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合欢共远志

10、遇见落日和哪吒

　　“阿予，我是不是见过你？”哪吒脆生生的说，一点也没避讳什么名称。
　　“是的，你出生时我曾也站在这里看你出生。”阿予有问必答，“我以后就要走了，打算去其他地方，临走之前再看看这里。”
　　“你要去哪？”
　　“四处看看”
　　“你还回来吗”
　　“有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阿予望着远方，一只小鸟划过天空，一闪而过。
　　“我也想去。”哪吒干干脆脆的说，抱住阿予大腿，扬起小脸。
　　阿予低头看着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脸，问：“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在路上我不能照顾你，而且你得自己走，没人帮你。”
　　“我能，我···”
　　金吒不等哪吒说完，上前捂着哪吒的嘴，脸上带着笑“这位前辈，小弟年幼，不能随侍左右，家中父母在堂，也不舍得幼子离开，小弟顽劣，前辈不要当真”说着急急的抱起哪吒，不顾其挣扎，甚至用莲花包形成结界镇压住。
　　阿予点点头，表示明白，“你说的对，就算他同我一起离开，我也没办法照顾他，如此，再会。”说完，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两三步就回到山谷。坐在水泽边那块石头旁边，拍了拍石头，讲了今天的事，又说：“其实，我觉得有个人一起走路挺好的，但是有个人在一起，也太麻烦了，还是自己一个人轻松。”他自己在这念念叨叨，跟石头说了一回话。又看着旁边的碎石，念叨道：“这些石头怎么办，弄成个什么东西？”说着拍了拍那块挖出来的巨石，说：“大石头，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同类？会不会也修成人形？估计不会吧，哪那么多的天地精华？”说着声音低下来，有些沉闷，又到小石头旁边，拍了拍石头“小石头，也不知能不能看你出世。”他又坐在石头旁边修炼。他的方式很特别，既可以利用日精月华修炼，也可以只是利用体内的混沌一遍一遍旋转，使体内的混沌之力缓慢增加。有他在石头旁边，石头也能被日精月华多照拂着。
　　这次修炼了一月左右。水泽旁边的桃树已经结了桃果，红红的，看着就香甜可口。阿予摘了一个，用水洗了洗，本来想吃，又不想动口，只得放在石头上，说：“小石头，你看这个桃子都红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尝尝。”
　　陪了石头一会儿，他转身收拾那些碎石，布置成了一座假山，将雕刻成的各种小动物摆了一些，按照习性方在正常位置，例如兔子放在假山山脚下的小洞边，小猴子放在山顶，面朝太阳，寓意猴子观日…又在外侧较光滑的一面，刻上了三个字：花果山。把这个石头当做牌匾路标指明位置。又回到山洞内，在山洞大厅一块立石上写：水帘洞。三个字。现在，这也算是我的洞府了，阿予有些心满意足，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不妥，这才在卧房里睡觉，打算日出东方时，离家。
　　日出东方，阿予跟石头道了别，顺着山谷往外走，一步一步，也格外有趣。在行走时，他经常跟人族混在一起，他发现人族也不一定都穿的脏乱，有的人穿的很好，还戴着珍珠黄金配饰，自己的打扮并不是太特殊，因此，他也大大方方的露面，不再一遇见人就隐身。他也曾路见过流民，他们自称奴隶，有主人，浑浑噩噩，需要每日劳动，甚至需要在征战中冲锋。他也曾见过饥荒时大片大片的人死亡，不论是奴隶还是平民纷纷死去，死尸浑身皮包骨头，只有肚子很大，里面是泥土干草，甚至是其他人类的骨头。也曾见过一些贵族子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有的眼神浑浊，浑身都充斥着一种恶心的感觉，有的策马扬鞭，意气风发，还见过一些仙家子弟，有的师从佛教各位菩萨，有的师从通天三兄弟下的各位弟子，他们自诩人上之人，对待普通人不屑一顾，仿佛只有自己的师尊，同门甚至敌人才是自己人，他们也是漠视人间的一切，自认为可以算出天命，按照天命行事，在自己算出的天命下挣扎，还沾沾自喜自己抗争过，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其他人。
　　这日，他走到一座山下，离得老远就听见一阵孩童哭叫声“哇哇···”他循声找过去，看见石头背后有一个包裹在破布里有一个小孩，依他行走人间这么多年的经验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大概才两三个月，他看了看左右，并没有什么人影，看来这是被遗弃的小孩。
　　他觉得生命是一件很可贵的事情，尤其是生命的诞生，更是值得可喜可贺。小生命不仅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事更是一个种族的事。他觉得，如果他自己种族都不管自己种族的孩子，那么其他种族也没有管的必要。以往碰见被遗弃的小孩，他或者是能找到有人愿意帮忙抚养，有的城会有专门地方抚养孩子。如果实在没人接管，他也不会管，他只能弄点清水，弄点果汁，能把孩子救活就救活，不能救活，只能看着孩子哭声渐弱，死去，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看到这个孩子，他本不想管，但想起上一次那个孩子死去的时候，一个少年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指责：“孩子都死了，你怎么也不救他？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阿予看着孩子死时确实什么也没想，只是在纠结要不要把孩子埋起来。听到指责，他觉得认同，确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死去。他很认真的看着那个少年，说：可是我救不了他。
　　“你怎么会救不了他？你不是有法力吗？为什么不救他？”那个少年几乎声嘶力竭的询问。
　　阿予只是冷静甚至冷漠的说：“我救不了他。就算我有法力我也救不了他。”
　　那个少年只是仇恨的看着他：“你们修仙的真是冷血。”说罢，转身而走。
