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5、第 165 章 ...
-
若非村口那块摇摇欲坠的“木叶”匾额,延年根本无法将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废墟与木叶村联系起来。
每一寸土地都仿佛被人挖过坑又重新把土填回去,他还未还完贷款的房子没了,佐助与鸣人的公寓楼没了,一乐拉面没了,中枢区的樱海没了,火影楼和火影壁没了,就连大井川也断了流,还有不知道多少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也被一同埋在了废土之下,跟卡卡西躺在一起。
延年控制不住地双手发抖,他的心跳如鼓点,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况在他死而复生、被师父戴上死神面具后偶有出现,在他极度暴怒时,面具中似乎有隐藏的古魔苏醒,阴险地放大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以便占据他的意识。
但延年此刻放任了神志的模糊,因为这样能更加彻底地使用冥界净土的查克拉,耳边隐约传来了阴风呼号的声音,浑浑噩噩中延年眯起眼,盯着仍悬浮在空中、俯看整个木叶大地的佩恩。
他得到天上去。
延年的脑中飘过这句话,于是他径直向空中走去——竟就真的踏空而行了。隐隐有白色的查克拉凝聚在他的脚下,组成了无数细小却又能维持平衡的风刃。
于是佩恩看着黑色的人影一步步向他走来,白鞘的刀插在腰间,狂风吹动他的头发漫天飞舞,面具上由三条线段组成的表情诡异又狰狞。
“是你。”
佩恩认出了那个面具。刚刚接到小南的消息,有个突然冒出的面具人把他的五具分| 身全部解决掉了。
仅仅一个照面。
延年:“哦,是我。”
他无所谓地应道,同时紧盯着那双叠满整圆的紫色眼睛,盯久了就会产生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看出了那双眼睛的危险与强大。
不过…嘛,挖掉就好了。
陌生的狂妄与狠戾占满了延年的心神,在这一刻他就是地面上掌控生死的神,他的身后站着亿万魂灵和整个冥界净土。
佩恩皱起眉:“你也是来阻止我的么?”
延年笑了笑,他笑得很癫狂。
“不,准确地说,我是来杀你的。”
佩恩多少年没有被这么羞辱过,他横眉怒瞪,一句“狂徒”还没有骂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风。
强烈到近乎无视规则的阴风朝他席卷而来,佩恩的五官被大风刮得错乱了位置,宛若断线的风筝朝后空栽去。
对手尚未拔刀出鞘,下坠途中的佩恩却已经有了被贯穿头颅的错觉。
下一瞬,他的瞳孔紧缩。
竖直的长刀陡然横在他眼前,刀面反射出惊心动魄的冷光。佩恩在刀尖触到他眼皮的最后一秒开启了“神罗天征”,毫无准备的延年被斥力弹开,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几个滚,疑惑地“啊嘞”了声。
佩恩轻飘飘落到地上,踩着高大的槐树树冠。刚刚那一击他被击退出了木叶地界,来到一片山林中。他看不见敌人面具之下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他无比灿烂的笑容。
好似躁郁病人的病情发作。
佩恩不敢大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结印喝道:“地爆天星!”
一颗集聚查克拉能量波动的黑色小球冉冉升起,从延年眼前经过的时候他甚至好像看到新奇玩意儿似的用用指尖去戳了戳它。
但没有戳到,无形的巨大斥力将他的手狠狠拍开,好像半米之内是无法被人侵犯的领域。
佩恩心头微微一跳…面具人竟没有下一步动作了,面对着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强大的查克拉能量在小球内部汇集,他仅仅像是在欣赏一场盛大的表演开幕那样,好奇地目送着黑色小球升到高空中去。
——这样自大而目中无人的举动彻底将佩恩激怒了。
他的结印手势转为双手合十,随着这一轻描淡写的动作,整个大地却轰隆隆地震颤起来,好像岩层之下有条不知其千里也的巨龙翻动了身体。
地表层层开裂,树木被连根拔起,裹挟着无数飞沙走石,嶙峋的石头像是被高空中的小球的引力吸住,缓慢而无法抵挡地上升至高空。
延年也被那股强烈的引力带动着飞向黑色小球,但他未作抵抗,反倒张开双臂,沉醉地看着眼前天崩地裂的景象。
但眼见木叶村残破的外墙即将被引力领域波及之时,他好似突然从迷幻中惊醒,于是连忙手忙脚乱地弥补说:“等等!”
一贯面无表情的佩恩差点都被气笑了,但他微微上翘的冷笑嘴角很快就僵在了脸上,那一句玩笑似的“等等”,却宛若幽微而太森的号令席卷了整片大地。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遮天蔽日的砂石悬停在半空,无比庞大的斥力通过精细的查克拉控制附加在了每一块石头上,它们微微颤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在引力与斥力的打斗中支离破碎。
显然,这样简单粗暴的应急方法对延年来说并不轻松,他体内的每一寸经脉疼得好像被塞满了烧红的烙铁,不光如此,脑袋里蹦出的诸如“世界毁灭”之类的念头越发清晰,延年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被撕裂成两半,他大喝一声“闭嘴”,随即提着刀朝佩恩瞬身而去。
佩恩再次结印喝道:“神罗天征!”
斥力的保护罩很快就被刀光填满,延年不断翻转手腕,在极致的进攻中颇有种融会贯通的淋漓尽致感。斥力逐渐减弱、绝对领域逐渐被压缩,在施放下一次神罗天征之前总会有间隙留出…即便只有一毫秒的间隙,也足以让延年贯穿敌人的胸膛。
三字诀之疾字,延年的刀尖终于突破了保护罩的屏障,但在它触到佩恩的胸口前,橘发男人瞳孔微缩,竟兀自喷出一口鲜血。
延年:“……”
碰瓷不要紧,要紧的是天上的石头堆,陡然失去庞大的引力后,它们在斥力的作用下加速下坠,甚至会落到村子里去。
延年下意识地支撑起近乎遮天蔽日的离火屏障,漫天飞石在触到安安静静燃烧着的白火后化为灰烬。但这一击近乎抽尽了延年的精力,他眼前一黑,差点跟佩恩来了个头头相撞。
索性延年立马就支着刀稳住了身形,他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男人仰倒在地、表情空泛、浑似被抽了魂的模样,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远在雨隐村的佩恩本体面前突然钻出了只红红的□□。
但延年此刻也无暇顾及旁人了,他的脑袋好像被一根梆子狠狠敲开,某种不好的东西想要从他的灵魂深处撕裂一个缝,然后钻进来!
延年下意识想要拿掉脸上的面具,但他失败了。那张惨白面具严丝密合地紧紧黏在脸上,似乎将要嵌进他的血肉里。
延年害怕地闭上眼,在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十岁那年,他还是个毫无力量、被辉夜祠堂里狼哭鬼嚎的怨灵吓住的孩子。那时候有人牵住他的手往外跑,世界天大地大,总能逃到看不见鬼魂的地方去。
恐惧如同潮水将他吞没了,延年攥着刀四下顾盼,茫然回望。痛苦与癫狂之下他近乎怨怼地想着当年牵住他的手的人为什么此刻不在他的身边。
延年顶住太阳穴,他的额间青筋凸起,脑袋疼得像是快裂开。视线忽明忽暗间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植物香气。
他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