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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沙城】反目成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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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生辰典礼后,乌力吉王子彻底坐实了神子之名,在民间的信徒暴增,但王宫之中,乌力吉正在用功读书,同时肩负着为贪玩的弟弟乌日图打掩护的重任。
乌日图最喜欢晚上偷偷溜出寝殿,在王宫各处玩闹,惹出了事情就会放弃身体的控制权,让哥哥假装成自己去“顶罪”。
这一天清晨,国王传兄弟二人到书房,乌日图一听要见国王,又不愿现身,乌力吉只得一人分饰两角。
一见面,国王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乌力吉为乌日图顶罪已经驾轻就熟,所以看到国王生气便下意识地先认罪求情,可他听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次被骂的对象居然是他,国王说他闯出了大祸,损坏了为呈元帝国特制的贡品。
贡品清单他看过,据说摔碎的是其中最珍贵的一只玉瓶,而这只玉瓶玉质特殊,工艺复杂,就算不计成本重新制作,也已经来不及了。
国王怒火中烧,责问乌力吉为什么要做这种荒唐事,而乌力吉无法解释,只得认错请求责罚,最后还是哲博天师出面求情才能获得宽恕。
乌力吉心中疑惑,于是询问哲博天师,为何国王如此肯定,损坏贡品的就是他。哲博天师解释道,因为当晚,是他出示了令牌,以查验贡品的理由命令看守库房的侍卫开了门。
虽然对于外人来说,王子只有一个,王位也只有一个继承人,但这具身体里毕竟有两个灵魂。乌日图的性格国王多少心中有数,所以在他的心目中,真正的继承者只有乌力吉。
简单的政事国王会指定由乌力吉去做,令牌信物也会指明赐给他,所以在国王看来,能拿出令牌的自然也就是乌力吉。
乌力吉心中委屈,平白蒙受了不白之冤,还有口难辨,但他更气愤的是弟弟不知轻重的玩闹。贡品关系到托娅与呈元帝国的邦交,怎么能随意损毁?
回到殿中,乌力吉千方百计才唤醒了装睡的乌日图,他本就心有不满,看到弟弟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发脾气训斥了几句。
谁知道,乌日图听了他的叱责更加恼火,他声称自己从未去过存放贡品的库房,更没有损坏过什么玉瓶。
兄弟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亲自去调查了当时看守库房的侍卫,得出的结论也是当晚他们中的一人曾手持令牌进入了库房。
但兄弟二人都坚称不是自己。
乌力吉认为是弟弟闯了祸不敢承认,因为他之前有着太多的前科,而乌日图则觉得是哥哥做了错事怕国王责罚,所以才算在他的头上。
虽是打碎了一只小小的玉瓶,但兄弟二人的心魔自此便逃离了樊笼……
之后,乌力吉与乌日图商定,每人一天,轮流掌管这具身体,但问题还是接二连三的出现,二人都觉得对方在掌控身体的时候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给另一人制造问题。
就这样,没了信任的两兄弟渐行渐远,而一件凶杀案的发生却成了导致二人关系破裂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乌力吉王子十三岁生辰的前一日,王城中正张灯结彩,准备着盛大的庆祝活动。
可就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当人们走出家门,才发现一夜之间,城中心象征着天神的雕像居然被涂满了鲜血,而雕像的基座之下正整齐摆放着十三具尸体。
这十三具尸体死状可怖,望之令人遍体生寒,他们都被利刃从头到脚劈砍成了两半,涂满了鲜血的脸上凝固着死亡来临时的绝望和恐惧。
干涸的鲜血以雕像为中心,在宽敞的街道上绘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好似从远古流传至今的邪恶图腾。
人们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有人当场便干呕起来,哭喊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直到王宫的军队前来驱逐,才纷纷回神逃离了现场。
雕像和尸体被迅速清理干净,但流言却像是一场瘟疫,在城中迅速蔓延开来。
这一次,乌力吉王子与众不同的身世再次被旧事重提,真真假假的传言纷纷扰扰,但凶杀案的元凶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乌力吉。
流传最广的一则谣言有板有眼。
