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152、第 152 章

　　深夜，大地寂静，万物沉睡。每栋房子的灯光都熄了，主道路上的照明灯也忽的灭了。

　　那边的阳台上透出的光把窗帘的影子映在那张吊椅上，在黑漆漆的夜里，这一道暗橘色的光显得很招摇。

　　黎辰坐在床头翻着书，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看几点了，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微信。

　　他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或许是期待晏苏能找他，或许是希望沈砚苏能不闹脾气关心他，就像清明节回家还默默关心他。

　　可是，手机除了大大的时间提示此时已凌晨三点十分，再无其它，一片干净。

　　放下手机背靠床头有些失落地垂下双肩，脑海里又浮现起昨天沈砚苏憔悴红肿的眼眸。

　　怎么回事呢……那只小老虎怎么看起来很难过？因为晏苏的话让他很难过，还是……

　　黎辰一直盯着眼前的书页出神，没有睡意，也集中不了精神。

　　即便屋子里还充斥着沈砚苏淡淡的香味，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像少了什么似的，无法安心……

　　季杉棠家

　　经过一天的折腾加上劳累、伤心过度引发的发烧让沈砚苏身心疲惫。平日里倒下就可以睡的人这种时候应该更能很快入眠，可他躺在床上已经一个小时，翻来覆去的。

　　睡不着。

　　难道是认床？不可能啊，昨晚在杉棠屋里好像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那……

　　沈砚苏翻了个身，望着窗户外微微泄进的亮光，渐渐出了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不自觉地缩起腿，然后把手往前伸出去，好像是要抱东西的一个姿势……

　　翌日

　　由于一整晚都处于失眠状态，沈砚苏闹钟还没响就起来了，掀开被子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怎么回事？为什么睡不着？难道被黎辰传染了失眠症？还是因为这两天事情太多，所以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生理性睡眠障碍？

　　想不出为什么，他看了看窗口，外面已经很亮。拿过手机一看，六点四十分。

　　洗漱之后换上昨晚季杉棠让石头买过来的运动服。

　　他和沈砚琳一人一套，不得不说石头这种审美真的是大叔级别的，选的衣服把沈砚苏的年龄往上提了至少五岁。而沈砚琳那一套买的是浅粉色，要不是因为和季杉棠不熟，看石头又很可怕，沈砚琳绝对会嘟囔两句。

　　沈砚苏出门正好看到季杉棠把早餐放在餐桌上，他还没出声，季杉棠就听到开门声转头过来先开了口。

　　“小家伙起来了啊，怎么啦？认床？看起来没睡好。”季杉棠说着看了看沈砚苏那身运动服，心里吐槽起石头那古怪的审美。

　　“可能有点认床。”沈砚苏说话间已经走到餐桌前，“杉棠，昨晚跟你说的……”

　　“我已经让石头去准备了，吃完饭他就送来。”

　　“谢谢！”

　　“又客气。”季杉棠说着语气变得痞痞的，“真要谢我考虑考虑我这个备胎，要不给我个拥抱？”

　　沈砚苏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为难，尴尬道：“杉棠……”

　　“哈哈哈……开玩笑，小家伙还是一样不经逗。要不要叫你妹妹起来，怕你们饿了，所以六点半就出门了。”

　　“我去叫她……”

　　吃饭的时候沈砚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以为是同学找她，放下筷子看了起来。

　　[ 熠韩哥：真的不回来吗？回来我带你去吃大餐。]

　　[ 熠韩哥：我可以去接你，开学我再送你过去。]

　　“哥，是熠韩哥。”沈砚琳说完看沈砚苏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哥，为什么不能告诉熠韩哥？熠韩哥说要去接我。你……你是不是和熠韩哥吵架了。”

　　沈砚苏还是没想好怎么回答沈砚琳，只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尽量平静道：“不能总是麻烦他，他也有事要忙。你快吃饭，下次等你回来我会租到房子的。”

　　昨天他告诉沈砚琳因为房子涨租金所以他退了。

　　沈砚琳：“可是熠韩哥说过可以去住他家……”

　　沈砚苏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变得难过。

　　季杉棠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插话，这时候看沈砚苏表情哀伤且为难。他这才看着沈砚琳，故意道：“怎么啦？我看起来这么可怕吗？让你只住一天就住不下去了。”

