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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宫 ...


  •   “带走。”
      一声令下,几人把燕潇从水上捞起来,将她双手反剪于身后押着她向着水牢出口走去。
      燕潇浑身湿漉漉,衣袂向下滴着水,腰部阵阵撕裂般的痛,她知道是刀伤未愈合又沾了水,发烂了。再加上左膝的创伤,更是雪上加霜,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无比艰难。偏侍卫押着她,似是急于复命,步子走的飞快。
      刀口疼的剧烈,燕潇眉头紧锁,面如金纸,额头上已是细汗满布,但她一声不吭,咬牙坚持。
      跟那些已死的人相比,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
      穿过昏暗漫长的甬道,终于到了水牢的大门口。
      一缕阳光照在燕潇脸上,她稍稍来了些精神,将注意力从身体上的疼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算起来,这是这几日以来她看到的第一缕阳光。
      燕潇抬头望去,出口就在眼前。
      水牢乃重地,戒备森严,门口重兵把守,里外将水牢围得严严实实,光是燕潇看见的巡视士兵就有四队人马,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几人走上前去,给门口把守的士兵看了令牌过后走出水牢大门。
      燕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水牢周围很是冷清,宫殿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周围,平时像是很少有人来。绿植更是少得可怜,即便有,也都凋零的差不多了,地上零零散散的几片叶子,荒凉的可怜。
      现下已是晚秋,萧瑟的秋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侍卫头子冷不丁叫着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嘴里不满的骂了一句,随后紧了紧衣襟,加快了步伐。
      燕潇刚从水中出来,湿衣厚重的贴在肌肤上,冰冷黏腻的触感使燕潇十分不适。此时被这秋风一掠,只觉得全身的热度都被带走了,浑身冰凉,仿佛入了冰窖。
      然而没人管她的死活,她只能被押着往前走。燕潇看着他们走的大致朝向,心里大抵推断出她要被带去哪里了。
      明明是不长的路,燕潇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走了好一会儿,燕潇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她呼吸沉重,头昏昏沉沉的,脑中一阵阵的钝痛袭来。燕潇稍稍甩头试图清醒几分,但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恍惚间她听到了侍卫与他人的交谈声,只是耳中嗡鸣,听的并不真切。
      约么着快要到了。
      燕潇勉强抬起眼向前看去,视线模糊中看到了前方巍峨大殿上挂的御赐牌匾,上面题的三个大字庄严肃穆。
      养心殿。
      若真要审她,不去大理寺审却来养心殿审,君铭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
      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燕潇仍觉得荒谬。
      “入与不入,也由不得你。”
      燕潇想起早时君铭说的那番话,心里一阵恶意翻涌,连带着头痛愈发剧烈,终是抵不住,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瘫下去。
      几个侍卫见状一惊,面面相觑。侍卫头子上前探了探鼻息,确认燕潇还活着,松了一口气,遂又朝燕潇啐了一口。
      真晦气,要是真死在路上,让他如何跟圣上交代!
      他向其余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来一个人进去通报情况。
      他可不愿去触这霉头。
      几个侍卫正犹豫之间,一人主动站了出来:“小人愿前去禀报陛下。”
      此时若燕潇醒着,定能认出这人便是在牢中替燕潇解围的那位。
      “周术?”侍卫头子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颇为眼熟,倒是能叫上名字,满意点头:“去吧。”
      “是。”名叫周术的侍卫低头抱拳应了一声,遂朝着养心殿殿门走去。
      此时的养心殿中,香炉里燃着香,香雾缭绕,香柱上方的几缕袅袅青烟将屋内人影模糊扭曲,叫人看不真切。
      殿内寂静无声,君铭正坐在案几上垂眸批阅奏折,右手边放着砚台,只见一双素白的纤纤细手正扶着砚台研磨,随着手主人的动作,墨粉于砚台中晕染开来与水溶出墨汁,单看这研磨动作,优雅矜贵,颇为赏心悦目,但从磨墨时快一圈慢一圈的动作中不难看出,这双手的主人似是在思虑什么,颇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君铭倏尔抬眼望向磨墨之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当心墨汁要溢出来了。”
      此话意有所指,燕姝闻言手上动作一颤,研磨好的墨汁飞溅,素白的手背上沾了墨点,格外扎眼。她顿了顿,放下砚台,颇为僵硬地扬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告罪道:“是臣妾的不是,险些浪费了这上好的墨。”
      “无妨,专心些。”君铭淡淡扫了她一眼,低下头拿了下一本奏折,随即又仿若不经意的提了一句:“算算时间,想来人快到了。”
      燕姝身子一僵,交叠于身前袖子中的手紧紧攥住了护甲,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听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侍卫走进殿中。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周术行了礼,开口说道:“犯人已带于殿前,只是……”
      君铭停下手中事务,抬眼:“如何?”