据传,乌力吉王子是天神之子,一出生便执掌阴阳,纯真与严肃两副面孔分别代表着原谅与刑罚,而此次被杀的十三人就是王子亲自惩处的恶人。至于将活人劈成两半,是因为在神子看来,为恶者不配为人,其灵魂也会随着□□被劈开,从而迷失在尘世间,永远失去了转世投胎的资格。
谣言屡禁不止,甚至在凶手被抓,国王亲自发布了辟谣告示后依旧越演越烈。
乌力吉在民间的信徒们成立了自己的教派,他们塑起高大的神像,神像以双头、四臂、四腿为标志,又以仁慈和刑罚为教义。
信徒们以神子在人间的代表自居,一类佩戴欢笑面具,是为传法者,一类佩戴凶恶面具,是为执法者,并且以铡刀为法器,处罚他们认为的有罪之人,并把尸体供奉在神像之下。
托娅境内一片混乱,王宫之中也是鸡飞狗跳。
国王大发雷霆,这起案件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追查之后又是毫无头绪,即便找了个替罪羊出来安抚民众,这恶劣的影响还是无法根除。
盛怒之下,他招来兄弟二人又是好一顿责骂。
可这一次,乌力吉与乌日图再不复往日的休戚与共,他们一口咬定此次事件就是对方所为,而二人的争执换来的是国王越来越冰冷的脸色……
“一只玉瓶就能让兄弟二人反目成仇,这也太轻巧了吧”,朱万连连感叹。
“那只是一个契机罢了,他们兄弟迟早都会走向反目成仇的结局”,宝音说道。
“这是为何?”,朱雨不解道。
宝音叹了一声,神情疲惫而沧桑,似是这三百年间,她已经在心中对当年的大事小情做了无数次的预设和推演。
她说道:“虽然乌日图活泼爱闹,对政事毫不在意,也不太喜欢与国王、王后相处,可乌力吉对他还是难免心存愧疚,他总觉得是自己夺走了属于弟弟的关爱和荣耀。而乌日图很难说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选择了扮演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角色。”
朱万点了点头,说道:“此话有理,这兄弟二人虽说一脉同气,但各有各的顾虑,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宝音道:“正是,所以在玉瓶损坏后,乌力吉便觉得是弟弟有意为之,想让他失去国王的宠信,而乌日图则觉得是哥哥故意生事,是对他的不满和打压。”
“那这玉瓶究竟是谁打碎的?”,朱万问道。
“不知道,二人都说不是自己,也找不到其他嫌疑人,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韩拾问道:“十三人被杀一案,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宝音道:“是的,国王虽然找了一人出来顶罪,但私下也派我养母调查了许久,可案发时没有任何目击者,被杀之人也毫无联系,别说凶手,连可疑之人都没有找到。”
韩拾思考了片刻,说道:“凶手的范围不难确定,能在王城之中悄无声息犯下此等大案,定然不是岌岌无名之辈,你们大可在当朝要员之中排查。”
宝音道:“我养母也在朝中探查过,但有能力做成此事者都没有犯案动机,而且无人从这一事件中获得利益。”
那岜摇了摇头,说道:“无利不起早,肯定有什么东西被你们忽略了。”
宝音也很是疑惑,她仔细回想了一阵,还是说道:“这件事至关重要,我回想过很多遍,依旧毫无头绪”。
朱万道:“我猜啊,定是有人看这国王不顺眼,花大价钱请了一匹顶尖杀手,随便杀几个人,让这托娅古国人人自危,国王寝食难安。”
那岜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问朱万道:“朱公子,那你觉得谁最可疑?”。
朱万抓耳挠腮思考了片刻,说道:“要说有嫌疑,之前迁移的沙漠小国们都有动机,他们背井离乡,花了很多金银才换了块土地,而托娅古国却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不气愤?而且,呈元帝国也很有嫌疑,你们想想,别的小国都贡献了一笔财富,唯独最富庶的托娅古国没掏一个铜板,怎么可能不着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宝音也说道:“这位仙师的推测不无道理,我们此前确实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朱万得意万分,自觉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大手一挥说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还能再指点你们一二”。
宝音刚有一丝笑意的眉眼又沉寂了下去,她沉默了半响才说道:“这起凶杀案之后,乌力吉与乌日图便彻底决裂了,二人之间摩擦不断,连性情都改变了许多,乌力吉日渐阴狠,乌日图行为乖张。不久之后,兄弟俩终于反目成仇,成了你死我活的死局”。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朱万好奇道。
“因为一场意外听到的谈话。”
“谈话?”
“对,一场关于他们二人生死存亡的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