　　沈砚琳现在知道季杉棠不是坏人，那双还是红肿的和沈砚苏一样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季杉棠，几秒后才答道：“不是，因为以前总是熠韩哥帮我们，所以……”

　　季杉棠呵呵笑道：“那以后有事情找我就好了，要不要和我加个微信，以后周末我都去接你。”

　　“因为哥哥周末都要上班，所以……所以我都在学校……”沈砚琳的声音有些小。

　　季杉棠：“是吗……”

　　沈砚苏：“快吃饭，吃完饭你和杉棠留在家里，哥有事出去一下，中午就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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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熠韩收到沈砚琳的回复后心里有些失望，觉得应该是沈砚苏怕沈砚琳回来没地方住所以让她不要回来。

　　他本来想以沈砚琳为借口趁机和沈砚苏打破僵局，当时说不再和沈砚苏联系的是他，因为正在气头上。

　　现在，沈砚苏已经两天没和他联系，他真的觉得心里难过。

　　盛妈妈看盛熠韩看着手机在发呆，笑了一声。

　　“熠韩怎么啦？是不是有了暧昧对象？看你这星期没事就盯着手机看的。”

　　“妈，不是。”盛熠韩说着赶紧放下手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二十七岁了，想谈女朋友也正常。古人都说成家立业，只是，”盛爸爸说到这里顿了下，放下筷子，语气变得严肃，“只是对方一定要是个正经女孩。家境好坏无所谓，但一定要品行端正，家世清白。我虽然不注重门当户对，但也不会让你带一个贪图玩乐的人回来。”

　　盛熠韩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点着头……

　　看得出盛熠韩的家风很正，盛爸爸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只怕当场就能一个巴掌甩过去。

　　也难怪这么些年盛熠韩一直不敢对沈砚苏表露心迹，除了沈砚苏单纯不懂外他也怕自己还没有一番成就，怕不能和自己的父亲反抗，怕不能给沈砚苏一个无忧无虑的将来。

　　喜欢是真的喜欢，只是，担忧的也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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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辰今天被黎重华叫回老宅，吃过午饭三点多才回风华区，可乐和黎颖也跟着过来。

　　一回来可乐就先去问刘姨沈砚苏回来了吗，因为他今天有给沈砚苏打电话，沈砚苏接了，可是只说了几句话便说有事挂了。

　　刘姨没有回答可乐，而是看了黎辰几秒，随后回房间。一分钟后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出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她才开口。

　　“少爷，这是砚苏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他不会再……”

　　刘姨还没说完黎辰已经打开桌上那个印有“中国银行”的袋子，看到里面是一捆一捆的百元纸钞，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拿出来看完黎辰顿时将便利签捏皱，瞬间青筋暴起。

　　【谢谢你之前口不对心的特别放纵！】

　　黎辰阴沉道：“他说不会再什么？他要是敢不回来我绝对……”

　　可乐被黎辰的声音惊到了，不自觉拉了拉黎辰的手，抬头有些害怕地看着和平日里温柔模样不一样的舅舅。

　　乐乐不懂，只是拍了拍黎颖的肩膀，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

　　刘姨知道黎辰正在气头上，但还是把沈砚苏的话带到。

　　“砚苏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上午他已经把东西带走了。”

　　黎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黎辰，随后叹了口气。

　　沈砚苏怕过来会遇到黎辰，还特意打电话先问刘姨，确定黎辰不在家他才让石头送他过去，当时他还怕被保安看到，便让石头在公交车站后面的辅道停了车。

　　“他敢！”黎辰说着拿出手机给沈砚苏打了电话，只是电话却传来没有感情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黎辰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翳，打开微信发了句话，却发现出现红色感叹号。

　　这一刻黎辰彻底怒了，他什么都没说，拨出一个号码，对方接通后他阴冷道：“停了对沈为民的一切特殊护理，直到我说可以继续再……”

　　“沈为民二十八号下午去世，遗体昨天下午已经转送殡仪馆……”

　　医院那边还没说完，黎辰的手机已经从手里滑落，几秒后“嘭”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裂了一条痕。

　　黎辰感觉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嗡嗡作响，眼前浮现的是那天沈砚苏浮肿的双眼还有之前沈砚苏和可乐说的话。

　　“……我和妹妹就是没人要的孩子……”

