院里,崇应彪才走下来,对殷郊说:“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
“嗯。”殷郊应声。
“你还和姜文焕钉钢锤吗?”姬发却一挑眉,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殷郊和姬发对视了一眼,殷郊露出戏谑的眼神。
看样子,他俩已经商榷好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也不是很好啊,怎么我的心情这么好。
崇应彪看殷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能对姬发显摆道:“我们刚划过,这回可不是我给你开车。”
闻言,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我不能和黄线坐一起了吗?
我连忙慌乱地看了一眼黄线,才发现,黄线竟一直盯着我,看我笑不出来,他很开心吗?!
“是你开车,你干嘛还笑得出来?”我轻声囔道。
“放心,”黄线凑近我耳边说,“这次钉钢锤是他赢了就不用继续当司机。”
黄线的脸上仍洋溢着微笑,他总是胸有成竹。看着他温暖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也扬起了嘴角。
崇应彪自个儿得意地先行上了另一辆车。
殷郊和姬发仍同乘一辆。
我看着车窗外正化雪的冀州城渐渐远去,把我的摇摆不定也抛在了那里。看着我身侧闭目养神的黄线,我小心地关上车窗,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真好啊,我们不也像他们那样吗?
也是无需多言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