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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   她说她累了,想放手?植念柏无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漠然,唇角扬起的笑意像是在自嘲,不再作声。
      白夭夭轻吐了口气,积压在心底里面多年的委屈终于说出来,身心意外的轻松。或许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最好不过了,他用不同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至少她可以坦然的面对他,不用担心看到许宣的脸就心生怯意。
      千年转眼瞬间,他们都变了,心境不复从前。她想当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依附他生存的菟丝子。她以为他是懂他的,却不曾想他们一直都活在两个世界,他步步为营让她顺着他为她布置的道路走,固执的不问她的意愿,一次又一次将她落下,独留她一人在天地间守着往昔美好的回忆在绝境中徘徊。十年前,他在断桥上用泪逼走了她所有的勇气,又用一句“你与我此生不见亦不念”斩断他们丝丝缕缕纠缠的情丝,让她孤独的守着断桥定情夜的誓言痛苦挣扎然后走向更深的绝望。而如今,他却又回来招惹她吗?
      植念柏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中的疼痛竟来得这样剧烈,他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可又觉得自己的手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默默握紧拳头,哑着嗓子开口:“夭夭……是我错了。”
      是他将她逼得疲惫不堪,他们在一起从来都是他在占主导地位,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那些所谓的为了她着想的行为与言论在不经意间伤了她。为夫者,应当设身处地的为妻子着想,这些他没能做到是他的不及格。
      白夭夭张口正想说话,此时道济师父出现了,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他那一把标志性的破葵扇,一摇一摇的甚是风趣。
      道济见两人都没有说话,便将手中的破葵扇放到石桌上坐到两人中间,自己为自己倒了茶水喝。两杯茶水下肚,稍稍解渴后,他转头问白夭夭:“夭夭啊,为师觉得这赵公子不错,身份尊贵不说,嫁过去不愁吃穿玩乐的,重要的是为师算出他惧内。你意下如何啊?”
      她这边还没说话,一旁的植念柏就重重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嗒”的一声响,黑着脸,道:“不行!我绝对不同意,白姑娘不是已经嫁人了吗?这宫上许宣人还活着呢,白姑娘怎么能改嫁?绝对不行!”笑话,白夭夭的正牌夫君还坐在他旁边呢,他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让她另嫁他人!
      “年轻人,你才认识我徒儿几天的时间,你怎么知道她嫁人了?就算她已为人妇,她要改嫁也是人家夫君许宣着急,你又不是许宣,你急什么。”道济笑得一脸吊儿郎当,说话滴水不漏叫他半分无法反驳。
      植念柏也是憋屈得厉害,这个人分明看出了他的身份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刺激他。
      “师父,夭夭内心所想的您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做决定吧,夭夭乏了,想休息一下。”白夭夭满脸的疲惫,她站起身对道济行礼,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女主角走了,事情似乎变得没那么好玩。道济捡起破葵扇继续扇风,脸上的笑意未减,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植念柏听,道:“我这个徒儿啊,性子倔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就像她为了一句不见亦不念,十年来拼命修炼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不再想起关于许宣的一切。当年十几条妖命终究是摆在许宣和她之间的一个死结,倘若不想办法结了它,纵使他们再有缘,也走不到一起啊……”
      道济师父说的话植念柏何曾不清楚呢,只是他的固执伤她太深,他连挽回她的机会都没有了谈何去解开十几条魔化小妖的死结?他心中有事,寻了别的由头拜别道济,闷闷不乐的离开亭子。
      道济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叹息,道:“许宣啊许宣,若你不那么自负、不将夭夭当成你的附属品一样束缚着她,和尚我又怎么会为难于你?夭夭是人,不是千年前的宠物蛇啦……”
      *
      道济以想多留白夭夭在身边侍奉为由拒绝了赵老王爷的提亲,并告知他赵司巍世子爷的婚姻大事还不到时候,要想取得美娇娘还须等上几年,否则会弄得家宅不宁,这才将人打发走。赵司巍上灵隐寺提亲一事闹得轰轰烈烈,差点成为整个临安城饭前茶后的笑谈。道济师父为了自己的徒弟也是操碎了心,上下打点了一番才没把事情闹大。
      白夭夭把烂摊子留给了自家师父收拾,一个人在西郊安排好病人就走到西湖晃悠,赏赏景吃吃茶,乐得自在。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植念柏竟在断桥等了她多时。
