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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虚惊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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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连忙上去扶住她就快滑落沙发的身体,对着电话里的金灿灿说:“我是小缪从前的老师,她今天来我家做客。小傅是小缪的太太吧?请问她现在在哪里医治,我马上送小缪过去。”
金灿灿落了一拍才回:“呃,我们还在漫展会场,现在这里一团乱,都等着救护车。”
“啊,那我们是......”是该往哪走呢?
黄老一时拿不定主意。
旁边七零八落的缪悦愣是借着咬破嘴皮的痛意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然而这个重新拼凑起来的自己连嗓音都卡顿得不忍去听:“灿灿,我,我有小傅的定位,我,现在就过来。你给我,照看好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金灿灿也懒得计较她这迁怒的发言,情势危急直接应下:“你快来吧!我会陪她直到你来接替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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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了电话,金灿灿长出一口气。
被人用酒瓶砸了危在旦夕的某小傅:“......”
“我刚才演得还不错吧?”金灿灿自我感觉良好。
“漏洞百出。”小傅掀了掀嘴皮。
然而,明明应当是阅演员无数的天才缪导,却被这拙劣的圈套裹得死死的。
“正所谓关心则乱嘛,谎言不在精,在准。”金灿灿得意洋洋地发布一条她自创的至理名言。
傅西染实属无奈,灿灿似乎对于试探缪悦对她的在意程度乐在其中。起了兴的灿灿是谁也拗她不过的。这样的试验其实在小傅看来毫无意义,别说是领了证的爱人关系,纵然只是听闻朋友遭逢祸事,一般人手头没有要事,也会急急赶来。
她微曲手指隔空蹭了蹭脸颊上的伤口,此刻已敷上止血药剂,方才被弹出的酒瓶碎片剐了一下,破了点皮,除此之外并无外伤。
眼下,两人在会馆另一侧的员工诊疗室百无聊赖地呆着,其余漫画社的人马,包括毕海蓝,在确认了小傅的伤情无碍后,前往漫展会场打包收摊。
金灿灿不停关注时间,简直细化到秒:“快五分钟了诶,怎么还没见人影?”
小傅忍不住嗔她:“你当缪悦是飞的么......”
谁知小傅话音刚落,一枚人形小子弹猝然撞开了诊疗室的门,把守在门内侧的小医师震出了几尺外。
小傅愕然,腾云驾雾都没这么快吧???
金灿灿在一旁意蕴无穷地朝小傅送去眼波:只要意念足够,谁为了谁都可能成为盖世英雄。
“小傅!!!”缪悦双目赤红,吼声震天,乍一看分明她才是力拔山兮的斗士赤尾鸢。
小医师揉着差点被撞断的鼻梁骨从几尺外踅了过来,怒斥眼前这个莽莽撞撞显得不太聪明的小个子:“知道进门前要敲门的礼貌吗?”
“抱歉,受伤的是我太太。”缪悦恳切但简短地向无辜路人甲道歉。
下一瞬,她冲至床边,一手伸向傅西染腿弯,一手架起她的肩膀,滋溜一下把人公主抱到怀里,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可怜的医务室门又被她撞得吱哇乱颤。
“喂喂!你干嘛啊?!”金灿灿对缪悦这一连串行动一头雾水,连忙起身跟上去。
缪悦回头愤愤地瞪她一眼,寒气冻人:“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我自己送医院!”
灿灿不明白,小傅哪能不懂自己多年的枕边人。
她在缪悦怀中挣扎着扭了两下,此时唯有直指事实才有希望止住缪悦沸腾的肾上腺素:“刚才灿灿给你打电话是传的假消息,我根本没事。”
“我知道她虚报情况了,但你的脸确实受伤了。”缪悦说话的气息不乱,但凌乱的脚步其实压根失去了前进的准星。
“这样程度的受伤......”傅西染双手揽着缪悦的脖颈,希望减轻她抱她疾走的负担,“你别说你从小到大没有指甲划破皮肤的体验。”
“不一样的,谁知道划伤你脸的是什么,万一破伤风了呢?”
跟在一边引路的金灿灿居然被说动了,拍了拍额头懊恼道:“你说得对啊,是我疏忽了。走,小傅,我们上医院!”
傅西染抬头望天花板兴叹:“......”
