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逼我开金手指[穿越]》濂音

32、【沙城】托娅陨落

　　这一日早朝过后，乌力吉与乌日图按照国王的传召前往书房议事，到了书房门口却没有看到伺候的宫人，兄弟俩走上前去，正打算推门而入，就听到房中传来国王与哲博天师的交谈之声。
　　短短几句对谈，内容却极其惊人。

　　国王说道：“天师，这段时间你可有找到魂魄移体之法？”
　　哲博天师语声淡淡，不急不缓地说道：“尚未找到，魂魄移体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而且对于匹配的躯体要求颇多，就算寻得此法，也不一定能找到匹配之人”。

　　国王沉默了少顷，接着问道：“那灭掉一个魂魄的方法应该数不胜数吧”。
　　哲博天师回道：“那是自然，只是要想消除其一而不伤及另一个，还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这准备，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

　　“决心？”，国王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讽和森然，他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若非当初王后百般阻挠，孤也想看看这奇异的双生子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又怎么会让他们同时存在至今？若非你说孤命中仅有这一子，恐怕孤都不会允许他们来到这世上。”

　　“既然王子们已经快要成年，陛下何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成年又如何？这两年因为他们国中生出多少事端？再等下去，恐怕托娅就该在孤的手中覆灭了。”

　　“这些案件与争端，不一定真是王子们所为。”
　　“不是他们所为，也与他们有关。况且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孤失望，这岂是一国储君所为？托娅断然不能交托在这样的人手中。”
　　“那陛下可有决断，乌力吉与乌日图两位王子，到底留下哪一位？”

　　沉默如铁，在书房内外散发出血腥般的铁锈味，书房外的兄弟俩浑身发冷，摇摇欲坠，屏住呼吸等待着对他们的宣判。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国王缓缓说道：“一年之内，孤必定给你答复，你开始准备便是”。
　　“遵命。”

　　更多的对话兄弟二人已经无心去听，他们彷佛恢复了多年前的默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快步离去，只是踉跄的脚步还是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惶恐。
　　这一年，他们还只是不满十四岁的少年……

　　一段偶然听来的对话成了悬在乌力吉与乌日图头上的夺命尖刀，之前谁都没有想过，国王会亲自下手抹杀他们一人的存在。
　　可事已至此，他们除了尽力保全自己，又能如何？

　　残酷的争夺战就此展开。
　　兄弟二人开始夺取对这具身体更多的掌控权，同时不遗余力地在国王面前表现自己，抹黑对方。

　　这种抢夺首先便体现在对自我的强调和表达。
　　兄弟二人对自己掌控的半边身体严防死守，并且竭力表现出与对方的不同。他们会穿上截然不同的服饰，佩戴风格迥异的饰品，甚至朝令夕改，反复无常。

　　上到百官，下至平民，都发现王子变了。
　　他穿着奇装异服，梳着怪诞荒唐的发髻，性格诡谲多变，行事变化多端，在国王大发雷霆了好多次后依旧屡教不改。

　　而王子的转变也影响了他在民间的信徒。
　　他们纷纷效仿，穿着左右完全不同的服饰，梳着古怪的发髻，甚至把它当作教派的着装标准，以此要求所有加入的信徒。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争夺和对抗之中，在一年倒计时的高压之下，两兄弟的精神慢慢出现了问题，首先发现这一状况的正是王后。

　　那一日，两兄弟像往常一样到王后殿中请安，本来正吃着糕点闲谈解闷，突然间便浑身抽搐脸色发青失去了意识。
　　众人吓了一跳，一旁伺候的大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可原本陷入昏迷的王子却突然暴起，在毫无防备的宫女惊骇的注视中抽出随身佩刀，把她劈成了两半。

　　鲜血溅了近旁几人满脸，有人尖叫着就想冲出殿门，而一贯软弱的王后此刻却异常镇定，她命令道：“关闭殿门，谁都不许出去！”。

　　昏暗的内殿阴气森森，偶尔有压抑的低泣声响起，恢复意识的两兄弟满脸骇然，似是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后小心翼翼地唤道：“皇儿？”
　　两兄弟没有吭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滴血的长刀。

　　兄弟二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回到自己殿中，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只是王后殿中悄无声息地换掉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夜晚来临，乌力吉和乌日图看着王后秘密送来殿中的众人，那一张张惊惧的脸熟悉莫名。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谁都没有再见到过这些人。

　　每隔一段时间，王后便会送一批人到王子的殿中，此事虽然隐秘，但还是被国王发现了。
　　国王勃然大怒，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便传遍了朝堂和民间，他来不及掩盖，只得再次借用天神的名义，宣告乌力吉王子是以神子的身份惩罚恶徒。

