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念》陈林歌

4、“苏”小恩

　　“宋先生，您什么时候要去帮苏少爷上妆啊？”小恩看着在忙的宋先生小声问了一句。
　　“哎呀，快误了时辰了，老夫马上过去，你先去帮我跟苏少爷解释一下。”宋先生忙的好像都要冒汗了，苏堤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现在正画着的中途停掉啊。
　　“哎，好，我这就去。”小恩能理解宋先生的左右为难。
　　“苏少爷，宋先生在忙，要您再稍微等一下。”小恩向等着的苏堤解释道。
　　苏堤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居然有人要插在自己前面，要自己等，实在有些气结，但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小恩却感觉到他不太开心。
　　“您看，有什么要我先帮忙准备的么？”小恩好心提议道，看能不能节约一些时间。
　　“帮忙？你会上妆么？”苏堤有点讽刺意味的问道。
　　“我...我不会。要不我先帮您换上戏服吧。”单纯的小恩听不出讽刺，以为他认真在问自己，所以很诚恳地回答。
　　“...好吧。”苏堤心里暗叹，怎么这么笨，别人的讽刺都听不出来。也只好任由她帮忙。站起身，张开双手等在那里。而小恩也有些傻眼，不知该从何做起，自己母亲在世时家境还算可以维持生存，自己也没做过奴婢，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他自己把外衣脱掉，自己在帮他换上戏服？不过苏堤已经被人服侍惯了，一向是由人为他服务的，当然，也要是自己熟知的人，否则他宁愿自己动手，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愿意让一个新来的丫鬟帮自己更衣，倒是奇了。看她迟迟不动手，只好问道，“不会么？”
　　“会的，会的。”想保住饭碗的小恩连忙回答。心想，就当自己换衣服，也没什么不会的。没经过什么训练，但已经努力小心翼翼的为苏堤脱去外面的长袍，这么近的面对着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光洁的下巴，解着扣子，好像扣子的位置都在跳来跳去的不听话，不要给她解开，她又紧张又面红心跳，脑袋有些空空的，而自14岁起到现在已经4年了，在戏班打滚多年的苏堤第一次看人解个扣子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好像第一次登台的他。轻笑着揉了揉她及笄却未束起的头发，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很早就习惯了这个动作。“慢慢来，不急的。”
　　小恩抬头看到他在笑，觉得他的牙齿怎么白得耀眼，让人晕晕的。“呃...好，好。”
　　“你叫什么名字？”苏堤觉得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可爱。
　　“小恩。”终于解开了所有的扣子，小恩屏住的呼吸终于舍得呼了出来。而苏堤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自己心情也轻松不少，看着她自己就总是不自觉想微笑。然后仿佛一切都很自然地抬起袖子轻轻擦了一下小恩的额头，好像刚才紧张的都流汗了呢。宽大的袖子拂过小恩的脸庞，顿时让心也变得痒痒的，不知所措。“小恩。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苏堤。”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明他语句里的意思，小恩还是为刚才的轻拂心跳加速，只是强作镇定为他脱下外袍，看着白色底衫，又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要...要穿这套衣服吗？”
　　“嗯。小恩，小恩。”苏堤喊着小恩的名字。
　　“怎么了？”小恩等待他的吩咐。
　　“没事，只是想喊喊你的名字。”苏堤心情好的和小恩玩了起来。
　　“......”
　　“那你姓什么？”苏堤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到这个话题，小恩微微咬了咬嘴唇，敛起了笑容。
　　苏堤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小变化，不想看到她这副难过的表情，让他心疼。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突然想到地说：“那你也姓苏好不好？”
　　还好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小恩莫名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明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什么时候，也开始害怕了呢？如果能嫁给他，自己就可以姓苏了。而听到他如此说，小恩只想到这句话。立刻摇摇头，人家只是好意或同情地问一句，自己怎么就乱七八糟地想了那么多，也不害羞。自己......自己嫁给他？这个念头......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也被吓到了，忘记了回答问题。
　　“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的。”苏堤观察着小恩的表情不停的变化着，好像很纠结，实在好笑。
　　小恩才从自我思索中反应过来，急忙回答：“我，我叫苏小恩！”可却不敢问他一句，他是不是只是把自己当妹妹？毕竟，姓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在意，他怎么好像也不在意的样子？
　　“苏小恩。苏小恩。”苏堤又笑着揉了揉她的发。

　　“苏少爷，让您久等了。”宋先生边揩着汗，边挤出个笑容抱歉的看着这个让他有些压迫感的当家花旦，明明这么美，这会儿冷冷的似笑非笑，硬是让他忍不住低着头，回避那副好像不在意的眼神，赶紧拿出工具准备上妆。而苏堤看宋先生来了，也敛起了和小恩一起时轻松的笑容，“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会自己来。”苏堤恢复一贯冷冷的样子，对小恩吩咐道。
　　“是。”而小恩压下对他情绪快速变化的不解，乖乖出去了。
　　房间里，宋先生小心翼翼地给苏堤上妆，长时间内房间鸦雀无声，和房外戏园要开唱到处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
　　“好了，苏少爷。”宋先生看着这个少年，从他14岁的怯怯不安到现在18岁的大家风范，他可是一路看着他成长过来的，谁想当时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出落得现在连女人都忍不住羡慕，只有那副性子，冷的不让任何人靠近，也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瞧，或者说他长得漂亮。
　　“知道了。”苏堤应声，随意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换好戏服，就走到了后台等戏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