      “你……有话要问?”她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不过是憋着口气迟迟不说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植念柏,不,许宣问。他认为自己的障仙术除了师父辈的人,旁人是不可能轻易看穿的,就连与他功力不分上下的齐霄也未能看出,可见他对白夭夭认出自己是多么的惊讶。
      白夭夭扶着石柱,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与我纠缠了上千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兴许你的法术是最厉害的,但人的行为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就像你无论是紫宣还是许宣,都喜欢像现在这样右手握拳放在腹前让自己走路的姿态看起来儒雅些。”说着,她看了眼他放在腹前的右拳头。
      许宣低头一看,还真是这样。
      “还有,你暴露自己的一点,是在昨天晚上。”想起昨晚的小细节白夭夭有些哭笑不得,说:“每次你以为我受伤都喜欢捉起我的手腕,皱着眉替我检查。关心则乱,这是你暴露自己身份的第二步。”千年前他身为紫宣时是这样,千年后成为了许宣还是没有改变。昨晚她隐约察觉到植念柏就是许宣时才会如此反感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赶紧将手抽回来。
      “第二步?”许宣很惊讶,白夭夭对他的了解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点点头,又继续说:“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给你倒茶,你用左手掀开杯盖,右手拇指轻轻摩挲一下杯沿才喝茶,这是紫宣喝茶时的小习惯。还有你的名字,植念柏。植,紫也,柏,白也,你所念之人不正是我白夭夭吗?我跟在你身边多年,这么多的小细节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植念柏,这名字隐藏着紫宣对白夭夭无穷尽的想念,她起初未能察觉,后来细细一想竟有这层关系在。
      原来并非是他法术失灵,是白夭夭对自己太了解,从细枝末节中将他的身份摸了个透澈。许宣笑得很欣慰,至少在她心中还是有她的。他怀着怯意牵起白夭夭的手,举到两人之间,柔声道:“夭夭,你能否原谅我?十年之前,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让身为妖族中人的你为难了。”或许他该向她坦诚的,而不是一味的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里,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都浑然不觉。
      原谅他,哪有这么容易。白夭夭挣脱他的手,反问:“当年的你不是非常决绝的吗你与我,此生不念已不见。如今的我做到了,你为何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再度与我走到一起?在药师宫山脚下,你分明遇到了我为何又让清风和宋师兄等人对我说你从未出现过?在姐姐家时,你分明就在厨房外看到我忙碌的样子为何转念间又装作视而不见?不见亦不念,你之前做得那样好,为何现在就不行了?”她说着,泪水涌出眼眶,一幕幕的回忆伤透了她的心。
      许宣哑然,她的诘问一字一句地刺痛他的心脏。十年前时他任性妄为,用着幼稚的方式一遍遍伤害她,可笑的是他还在为她的在乎感到高兴,却不知她在强忍着怎么样的痛楚。
      “我怕了,许宣。”她颤抖着嗓音,眼眶的泪水摇摇欲坠,道:“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十年了,我不再是对你言听计从的小白了。”她是白夭夭,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他不答,心脏的剧烈疼痛让他快不能呼吸了。爱,原来可以这样疼痛。
      “正如你所说的,人心是最不能忍受任何的猜忌和忽视的。而你却一直在猜忌我对你的爱,忽视我的感受。药师宫那里也好,在姐姐家中时也罢,你都在揣摩我对你的爱。爱你,我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勇气和力量,你想要我变得更好我做到了,而你呢?你每次都留一个背影给我,将所有的离别之痛都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师父说过的,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往往才是最痛苦的。但爱你,我从未后悔过。”
      白夭夭搁下这么一段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这一次,是她先走,她再也不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饱受痛苦的侵蚀了。
      手中还有她身上的余温,心底里的痛苦转变成泪水从脸上滑落。许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被抛下的孤独。原来,每次离别她都承受着这世间最可怕的黑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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