　　可这种说法并不能服众，王子斩杀之人大多都是平民，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一时间，天神沦为魔神，乌力吉王子成为暴戾和嗜杀的代名词，之前的拥护者纷纷要求废除王子的储君身份，还亡者公道。

　　宫门前每天都有民众前来请愿，国王一边安抚，一边暗中扶持王子的信徒，向民众宣扬新的教义：
　　神子执掌阴阳，有权利惩罚一个人前世的罪孽，他所斩杀之人在前世皆为恶贯满盈之辈，私自转世罪大恶极，理当惩处。

　　在国王的扶植之下，教派迅速发展，乌力吉王子的信徒遍布整个托娅，数量惊人，他们明目张胆地上街传布教义，慢慢发展到滥用私刑，排除异己。

　　整个托娅处处充斥着恐慌和焦炙。
　　人们为了自保，不得不学着信徒的样子，穿着左右不同款式的衣服，用头发挡住半边面孔，甚至还有人剃掉了半边胡子和眉毛。在碰到神子的雕像时他们主动避让或跪拜，只求能用臣服换得短暂的平安。
　　可即便如此，在真正信徒的眼中，这些民众依旧低人一等。

　　王宫之中，乌力吉与乌日图之间的裂痕再难修复。
　　虽然他们都需要依靠杀戮来换取暂时的平静，可对对方与杀戮的憎恶反倒使得他们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乃至于在一次出行中突然病发，当街杀死了十余人。

　　这一事件影响极大，即便在国王与教派的合力镇压之下，托娅国内还是出现了反抗者。

　　国王焦头烂额，一面命令哲博天师寻找治疗王子的方法，一面四处弹压此起彼伏的骚乱，可这两件事都毫无成效。
　　在哲博天师找到办法之前，乌力吉与乌日图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们经常冲出王宫，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大肆屠杀平民。而在他们十五岁生辰当天，星星之火终于燎原，四处的反叛者汇聚在一起，再也无法轻易剿灭……

　　王后一病不起，国王也苍老了许多，可事到如今除了竭力镇压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国王也曾向呈元帝国求助，可还没等援军到来，叛军已然攻破了王宫的大门。

　　惨烈的战争仅仅持续了一年，但其中的混乱难以想象。
　　除了托娅的军队和叛军，还有信仰不同的各大教派，每一股势力都有着不同的诉求和目的，一场战争打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牺牲是惨烈的，当最后的幸存者放下屠刀，才发现整个托娅早已经满目疮痍，没有人是真正的胜利者。
　　这片沙漠中曾经最为强大、富庶的托娅，终究还是灭亡了。

　　众人听完宝音的讲述沉默了许久，这段无人知晓的历史终于在今天得以重见天日，可拨开厚重的黄沙，里面掩埋的只有无数尸骸和谜题。

　　朱万挠了挠下巴说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朱雨问道：“宝音姑娘，那托娅古国的国王和王后去了哪里？按说只要他们逃出来，与呈元帝国的援军汇合，复国轻而易举啊。”
　　宝音说道：“王宫失守，陛下坚决不走，与王后一起在金殿之上等待叛军的到来，之后便服毒自尽，以身殉国了。我养母也一直陪伴在侧，以身殉主。”

　　“那乌力吉和乌日图呢？”，朱万问道。
　　“不知道，本来我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最后的时刻，眼见着他们终于恢复了意识，可不知为何却突然跑开了，我追不上，混乱之中很快就没了他们的踪影。后来——，后来我被叛军杀死了，三百年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他们。”

　　“祖宗啊，不会是跑了吧？！”
　　“不会！”，宝音立刻否定，语声坚定。

　　“你怎么知道啊？”，朱万不服气地反问道。
　　“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的朋友。”

　　韩拾说道：“宝音姑娘，你可知那哲博天师身在何处？”
　　宝音摇了摇头，说道：“叛军入宫后实在是太乱了，我最后一次看到他还是在宫门未破之时。”

　　韩拾闻言皱起眉头，看着那岜手背上的红色印记。
　　那岜却不以为意，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宝音姑娘，我们一路走来也见到了不少鬼魂，没有发现哪个像是两位王子，你觉得他们还在这里吗？”。

　　“在！肯定在！”，宝音笃定道。
　　“哦？那你有线索吗？”

　　“三百年间，我走遍了托娅境内的每一寸土地，唯独无法破开这处禁制，我敢肯定，乌力吉与乌日图的魂魄，一定在这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