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释神》林吉特

130、不灭灵人不灭武四

　　八仙居众人果然发出了吃惊的声音，唯独月牙怀疑道，“真的是琥珀安排你过来的？”
　　由不得他不怀疑，眼前的林天豫和师香伶俱是来自于睚眦军，但两人口中的话语却大相径庭，目的也是截然相反。
　　“没错，临行前大将军曾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月牙公子，告诫你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冒然北上去找他。”林天豫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口中的小人分明便是眼前将他们带到此处的师香伶无疑。分辨两人孰真孰假原本应是此时最为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月牙却突然没了心情。
　　林天豫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停了下来，等到林天豫的话说话，四周之人瞬间开始互相私语起来，不难看出大家分明是不想再继续前进了。师香伶这时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们不能回去！”
　　此话一出口，孰真孰假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结合遇见师香伶后对方本就不多的言语，月牙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看来在他心中，终究是睚眦军比琥珀更重要一些。’
　　月牙实在无法庆幸大家及时发现了师香伶这边的古怪，如果林天豫的说法才是真的，那琥珀那边肯定是出大事了，而这件事情，肯定又和林天豫口中的安元帅有着莫大的关联。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月牙驻足原地难得地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当中。
　　杜娟一边示意众人不要打扰月牙，一边向眼前的林天豫问道，“林将军接下来作何打算？是准备上报朝廷安元帅的所作所为，为睚眦军伸冤吗？”
　　“朝廷？”对方闻言轻笑了一声，似乎在蔑视杜娟的无知单纯，“在下人微言轻，朝廷里又遍布安正心的耳目，我去朝廷状告那厮，与自投罗网又有何区别。”林天豫说完停了停，又继续补充道，“何况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杜娟不再说话，只是无言地点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我们打算继续前进，只是不知道林将军能否帮助我们找到琥珀？”不知何时月牙从思考当中清醒了过来。
　　“你们不回去了？”
　　“你们还要往前？”
　　同时说话的两个人正是林天豫和师香伶，不同之处在于一人的语气是震惊，另一个却是惊喜。
　　月牙同样没有理会师香伶，只是对林天豫艰难地点点头，涩声道，“若是其他人，我当然无所谓，但是琥珀……”月牙话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林天豫此时业已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他看着月牙沉声道，“月牙公子真的想清楚了吗？”
　　月牙四顾一周看了看陪同自己前来的八仙居众人，然后再次转身面向林天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意，当真是天意。”林天豫莫名其妙地低声道，然后简单地解释道，“在下这次能够顺利突破弥勒城的封锁逃出来，全赖无意间发现的一条可以绕开弥勒城的小径。”
　　“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早说。”杜娟忍不住埋怨道。
　　林天豫的声音却小了下去，“大将军这次交代的任务就是让我阻止你们去救他。我原本打定主意先完成任务，然后在独自回头的。”
　　杜娟再次无言，她终于弄清楚了对方不久前说得接下来的重要的事情是何事了。
　　林天豫这时的声音却突然提高起来，“不过既然月牙公子决定继续往前的话，恐怕我们就不得不快点了，我担心时间久了那条荫蔽的小径未必不会被对方发现，况且大将军他们只怕也支持不了太久。”
　　月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接下来的一段路我们的确需要加快速度。”随即却又带着歉意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个地方我们恐怕不得不先去一趟。”
　　“如果我们从红枫府绕行的话，大概会多几天的时间？”月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见周围无人应答，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才意识到闻芷还赖在八仙居书院，压根就没有跟随自己一同出门。
　　好在此时杜娟已经对着地图仔细确认了一番，“如果在红枫府不停留的话，大概额外需要两天的时间。”她带着确定的语气回道。
　　月牙得到答案，再次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的皇来身影终于让再次下定决心，“两天时间，值得！”
　　出发之前，还有一间事情需要更先完成。
　　既然这次去往前方的军营不再是游山玩水过新年了，那之前一起跟随而来的八仙居众人，许多就不得不折返回去。
　　这些折返的人中，对于杜娟的劝说最是麻烦。让杜娟回去是月牙执意如此的，在他看来，八仙居可以没有他月牙，但却绝对不能没有杜娟。这当然毫无意外地遭到了杜娟的强烈反对。两人摒开众人私底下又‘争吵’了一番，最终还是月牙战胜了自己的妻子。
　　于是乎，以此为界，同来的一批人分作两波向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出发了。