......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左右双煞把她架上了前往医院的出租车。
趁着金灿灿给毕海蓝打电话汇报情况的空隙,缪悦向傅西染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居然是因为我......”缪悦沮丧地揉着眉心,攒出一道自责纠结的皱痕。
傅西染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出什么宽慰人心的话,反而一针见血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解释一下当天的事。”
缪悦的眼神一瞬清明,沿着记忆慢慢组织语言:“和那人说得差不多,临时演员不是我自己招募的,当我见到他们本人,发现年龄超出我的预计时,我没有办法留他们在我的组里。一方面,我需要保证拍摄安全;另一方面,两位牧师的角色人设框死了年龄在五十岁上下。虽然他们不是关键角色,但改年龄会影响主线情节的衔接。”
傅西染听完,中肯地评价:“很合理的原因,但你当时有耐心跟两位老人解释么?你知道的,你工作时一向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模样。态度有时候决定了主观意义上获取的真相,就结果来看,你让老人们寒心了。”
“你说得很对,我的想法一直是在公言公,对事不对人,但显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立场。我只顾着解决事情的效率,但没有真正闭环前,后患不知道会在人生的哪个阶段忽然冒出来。”
刚打了个电话回来,金灿灿发现车内的世界都颠覆一新了:“你们这......这聊的是人话吗?”
正常的妻妻会在这样的事件之后开一场深刻的反思会吗?
正常的妻妻应当是彼此拥紧,互相安慰舔舐伤口才对吧?
“这怎么不是人话了?”小傅质疑地挑眉,搭配着脸上的创口,显出一些从未有过的痞气,“教熊孩子做人,让熊孩子少捅娄子,哪句不是大白话?”
缪悦、金灿灿:“......”
装孙子也装够了的缪悦忽然拾起另一头的话茬:“我认过错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祸不及妻儿,这家伙对你出手,就是混蛋一个!你们怎么放他走了?拉去警署好好对质啊。”
金灿灿帮腔道:“我也跟小傅说了,这人不能轻易放过,你都不知道他刚才多嚣张!一副要把你们家小傅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惹得傅西染忍不住翻白眼,她掐了金灿灿的大腿一记:“你到底是哪头的啊?”
“我哪头的?我站理儿那头,我帮理不帮亲呀!”
都对此事义愤填膺的两人隔着小傅这个大活人,来了个结盟的击掌。
傅西染无言,看来这么来回折腾几次,灿灿对缪悦已经大为改观。
“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想到瓶子崩开了。”毕竟是支道具酒瓶,用的是柔性的有机复合材料,照理说不会发生碎裂。今天降临在小傅头上,从迷信的角度上来说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嵌合。
“他一个没想到可能会造成多大后果!”缪悦痛苦地闭上眼睛,“要是碎片......要是碎片飞进眼睛里了,该怎么办?!”
傅西染轻叹一声:“但你说的后果,没有发生,不是么?其实我能理解他和他父亲的心情......”
金灿灿:“理解归理解,可......”
傅西染:“不是的,我的理解并不是你们的理解。我对老人家有更多的共鸣,或许他可以代表我,我也可以代表他。”
金灿灿:“共鸣吗?”
傅西染:“不如我们不去医院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有属于我和老人家的答案。”
绑架小傅阵线联盟异口同声:“不行!!”
唯独去医院检查这件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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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小傅死活要灿灿陪着进去,缪悦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属却被丢在一边。
尴尬地摸摸后脖颈,缪悦这才想起来,她和小傅还处在这段遥遥无期的置气期内。好在两人出来后表示,小傅的伤没有细菌感染,只要勤换药膏很快便能恢复。
“会留疤吗?”缪悦盯着小傅的伤口瞧了又瞧。
“好哇!原来你在意的是小傅有没有毁容!”金灿灿顿时觉得自己信错盟友了。
缪悦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古言小说看多了,这么点疤依现在的医疗水平至于让人毁容么?我就是觉得如果有祛疤需求,可以先和医生沟通一下,比较稳妥。”
不料小傅忽然“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真的毁容了呢?”
看客金灿灿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我......”
“不用回答了。”
“啊?”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望着小傅悠然远去的身影,缪悦一脸懵逼地自言自语:“我还什么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