　　这句话像按了复读键一样，一直在他脑海回响。

　　怎么会这样！那天我……我怎么没有问问他……为什么那天一个心思只有晏苏的绯闻，明明他回家的时间不对，我怎么……

　　黎辰潜意识里责备起了自己。

　　可乐低头盯着地上的手机看，屏幕上那两个字他看不懂，只是感觉好像发生了不好的事。

　　“黎辰，怎么回事？”黎颖看黎辰表情由愤怒转为震惊，之后是带着淡淡的哀伤，心里似乎有了不好的猜测，“砚苏他父亲……”

　　黎辰缓了几秒才一字一顿道：“去世了……”

　　刘姨表情一惊，想起上午沈砚苏那还是红肿的双眼，心疼起这个可怜的孩子。

　　黎颖虽然已经猜测到，但听黎辰说出来还是很震惊，眉头紧拧，表情思索。

　　这时候电话挂掉了，屏幕暗了下去。

　　可乐慢慢过去捡起手机走到黎辰面前，拉了拉黎辰的手指头，轻声道：“舅舅，你……你怎么啦？哥哥……哥哥他……”

　　黎辰的手有些颤抖，他接过手机，抚了抚可乐的脑袋，声音尽量和平时一样，轻声道：“舅舅没事……”

　　他说完绕过沙发，身形有些摇晃地往楼梯过去……

　　黎辰在书房待到晚饭时间可乐过来喊他他才回过神。几个小时里，他脑海里想的都是沈为民手术那天沈砚苏痛哭流泪的样子。

　　在医院时那瘦弱无助的身躯，窝在吊椅那里那强装坚强乐观的模样，就像刻在脑子里似的，一直挥之不去。

　　“舅舅，妈妈说要吃饭了。”

　　“舅舅不饿，你们自己吃。”黎辰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晏苏的绯闻他还没这么失魂落魄，想到沈砚苏无助的背影却让他心里很堵。

　　“可是舅舅中午都没怎么吃，如果不好好吃饭哥哥知道了会生气。”

　　之前有一次黎辰因为晏苏的事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要起身，结果被沈砚苏一句话“你要是敢浪费粮食糟蹋刘姨的辛苦后果很严重”说得又乖乖坐下。

　　那时候可乐还夸沈砚苏真厉害并让黎辰不要惹哥哥生气……

　　“走吧舅舅，明天我们去哥哥家跟哥哥道歉，我和你去……”

　　可乐用力拉了黎辰好几下黎辰才起身，本不想下去，又不想让黎颖他们担心。

　　吃过饭黎辰又上楼，平时不管是撞见晏苏和女人拉扯还是晏苏不理他，他都不会放下可乐这么早上楼。

　　看着黎辰双肩微垂的背影，黎颖知道她的感觉没错，黎辰对晏苏确实只是一种执念，而对于沈砚苏在不知不觉的斗嘴中有了感情，只是黎辰自己还没有发觉。

　　没有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应该没那么快顿悟过来，只是，只是砚苏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了……

　　想到这里黎颖叹了口气。

　　“唉……”

　　可乐：“妈妈，你怎么啦，舅舅他和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不是，是舅舅犯了错，哥哥生气……”

　　可乐：“妈妈，刚刚刘姨说去世是去了天堂吗。那哥哥一定很难过，明天我们去看看哥哥好吗……”

　　“那要问问哥哥可以去吗……”

　　“……”

　　这是第三个沈砚苏不在的晚上，黎辰洗完澡出浴室又是习惯性盯着之前沈砚苏睡的那侧床头看。

　　耳边似乎能听到沈砚苏的声音。

　　“大叔你每次洗澡都这么久，烫猪吗？”

　　“大叔你快过来，晚上我一定要赢你。”

　　“大叔我说你能不能穿运动服，这样每天早上胸口都敞开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

　　原本习惯安静的黎辰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惧怕安静，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声响让他有种孤独感。

　　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人此时被孤独侵染全身，那种感觉仿佛身处黑暗，身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向他袭来，让他快要窒息。

　　缓缓走到床边坐下，那往后捋的没有擦干的头发缓缓滑落到额头中间，发梢的水珠贴着皮肤，顺着鼻梁滑落到鼻翼，顿了一秒之后从脸颊游过，定在下颌。

　　这时候黎辰想起的是沈砚苏给他吹的两次头发，当时的温柔似乎还残留在发梢。

　　手机亮了起来，点开一看。

　　是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