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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幺儿 ...
江雨珞,是江玉蛟死后第二年春天生的。
刚好要栽秧子的时候,生在云峰山丁家湾,丁四玉家的阁楼上。
丁四玉是哪一个?香秀的四哥。
要生前十多天,香秀就躲回老山里来了。
江家村到这里,50多里路,而且有段山路特别凶险。
山外计生办的人一般追不到那么远。
为了躲计划生育,香秀吃了不少的苦头。风声一紧就往山里跑。怕计划生育的夜里来抓,江云海专门弄来了一条小黄狗拴在吊脚楼上。
那小黄狗非常中用,外人还在老远它就开始呜呜叫,走得越近越叫得凶。
计划生育的人几次来没有抓到,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本来分家还得些东西,这一下全都被洗白,为了争个儿子直接家徒四壁。
“妈妈,那些人好凶,他们为什么把我们的猪牵走了不给钱?”
麦麦眼睁睁看着计划生育的人把猪从猪圈里拽出来,几个人连拖带拉地弄走了。要不是江云海抡起斧头吼“哪个龟儿子敢牵我的老母猪,今天老子就让他龟儿子交待在这儿!”,就连那头瘦不拉叽的老母猪都保不成。
“……”树林里,香秀双手护着肚子,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女儿。
“妈妈,他们是大坏蛋吗?”麦麦又问。
“……”香秀仍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清明节过后,计划生育闹得厉害,有的女人要生了也被抓到医院去引产了。据说引下来的孩子还在动,医生就再给他一针,便不动了。
麦麦听到大人们这些话,晚上睡觉总被吓醒。她老是梦到涨水时在浮渣里看到的那些死去的婴儿,她害怕哪一天,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那样。
她天天担忧,又不敢把这话同大人讲,于是成天闷闷不乐,没有精神。没多久,这孩子眼看着人就瘦下去了。江云海以为是蛔虫的缘故,给她弄了打虫的彩色糖果回来给她吃了几回,虫是打下来不少,精神却依然不见好。
那天,山里面人悄悄带信来说香秀生了个茶壶嘴儿。江云海把麦麦交给老母赵星玲,跟江云河打了声招呼就背起萍萍进山去了。
“二伯伯,妈妈咋个会生茶壶嘴儿啊?”麦麦对此十分不解,终于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了,杵着饭碗歪头问江云河。
“哈哈哈哈……”江云河还没有回答,江雨天便趴着桌子笑成鸡叫。
麦麦拿筷子打他,大声道:“你笑啥子!我亲耳听到的!没有乱说!”
江雨天吃痛,摸着被打的地方移开了点:“茶壶嘴儿都不晓得,你就是个憨包!我就有茶壶嘴儿,你没得!”说完,他还得意上了。
“我咋个没得?!”麦麦横上了,伸着脖子向他吼:“我们灶门间就有,很大一个!”
“哈哈哈哈……”江雨天笑得打滚儿,“说你憨你就是憨!你晓得是哪样儿的茶壶嘴儿不?就在这儿充行市(能干),我……”江雨天还待说下去,被老子眼睛一棱,吼住了:“再跟妹妹打胡乱说,看老子括(Kuō)你两括括儿(敲头)!”
江雨天被吼,老实了,但仍笑个不停。麦麦还是懵圈,转头来问淑慧:“二伯娘,妈妈肯定不得生茶壶嘴儿,对得啵?”
佳慧笑着解释:“他们的意思是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弟弟。”
“真的?!”
江雨祐也跟着激动了:“这回我总不是老幺了撒?”
赵星玲笑:“对头,你不是老幺了,这回你当哥哥了!”
“哥哥儿,听到没有,我也是哥哥了!”江雨祐扭头对江雨天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江雨天嫌弃极了,白弟弟一眼,道:“嗬~哥哥有啥子好当的?我还想当弟弟呢,下次走累了你背我,我喊你哥哥。再不然,六一儿童节学校发的糖你分给我点?”
“哪个喊你比我先出生?”江雨祐反问:“你比我晚出生一天都没得这些事的!想吃我的糖,门儿都没有!不过嘛,二天还是可以分一颗跟这个弟弟……”
孩子几个各聊各的,大人这边的话题也没停。
淑慧问:“六弟明天就把香秀和孩子接回来哇?”
“明天接回来爪子?”赵氏责道:“再咋个也要等月子坐完才回来嘛!才两天才听到说,肖家湾江志才的孙儿,生下来都遭抱走了。你以为抱到哪儿去了?”
淑慧:“肯定是送福利院撒~不然还咋个?”
江云河:“福利院还是好的,听到说有些抱到半路直接丢河沟头甩了。真假就搞不清楚了,但是养大些再带回来保险些。”
“弄么黑(吓)人哇!”淑慧有些吃惊。
“弄么黑人?比这黑人的还多的是!”江云河看着还在同哥哥吵嘴的小儿子,说:“幸好我们这两个生得早些,那个时候还没这样子搞。”
“下午在草坝头几个老婆婆摆龙门阵,讲九儿他们生产队李五儿,前天三间草房都遭扯垮了。尼玛五个娃儿两个老者,屋檐都没得一个,还不晓得期会(日子)咋个过。昨天挨领侧近的都在给他送蔗茅叶和谷草,娃儿些遭黑(吓)到了,哭得鸡声鹅叫的。老汉儿本来就有老毛病,这一搞,又危了好多,都在说可能活不拢端阳了。”
“娃儿是生了,交罚款的钱还不晓得在哪儿括(Kuō)起(放着)的,日子还不晓得咋个整。唉,光靠刨泥巴(种地),整到哪年哪月哦……”赵星玲难得仔细分析一回。
江云河并不悲观:“管他妈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可能活生生饿死嘛!”
