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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 1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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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延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张硕大的脸。
“卡卡卡卡卡。”延年一边结巴着一边噌得从床上蹦起来:“卡西?”
“卡卡西,真的是你!我死了吗?我也死了吗?现在见到你可真是不太妙啊兄弟。”延年胡言乱语着,又难以置信地去摸自己的脸蛋…
——居然触到了实体。
延年愣住了,下一秒他看到好多个脑袋从卡卡西后面蹿出来…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了起来,挂着医疗忍者袖套的小樱走上前,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呐呐道:“难道是损坏了脑神经么?”
延年:“……”
他终于发现他躺着的地方不是冥界净土,而是一个简易的医用担架。此刻他们正处在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排了好多担架,而四面八方都是废墟。
“这么说起来……”延年揪住卡卡西的领子:“你活啦?”
卡卡西点了点头,“嘛。”他拍拍延年的肩膀,“虽然具体情况和原因我还不太清楚,但事实就是,我复活了。还包括所有在这场战役中牺牲的人,全部都复活了。”
延年听得有些发懵,但总归是好消息。他重新倒回担架上,头疼得还是厉害,周围有很多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就是他凭一己之力击败佩恩”诸如此类的台词,许多惊叹的、崇拜的、或者愕然的眼光投在他身上,延年有些烦躁,索性闭上眼,努力思索昏倒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股熟悉的味道…
有人接住了他…
延年“唰”得睁开眼,在人群的最远处,有一道高高瘦瘦的背影无声离去。
延年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当搜救兵传回村子郊区有块土地尚未被摧毁的时候,经历过惨烈一战的所有忍者都沸腾了。
因为那里有家烤肉店。
于是在搜救工作结束后,凌晨时分,中、上忍部队浩浩荡荡地朝烤肉店进发。
延年当然没有错过这顿夜宵,明天他就得去师父那儿领罪…掉脑袋之前,还不准犯人吃顿好的么!
而另一边,向纲手汇报完毕雨隐村情况的鼬正准备离开,却被金发女人喊住了。
“上杉栗旬和卡卡西他们准备去吃烤肉,你要不要一块?”五代火影贼兮兮地问。
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
他不会想见到我的。他在心底默默说。
哪想纲手横眉怒目,“你怎么能不去呢?去、必须得去!顺便给我捎几瓶酒!最好再打包点烤肉!”
鼬失语地看着她,女人毫无羞耻又理直气壮地回瞪他。鼬最终败下阵来,只能低头说了句“嗨以”。
不管怎么说,烤肉还是很香的。
夜宵结束,大家准备到临时分配的帐篷里过夜,山城青叶和惠比寿勾肩搭背地拎着酒瓶子,说是转移阵地后再战八百回合。延年也顺势提起一个酒瓶,他的手有些抖,浑身也酸涩得厉害,或许是与佩恩的战役用了太多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的缘故…
嘛,喝酒有助于身心愉悦。
大堆人又浩浩荡荡地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延年跟在卡卡西屁股后面,乐此不疲地踩着他的影子。
直到耳朵被红姐姐揪了一下。
延年呲牙咧嘴地“嘶”了声,酒醒大半,红姐姐看着他笑得温柔又促狭,她指了指身后。
一道孤零零的影子正坐在原位,后背挺得笔直。旁边有两三个年轻的中忍想掺他起来,却都被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大有几分“任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冷得像是刀剑断面。
可怜的中忍们宛若一群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鹌鹑,或许是想起了鼬以前“杀人不眨眼的S级叛忍”的名头,但又实在不好意思把他一个人丢在烤肉店。于是当他们看见回过头的延年和红的时候,顿时激动地喊道:“栗旬大人——”
谁都知道,宇智波鼬跟上杉栗旬交好,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延年:“……”
在夜宵开始之初,他就故意没跟宇智波鼬坐一块儿。来的人实在太多,他们足足分了五六张桌子,延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到鼬的旁边,而是坐在了他的隔壁桌…余光能一眼瞥见人的位置。
