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77、第七十七章

　　“加布叔，你可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吉拉家的大丫头古云谁不知啊。去年你阿爸生辰时你还给我敬过酒。”
　　“加布叔，是不是檀王以我的命来要挟你，下调今年的成马成交价。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真的，你答应了吗？”
　　“这......”
　　“加布叔，你可有答应？”
　　“还没有在文书上签字，此事我还在犹豫。”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加布叔，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辰人的诡计，我没有杀死金国王子，更不是古云奸细。我们古云人向来磊落，不可能施奸计。你万不可同意调价。今年的马市交易文书两方早已签订，只要本次你不签署修改条例自然还是以最早的为准。我古云国虽物资匮乏，但草场万里，良马万千。战马是我们唯一可以用来与辰国交换生活补给和军器的资本。如果价格压低，将直接影响古云人的军备和国人生活。我阿云娜一条命，不值得以国家利益来交换。”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啊？”
　　“加布叔，你不能糊涂啊。我阿云娜早就该死了，从出生那刻就该死。现在活了这么多年，都是贝斯神赐的福。你想想，辰人不惜陷害我杀了金国扎仁王子，可见本次势必要损我古云利益，你且不可心软。眼下你需要稳住阵脚，无论如何都不能修订交易文书，你需火速传信给我国领主，加强与金和辰的边城防范，此番京城也不能久留，需早日返国。”
　　“孩子，我不能牺牲你的命啊。”加布达有些心疼，这个跟自己女儿一般大，此时被绑在刑台上，胳膊都勒出了血痕。
　　“加布叔，你别忘了，你是古云的运马使，你背后是我们的族人。”
　　“别说了，孩子，我不能眼看你死，如果那样我没法给望日族长交代。”加布不忍心再看对方，他已经决定，怎么也要保住这个坚强的孩子。
　　“加布叔......”。阿云娜看到了对方坚定的神情，她的心开始怕了。
　　“檀王到！”
　　刑场突然刮起一阵飓风，本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暗沉了下来。
　　“檀王，与古云的马市交易定价文书带了吗？”
　　“回父皇，原本的文书已带过来，另外新修订的也已备于此。”
　　“好，即使如此，那就由金国的朵玛公主做个见证。”
　　“加布大人，关于新的马市交易价可考虑好了？”
　　.........
　　“檀王，我有话要跟你说。”阿云娜望着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觉得对方好陌生，离自己好远。
　　夜檀看了眼辰皇，辰皇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像一根尖刺扎在心上。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然，那么心安理得的使着阴谋。
　　“云娜，你受苦了！”
　　“还要装吗？檀王，都这个时候还有这个必要吗。”阿云娜强忍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我想救你，只有这个办法。父皇已经答应了，只要加布大人签下新的定价文书，你就可以不死。”
　　“哈哈.....哈哈哈......,你们辰国以文治国，有文化的人士称为文人雅士，国家尊儒重道，孝行天下，之前我把贵国视为北方明珠。如今深入贵国，方知你们的真实面目。高贵的皇族不惜伪装自己，欺骗朋友，欺骗感情，最后在践踏着别人利益和尊严的时候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夜檀，你真的很无耻。”
　　“云娜，无论你怎么想都没有关系，我一定要保住你。”
　　“夜檀，你知道吗？我们古云人不像你们辰人，自小便能进书塾，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你们能用美好的诗词来赞美你的国家，你的国人。我们古云人信奉贝斯神，神旨教义教导我们要孝顺长辈，爱护幼小，对朋友要真诚豁达，对别人的恩惠要滴水之恩当报以涌泉。做人要如贝斯山般顶天立地，光明坦荡。我们与你们国家的马市交易自建交十余年来，我们国人精心饲养马匹，从未懈怠，交出的战马全都是国中的良马。但凡病马、瘦弱的马匹都会从交易马中剔除。倒是你们辰人，近年来不断挑刺，故意压价，拖延交付物资和银两。今年尤甚，不惜贵国皇子亲自谋划，设下如此诡计诓骗使诈。”