饿倒是没饿死,但日子过得越渐紧巴巴是事实。
孩子满月后江云河去接了回来。计生办的来了两趟,江云海把从兄弟姐妹那借来的1000块钱先交了出去,便没受到多大为难。但从此以后,便是背债过日子。
饭旧上的菜,没超过三个。鸡蛋除了留给幺儿吃的,其余都拿到街上去卖。好不容易割点肉回来,也是省到起给幺儿熬粥喝的。
除了幺儿江雨珞,一家人都瘦了。
吃的都省了,更不要说穿。自从江雨珞出生,麦麦和萍萍就没得新衣裳了。萍萍捡江雨箬的旧衣穿,麦麦就捡江雨天的旧衣穿,好好的女娃儿硬生生穿成男娃儿。
香秀忙着照顾幺儿,两女儿就管得没那么细致。经常忘记给两女儿洗澡洗头,以致头发里长了蚤子。出太阳的时候,脑袋痒得不行就乱抓,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跟两小鬼儿似的。
后来麦麦就在院墙底下把萍萍按在膝盖上找蚤子,找完之后又让她给自己捉。可那蚤子特别能生蛋,附在头发上怎么弄也弄不完。江云海见孩子抓痒抓得厉害,倒了农药来兑水给她们洗头。
活蚤子倒是洗没了,虫卵还在头上,没多久又生成虫,恶梦重来。
把江云海折腾够了,跟麦麦商量:“麦麦,我把你头发剪了要得不?”
“上街剪个样式的?”麦麦眼里闪着光。
哪里有钱上街剪个样式的,江云河干脆捡起老母亲打鞋底的麻篮里的剪刀来,落到了麦麦的头上。头发剪完,麦麦跑进屋照镜子,当时就哭出来了:“你给人家剪的啥子嘛!哇……”
赵星玲看到,说:“怪得烧蛇吃!”
“跟狗啃的差不多。”这是江雨天的评价。
“比狗啃的都不如。”这是江雨祐的评价。
只有江雨箬和萍萍安慰她:“不关事的,过哈就长长了。”
不过,无论如何,配上江雨天的旧衣,麦麦更像个小男孩了,而且还是个特别单薄瘦弱的小男孩。但是萍萍死活不让江云海给她剪头发,拽着头发的两只手,挨了一巴掌也没松。她这股子拧劲,让江云海放弃了坚持。
麦麦个性很强,但她的身子骨没有她的个性强。
生活如此过到了夏天,她那身板儿看着风吹都要倒。
终于有一天,蔫蔫的,不吃饭了。香秀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哪里痛。便说:“不痛。”
“不痛那把饭吃了。”香秀从给儿子的蒸蛋羹碗里匀了一勺过来,给到她碗里拌匀了说。
完全没有胃口的麦麦趴在桌边,蔫耷耷地抬眼皮看了一眼那饭,并没有伸手拿筷子。要平时,肯定高兴地两口就吃掉了。江云海看她一眼,舀了一小勺碗底的盐菜放到她碗里拌在她的蛋羹饭里:“这回好吃了,碗底下有油,拌成油油饭了,香喷喷的。”
麦麦愁眉苦脸的看着那碗饭,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江云海眉毛一立,来火了:“再不吃老子给你一括括(Kuō)儿!(敲头)”
麦麦最怕父亲动手。父亲长得高大魁梧,他动起手来,随便一下子她都招架不住,轻则青一块紫一块,重则起个包。要是拿竹条子再来一下,那就是长长的一条红印子,中间能渗出血珠子来。因此香秀常说,她见了父亲就像只兔兔儿似的。可见有多怕。
以前麦麦是没挨过打的。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她才开始尝到挨打的滋味。
她的性格和萍萍不同。萍萍从小就挨打,大些了一见苗头不对就跑,要打她,得费些功夫。但麦麦不同,无论何时父亲要打她,她都老老实实地站得规规矩矩,决不挪动一丝儿。
因此,江云海这么一吼,她吓得脖子往回缩,手却很快速地抓起筷子就吃饭。虽然食不知味,但还是很迅速地把一碗饭给吃完了。
江云海和香秀对望一眼,心想,还是吼一吼来得有效又省心。
哪知这念头才落下去,麦麦在那边就吐了。
吐得一地都是,黄胆水都吐出来了。酸腐的气味一出来,萍萍差点也吐了,赶紧捂着嘴跑到院坝里去。江云海正要发作,香秀赶紧将儿子塞到他手里,再找洋铲铲灰来将呕吐物给掩了。
到了晚上,麦麦病恹恹地越发没了精神。那样子看着,竟似小鬼儿要来找她了一样。看医生得到河对岸去,横渡下午六点封渡,黑灯瞎火是去不了的。
香秀和江云海商量,烧了草木灰给麦麦喝下。
第二天早上一看,孩子还有一口气,看着快不行了。
80年代农村医疗太落后,交通也落后,许多人求医无门后便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偏方,甚至请神婆来跳。因此失去生命的人,大有人在。
这两天有些卡,所以有两天没更,会补上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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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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