　　阿予沉默的看着他远去，看着他骑着骏马，上马时金玉撞击，发出叮当声。阿予想喊住他，他想告诉他，我虽然有法力但什么也不会，混沌之力不能被人体接受，而且，我在努力的试着救过他了，无能无力。你既然责怪我没有救孩子，你又为什么不救？那不是你们的幼崽吗？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的看着看着那个穿金戴玉的身影远去，然后抱起那个死去的小孩子给他挖了个坑，埋葬了他。
　　他管不了那么多的孩子，一个个孩子就是一桩桩因果关系，他不应该沾染过多因果，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告诫。对任何人的因果多了，他都有可能失了公正心，对待哪个种族有所偏爱。
　　看着这个小孩子，他的哭声微弱，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阿予也看着他，居高临下，看着看着，把小孩抱了起来，将手里提着的葫芦举了起来，里面是一些清水，他倒出了点水，用食指尖点了一些水放进小孩嘴里，小孩使劲咂摸着嘴，抽抽噎噎的，阿予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尖，说“小孩，你要是闹得太厉害了，我可就不管你了。”说着又往小孩嘴里点了些水，裹好了他的衣服，辨别方向三两步离开此处。
　　离开了此处，一时意气消散这才琢磨以后怎么办，这么大的孩子需要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他在路上冷暖寒凉都有可能，因此不利于养小孩子。他得回到洞府，慢慢喂养小孩子。
　　而三个月后一个雷雨天过后，一个中年人领着一群奴隶来此处游玩，绕着山找了一次又一次，又声称丢失了一枚珍贵的玉珏，组织大规模的搜山，搜了三次，这才无可奈何的放弃了。
　　三两步回到洞府外的水泽，又是夕阳西下时间，他望了一眼落日，对怀里的小孩子说，现在是落日了，我先叫你落日好不好？以后你再自己取名字。
　　他在水泽旁边用石头和木头搭了两间小屋，又在旁边开垦了一些田地，种了一些这些年来他收集到的人类能吃植物，用自己雕刻的石盆石碗每日里制作些食物糊糊喂养落日。落日竟然真的活下来了。那块破布一开始是包裹，后面变成了落日的小衣服，破破烂烂的围在腰间。
　　落日每天跟着阿予种种地，或者采摘一些果子，或者去附近的村镇里换取一些布或者其他必用的东西，或者一起坐在那块石头旁边一起看太阳，一起与石头说话，或者跟着阿予学认字，或者在那个假山旁边听阿予讲各种动物的样子和习性。
　　一晃六年过去了，落日长到了阿予大腿的位置，他六岁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整日乱跑。这日指着山谷外面说：“阿予，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去外面吗？”阿予停下编织鞋子，问他。
　　“想啊，阿予，你一直在这里吗？”落日砰地一声跳进水里，冲着阿予笑。
　　“没有，我一直在外面，如果不是看见了你，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多长的时间。”
　　“你在哪发现了我？”
　　“我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你，你当时饿的直哭，看见了我一直盯着我，我才把你抱回来。”
　　“那我阿母为什么把我扔掉？”落日之前在阿予讲小兽习性时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也许是你阿母养不活你了”阿予依旧这么回答。
　　“阿予，那我们出去吗？”落日撇撇嘴，问。
　　“出去吧，你也见识见识外面，不要一直呆在这里。”阿予编好那双鞋，放到一边，“你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明日咱们就走。”
　　落日麻溜地爬上岸，拍拍那块石头“小石头，我们明天就走了，你好好看家”然后跑过来拿了那双鞋，又跑进屋子里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落日背起自己的小筐，里面放了自己的衣服，鞋子，一些食物，还拿了一大葫芦的清水。阿予则什么也没拿，两手空空。
　　站在山谷外面，阿予对落日说：“你挑个方向咱们走。”
　　落日左右看看，闭上了眼睛转了三圈随意的停下睁开了眼睛，说：“咱们走这里”
　　阿予看着他选的方向，说“这个方向过后是钱塘关，那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还靠近海，挺有意思的。”“那咱们就去啊，阿予，咱们什么时候能到？”“一月吧。”“那如果你自己去，要多长时间？”“两三步吧。”
　　“阿予，所有的神仙都像你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我会的他们都会，他们会的，我不会。”阿予一边陪他走，一边说，“你如果以后看见其他神仙就知道了。”
　　“我什么时候能看见神仙？”
　　“有缘就会见到的。”
　　“那咱俩是不是有缘？不然你怎么就养了我？”落日嘻嘻哈哈的说。
　　“是呀，咱俩有缘啊。”阿予拍拍他的头，“我养你之前，碰见了好几个被丢弃的小孩，但我没救活他们，有一个人说我身为神仙却没救活他们太冷血了，后来我发现了你，带你回家了，救活你了。我救了你，你就属于我了。”
　　“阿予，那个人太讨厌了，又不是所有的神仙都会救人。”落日拉着阿予的手，安慰说“等我长大了，如果碰见被丢的小孩子，我也会救他们的。”小小年纪，不知将来如何，却在此刻说出了自己身为人族本身具有的责任。
　　阿予不置可否，
　　只是盯着远方，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们先去的海边，落日想去看大海，想去看看大海上的夕阳是什么样子。阿予也依着他，直奔海边。
　　离得老远便能听见海浪的咆哮声，今日的风挺大，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今日的落日是红色的，恍如鲜血一般，铺陈在天空，透露着不详，令人心颤。
　　落日到了海边，先爬上一块高点的石头，四望周围，挑选了一个地方，阿予也瞅着周围，选了一个地方，他们对比了一下，挑了落日选的地方，落日先升起了一堆火煮上食物，又把火堆围起来，这才坐在阿予身边抱怨“做饭真的好麻烦，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不用吃饭。”
　　阿予并没有搭话，依旧看着远方的海面，落日依偎在身旁，惊叹着看着海面以及海面上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