　　杜娟带着近乎三分之二的人连同师香伶一起返回了八仙居，月牙和林天豫则领着剩下的三分之一继续往前来到了红枫府。
　　然而皇来不在府邸。
　　红枫府地处边陲，战事对民众的波及极大，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原本在皇来治下早已销声匿迹的山贼盗匪随着战争的出现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遥想当年月牙第一次和同伴一起来到红枫府，那时此地虽然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但遍地多为流民，几乎不见悍匪的踪迹。
　　再看到如今前方的战事竟让此地的匪徒多到以皇来的赫赫威名都无法弹压的地步。可见天灾到底不如人祸来得凶猛。
　　当初琥珀在皇来处习武时，月牙有幸很是在知府府邸流连过好些日子，知府里的下人管家至今都还记得其模样，幸亏如此，他才能刷脸成功，在皇来处谋了住处不至于使大家落到露宿街头的地步。
　　但等待皇来回归又浪费了众人整整三天的功夫。
　　就在连一向自认为沉稳的月牙都有些焦躁不安时，皇来终于带着一帮衙役们回来了。
　　月牙远远地望着衙役们意气风发的模样，很显然这次的剿匪之行应该收获颇丰，唯独一马当先的皇来脸上孰无半分喜意，甚至隐约可见一丝愁容。只不知是在忧虑红枫府眼下的遭遇，还是在担心天龙国未来的处境。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如今有着更为迫切的事情要优先考虑。
　　绕路两天加上等待三天一共五天的时间总算没有白白浪费，皇来从林天豫口中听完了琥珀的遭遇后果然立刻便坐不住了。
　　琥珀是谁，他可是皇来此生唯一的弟子，是皇来家族几百年来唯一一个可以比肩当年灵祖的天才人物，也是整个天龙国未来的希望所在，岂能有失。
　　皇来不止自己加入了月牙与林天豫的队伍，甚至不惜在红枫府如今内乱如许严重的时候毅然抽调了最精锐年轻的一半府吏同行。
　　得到了皇来的援助，北上的队伍瞬间扩大了一倍不止，至于战力，有了皇来的加入，又何止多了一倍。
　　此时的月牙终于看到了成功营救出好友的希望。
　　唯有那条小径依然还未被弥勒城中安正心的守军发现才行。
　　也唯有琥珀他们那边还在坚持才行。
　　事不宜迟，人员集结完毕，众人便再次在林天豫的指引下匆匆出发。
　　远远地窥见弥勒城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在林天豫的提醒下，众人更是万分小心起来。谨慎起见，一行人最终决定还是等到夜里再去行动。这条决定显然是个明智之举，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众人顺利地找到了林天豫口中的小径绕过了弥勒城。
　　穿过弥勒城之后，巡逻的士兵数量立刻增加了许多，短短半个时辰，已经有两批人与他们擦身而过，此时纵然林天豫已经不再提醒，众人也开始自觉地小心起来。
　　此间唯一有经验者非林天豫莫属，在巡逻士兵的强烈压迫下，大家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个个的都忍不住朝他靠紧，众人围着林天豫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方阵静默地往目的所在缓缓地潜行着。
　　弥勒城外松内紧，北面的防守显然与南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或许是众人的运气当真逆天，又或许是夜色掩护得当，总之又经历了自此与敌人有惊无险地擦身而过之后，领路的林天豫终于示意大家停了下来。
　　“到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难得地有所松弛，亦或是一路走来被周围之人挤出的阴影此时终于得以摆脱。
　　月牙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往前望去，果然能够透过重重的夜色看到远方零星的几点火光。他不知道林天豫如何确定路线已经何以判断出前方的是自己人，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眼前的火光尚未熄灭，是否也意味着琥珀与蔷薇总算无虞，想到这里月牙也跟着从心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有了明确的方向，众人也就不再死命往林天豫身边贴了，只是大家都没有战场上的经验，此时一个个都不敢轻易上前，因此继续由林天豫打头阵，带领众人走完这最后一程。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火把的所在，月牙细细将眼前的场景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有零星几点火把，但集聚于此的几乎有上百号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而且对方甲胄整齐，完全没有先前林天豫描述的那般夸张。
　　而且奇怪的是没有见到琥珀和蔷薇。
　　月牙还未来得及细想，林天豫已经从人群中迈步向前，只见他对着其中一名年长威严者拱手道，“安元帅，人我已经为您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