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云梦今朝

52、第 52 章

　　官船靠岸，宝钗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码头上的管事，身后的手被拽住，“好像是忠顺王家的管事。”黛玉低声道，她在京城的时间比宝钗长，各家的标识她都记在心里的。

　　“未必是来找咱们的。”宝钗握了握手中的指尖，脚下不停，眼神往外看，“徐家的人也在，还有你家的人，想来是敏姑母亲自来了。”宝钗历来和忠顺王家没什么交往，这位在朝中狂肆的王爷也没见过面，现在码头上也不是只有她们一艘官船，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宝钗还是决定不去主动打招呼。

　　“徐姐姐的乳娘在。”黛玉也看见了，她们在京中的消息网还是要靠这些小姐妹，但一些关键又机密的事，这些小姐妹是接触不到的，她们密旨回京，难道徐家来接是个巧合？

　　“老奴参见两位郡主娘娘~”徐家，忠顺王管事，林家家仆都没赶得及一个发白无须的老太监，毕竟，人家是宫里来的。

　　“魏公公少礼。”这是水程的心腹老太监，寻常不出宫，之前宝钗献药的时候跟在水程身边的就是他。宝钗看了眼黛玉，面前的人冲着她眯眼一笑，半点没有慌张或是担忧，无论前路如何，总归与身边人共往就是了。

　　看见这个老太监，忠顺王的管事面色不变，手却背到身后对着之前想要动手的随从挥了挥，心中暗惊，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冒失，不然还不知道要给王爷惹出什么事来。

　　“郡主娘娘请上轿吧。”魏公公面目慈祥，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寻常老宦官的阴柔之相，说话也总是心平气和的，但只要是熟悉的人都不会认为这个从当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时候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老太监是个简单人物。

　　“有劳魏公公了，我正想着去给皇嫂请安呢。”黛玉担心自己也会被带过去，便提前说出来试探一下。

　　“皇后娘娘也正惦记着您呢，真是可巧了~”魏公公笑容更甚，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再进一步套话的冲动，乖巧的上了轿子。

　　随船下来的文杏和紫娟分别给徐家和林家的人打了个招呼，也上了后面的马车，虽然她们进不去宫门只是在宫门口外等待。

　　两座轿子进了宫门便分开了，这肯定不是黛玉刚才交待过的原因，想来水程也不想两人凑在一起。

　　御书房。

　　“薛氏宝钗，参见皇上。”宝钗熟练掌握跟皇帝交流的技巧，水程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他只是极善隐忍又很少为私心所掌控。眼下，宝钗依旧是一个对他的朝局很有作用的臣子，也是外洋的一个重要棋子，对于很有用的人，水程是很宽容的。

　　“听起来，你对朕似乎有些不满啊。”水程本打算对薛宝钗多些警告和申斥，用来确定这颗棋子还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宝钗的态度比他想象中的强硬。

　　“臣不敢。”宝钗躬身道。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水程气笑，“你还觉得冤枉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宝钗哼了一声，“然君不正……”

　　“你就要臣投外国了是吗！？”水程面色冷凝，“混账！”

　　后宫，御花园。

　　皇后带着黛玉出来，在外面比在宫室内虽少了几分私密，但对于现在的情况是最好不过的。

　　“上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如空谷幽兰，这次回来倒是沾染了些烟火气儿。”皇后搭着黛玉的手，后面的宫女太监离得稍远两步，给了她们一个相对宽松的空间。

　　“古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天下的景色奇妙，却不是一张嘴能够说的清道的尽的。多走了走山河路，多了见识，总要有些收获的。”黛玉轻言慢语，但是说话间透露的自信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皇后不由得暗叹，天下奇女子万中无一，却有两个生死相依。

　　“这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没有？”皇后笑着看向黛玉，丝毫不担心这一遭两人是否能安然度过。

　　黛玉扶着皇后上了凉亭，两人分别落座后才巧笑嫣然道：“江山万里，何其广也，四时万物，何其杂也，便是一处的景物，今年与来年也是不同的，这其中又关系到一年中的风雨晴雪，关系到万物生长，我便是将此生都交付于此也是尽不够的。”