　　“你辰国富，却人心如尘，卑微至溅，我古云贫，却人心如雪，高贵圣洁。”
　　“我说过，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夜檀，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如果你还对我有那么一丝的感情，请不要再对马市交易下手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不怕死，你可知道，如果今年的马市价格被压，那我古云今年的战备军防，物资储备都会被打破，金国人早有吞并古云的想法，他们一定会乘势攻打古云。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懂吗？你那父皇不懂吗？保住古云，既是保住你东方的屏障啊。”
　　“夜檀，算我求你，我阿云娜生平第一次求人，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你只需要遵循马市交易的文书契约就行。我的命，抵给金国人。”
　　阿云娜声泪俱下，她是真的害怕，这些口口声声说是要保住自己的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理解她的心。
　　“父皇.......，你们不可以用云娜要要挟加布大人。马市交易定价已经确定下来。不可更改，否则我大辰的国威何在？诚信何在？”
　　繁华一身白衣，冲上了刑台。她站在阿云娜身旁，掷地有声。
　　“胡闹，还不把公主带下去。”辰皇震怒。
　　“谁敢！”繁华抽出腰中佩剑，举剑对着自己，以死威胁，周围的侍卫不敢上前，只能原地站着。
　　“公主，你误会了，今日并非要挟谁，只是这阿云娜杀了金国扎仁王子，本就该处死。”
　　“云娜被关入天牢，为何扎仁王子会死在天牢。这其中的缘由诸位难道不需要探究吗？”
　　“来人，把公主拖下去。”
　　“谁敢，难道你想逼死本公主。”
　　整个皇宫都清楚，辰皇最宠繁华公主，一众侍卫还是不敢上前。
　　“父皇，云娜是儿臣带入宫中，她不可能是古云奸细。还有那个扎仁王子，死在自己的佩刀下，这其中肯定有隐情。父皇可以让刑部严查，只有查明真相才能给金国交代。”
　　“公主，你不可冲动，你此番作为不仅于事无补，很可能会害了云娜姑娘。”蔡若雨走出人群，一副正义的样子。
　　“这......”，繁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但眼看阿云娜要被处死，她不得不出手。
　　“公主，你能替我出头，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阿云娜看着繁华不惜以性命要挟辰皇，心里总算有些许安慰。
　　“云娜，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繁华握住阿云娜的手，对方的手冰凉。
　　“公主，你错了。他们不想让我死，但我想死。如果你真要帮我，便劝皇上杀了我，为扎仁王子偿命。”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公主，你回去吧，不要为我与你的父皇闹翻。现在局势已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今天不会死。”
　　“可是云娜......”
　　“繁华，你若再胡闹，我便立刻让人处死犯人。”辰皇怒吼，周围的侍臣纷纷跪地。
　　“来人，把公主押下去。”
　　侍卫也不再顾忌，冲上刑台驾住繁华，拖离了刑场。
　　“加布大人，时辰不早了，既然你还未下决定，那朕来做决定。”
　　“来人，犯人阿云娜，谋害扎仁王子.......”
　　“等等.......”
　　“回皇上，加布已做决定，同意贵国的提议。”
　　“好。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两国再次重签协议。”
　　文书、礼册、司仪官，玉玺，一切准备齐全。终于，辰国还是成了最后的赢家。
　　阿云娜望着观刑台上的人，这帮华服贵族，文人雅士，怎么就能那么坦然的享受这卑鄙的胜利呢。
　　“皇上，既然交易已定，那是否可以将云娜释放，由加布带回古云。”
　　“慢！加布大人，她的罪还没有被豁免！”
　　朵玛起身，朝辰皇行礼。
　　“皇上，朵玛代表金国，看在辰国的份上同意饶恕犯人的死罪。但即便我金国胸怀广阔，慈悲心肠，犯人杀我王子，理应受罚。”
　　“那依公主的意思？”蔡相有些诧异，昨夜已将处置之法做过商议，难不成对方还要反悔。
　　“受我一百鞭！则我金国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