      燕姝心中不安,等着周术的后话。
      周术垂头:“禀告陛下,犯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不详的预感成真,燕姝双手紧紧攥着,连护甲扎了手心都不觉得痛。她心中担忧万分,明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被君铭察觉出什么来。
      “晕了?”君铭眉头一挑,而后转头望向燕姝:“朕听闻皇后在闺中时与明昭将军甚是亲厚。”
      “臣妾……”燕姝心中一紧,还未等她说些什么,君铭将她打断,似笑非笑:“明昭将军既与皇后是自小一起长大,如今明昭身子出了岔子,那便由皇后带到坤宁宫照顾吧。”
      燕姝虽不知君铭此举何意,照理来说,一个国之重犯,即便是她的亲人且身患重伤,也不应该轮到皇后来照顾,可对燕潇的担忧使她无暇顾及其他,她并未多问,顺从应下后急忙遣周术将燕潇带到坤宁宫。
      念着君铭在身侧,燕姝不好教人给燕潇备轿,只叫了贴身的宫女嘱咐了几句一定要仔细照顾燕潇,与周术一同前去。
      宫女应承下,与周术一同告退后便出了殿门。
      殿门不远处的侍卫头子等的不耐烦,终于等到了周术回来,正想训斥周术教他好等,目光却瞥见了周术身后的宫女。
      在宫里当差多年,虽才混上了个小职务,但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基本摸清了各位贵人跟前红人的他,自然认得周术身后的这位乃是皇后跟前的大宫女,竹露。
      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讨好的笑,略过周术,乐呵呵的迎了上去:“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竹露抬眼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堆笑堆得太明显,她转头又看到燕潇浑身狼狈伏倒在地也无人搀扶,明显是侍卫头子放任不管所导致的。跟在燕姝身边做事,竹露早就跟人精一样儿,这么粗略一打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再想想燕姝的嘱咐,心中有了数。
      虽然不知陛下为何没有将明昭将军处决的,然没有陛下的命令,这狗奴才居然也能欺负到将军头上,真是寻死。
      “皇后娘娘命人将明昭将军好生送到坤宁宫。”竹露上前一步,说话时嘴里格外地咬了“好生”两字,顿了一会儿,斜睨着侍卫头子道:“听明白了吗?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言下之意,不管侍卫头子心中如何想,厌恶也好,轻蔑也罢,绝不能再怠慢了明昭将军,这是皇上皇后的意思,若再有怠慢,竹露将他往皇上皇后面前一供,到时候看他有几个脑袋等着掉!
      侍卫头子听了这话,堆笑的脸一僵,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能被皇上皇后重视。他仗着燕潇身受重伤,折辱了她不少次,此刻被竹露的话一点,顿时从后颈处升起一股凉意,他一阵后怕,来不及反应,只得连忙应承讨好:“明白,小的明白”
      竹露轻哼:“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将军扶起来?马上就入冬了,若将军有半点闪失,你就等着去向陛下娘娘告罪吧!”
      没等侍卫头子动作,周术已经上前将倒在地上的燕潇抱起。
      竹露在没多说,上前领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侍卫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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