与周围人的笑容洋溢不同,鼬从始至终都沉默地喝着酒,清酒、啤酒,混杂着喝,来者不拒地碰杯,冷硬得像是一块格格不入的石头。
延年不知道鼬的酒量,他的神色清明,没有半点喝醉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眼睛——三杯清酒下肚,他的眼角隐约泛起红晕,黑色眸子里浸润出粼粼的水光。而每喝一杯酒,他眼中的波动便内敛一分,直到最后,他突然抬头朝延年的方向看来,延年心头一跳,连忙错开了目光。
席间有很多人来跟延年敬酒,认识的或者陌生的,全都称赞他是木叶的大英雄,延年谦虚地笑笑说哪里哪里,击退敌人是大家的功劳。但他确实蛮开心的,因为见到了很多老朋友,长谷川、宗秀莲、绪方耀司……死而复生后,所有人的情绪都异常高涨,唯独鼬无声无息地坐在那儿,欢笑与热闹与他无关,只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筷子也不动。
延年用余光看着看着,心头火莫名烧到喉咙,堵得他眼冒金星。
于是就这样吃到了席末,延年跟着卡卡西走得老快,却还是被红姐姐逮住了。
“你们闹什么矛盾了么?”红姐姐疑惑地看着他。
延年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喝醉了。”延年说:“这是他耍酒疯的一种方式。”
红姐姐皱起眉:“那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或者…你留着陪陪他?”
延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延年只好快步走到桌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鼬头顶的发旋。
“喂。”他说。
周围人都吸了口气——
原本旁人说什么都当没听到的雕塑鼬,听到这个冷淡的“喂”字后,居然乖乖抬起脑袋。
延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一时间愣住了。
亮晶晶的、湿漉漉的。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有好多东西藏在那汪安安静静的平湖下面,再多看两眼,似乎就要溺毙进去。
延年连忙磕磕绊绊地说:“走了。”
鼬竟就点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
喝多了酒的鼬大少爷好像倒退回三四岁的小孩子,走丢之后乖乖等在原地,不搭理陌生人、也不吃陌生人给的糖果,直到那个人出现牵起他的手,他才会跟着那个人回家。
周围的中忍们都惊呆了,憋了好半天才憋了句:“你、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延年的脸涨红了,他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快步追上还未走远的大部队。
鼬跟在他身后,保持一个不近不远、抬头就能看到的距离。
于是大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前面,鼬缀在后面,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有点落寞。其实他一直是个不合群的人,也没什么朋友…或者说大多朋友都死掉了,只是从前有人非要拉着他往热闹堆里蹦。
晕晕乎乎的鼬突然就很想这么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好几个街区外的拉面店去。
…大抵知道了有些失去的东西要不回来、也不敢要,于是只能做点与过去一模一样的事,以示自己曾经拥有。
终于有人戳了戳延年的腰,延年抬眼看卡卡西,卡卡西瞅了眼身后,说:“看起来醉得厉害,要不你先送他回家吧。”
延年呲牙:“回家?”
“临时帐篷本来就不太够,鼬的老宅不是幸免于难么?你快送他回家…”卡卡西顿了顿:“最好你也别回来了,省个床位。”
延年:“……”
他张牙舞爪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有什么义务送他回家呀。”
“送他回家?”旁边有人听了半截,顿时公鸡似得”喔喔喔”叫起来:“是啊是啊,栗旬,你快把鼬送回家吧!”
被这么一尊随时可能红眼的杀胚尾随,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后背发凉,聊天也聊得不自在。
就这样,延年被所有人半推半搡着挤到最后去了,他气得牙痒痒,瞪大了眼睛回头看鼬。
鼬被他这么凶神恶煞地盯着,不由停住了脚步,歪歪头,眉眼弯弯,竟露出一个略带稚气的笑容。
“你终于肯看我了。”他轻声说,目光如潮水。
延年:“……”
他彻底没了脾气,低着头往前走几步,走到鼬的跟前。
扑面而来的酒气。
延年皱了皱眉,问道:“还认识回家的路么?”
鼬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回答说:“不认识。”
延年闻言诧异地看了鼬好几眼,而鼬不自在地瞅了瞅天上的月亮。
延年到底没有戳穿鼬的小心思,他只是冷笑一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