　　“哦？”皇后略一愣神，“这……可是你自己想的？”皇后以为是有人特意教导黛玉这般说的。

　　“皇嫂说的，这些事若是皇嫂不问，我便是提也不会提。”黛玉略一皱眉，稍显娇蛮的样子“除了皇嫂，这世间还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世间对女子的约束和规矩总要多上几分，黛玉之前在外时也了解分明的，就连明面上有皇帝撑腰的宝钗，不也只能在朝中做一个孤臣，连王家人都不会跟她有什么明显的瓜葛。

　　皇后神色淡漠了下来，心里说不得也有几分哀凉，看着黛玉，却是忽地一笑。“你这丫头，心思也太细腻了些。”

　　黛玉眨眨眼，不做解释，却是从香囊中拿出一份东西，“皇嫂，这是薛姐姐让我带给你的。”

　　一个精致小巧不过半个掌心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八分满的淡红色液体，透过阳光，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更细小的玻璃滴管，上面还套着一个橡胶头。

　　“上次从海上回来的船带回来的东西。”黛玉将盖子打开，一股淡淡的牡丹香气顺着风吹散。“其实是咱们自己的匠人做的，只不过做这些的材料，外面更多些。”

　　“好香。”皇后眼睛一亮，“这比香囊好闻太多了，而且味道更像是……一些自然的草木花香。”牡丹的香气稍稍散去，一股带着果香的气息萦绕，“这是咱们的匠人做出来的，可有个什么名字？”

　　“薛姐姐说，它的名字叫香水，而在南洋，这是咱们皇上所赐给天下人的，花神的祝福。”黛玉眨眨眼，意思很明显了。

　　“既然是皇上所赐，那必然是好东西了。”皇后仿佛知道这里面带来的财富和名望，“我想，皇上也应该知道这个好消息。”

　　黛玉点点头，起身给皇后的衣服上点上些香水，皇后爱死了这股香味儿，吩咐人去掉了身上的檀木香囊，只留下香水的味道。

　　这厢，御书房外来了个小太监，匆匆上前禀报，魏公公点点头，挥手挥退了小太监，却没有立刻进去禀报，因为里面还没有吩咐。

　　站在宝钗所呈现规划图前，水程平复了好一阵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真想不到，这份胆大妄为的计划，竟然出自你一个小女子之手。”

　　“皇上之前的所作所为，难道没想到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吗？”宝钗保持着非正事必告状的状态，水程瞬时苦笑，“朕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能惹你们这种小女子。”他有所怀疑不是正常的吗，而这次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泄露出去，水程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围护和信任的极致，然宝钗却用一份商路规划图来告诉他，这份极致还不够。

　　“说句让您忌讳的话，欧罗巴此时有两位女王是一国的最高掌权者，所以，只要皇兄给我足够的信任，我原用一生的时间为实现，商通天下。”宝钗定定的看着水程，“为我朝在商路上，开疆辟土。”

　　“你有大志向。”水程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在威胁朕，你知道吗？”

　　“知道。”宝钗微笑：“这更证明，皇兄愿意信任我。”

　　“那两个总督？”水程叹了口气，“可以信任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宝钗摇头道：“这样的话在他们那边也是有的，但只要骗术足够高明，条件足够丰厚，他们的高傲会毁了具备这些的智慧。”

　　“他们不可信任，但那边的市场可以信任。”宝钗看着皱眉的水程，挑眉道：“只要我们掌握住他们想要什么，就可以像钓鱼一样，甚至可以挑选什么鱼可以咬钩。”

　　“你比男子都要狠。”水程仿佛泄了口气，然后道：“朕也是你的一条鱼，是吗？”

　　“我可曾伤害到皇兄和我朝的利益？”宝钗正色道：“既是不曾，皇兄又何出此言呢。”

　　“罢了，朕信你就是。”水程的眼睛看着图上的东西，“那些高产的粮食，你真的能买回来？”

　　“自然是有办法的。”宝钗没有明说商路上的一些隐秘事，毕竟一个行业想要生存下去总是要有秘密的。“只是此事不能太急，以防那些人知道后我们的后续计划会有阻碍。”

　　“既然如此，朕要你一个保证。”水程点了点图纸，“在朕有生之年，要看到天下没有灾饿。”

　　“只要你能做到，那不论是朕在位，还是朕未来的皇子继位，我水家都保你薛家无忧。”

　　“如此，请陛下立旨为证！”宝钗躬身行礼，水程看向门外：“来人！”

　　魏公公进来，一封藏在御书房的圣旨留在了暗格里，只有在场的三人和未来下一任大内总管可以知道。

　　宫门口，宝钗握住黛玉微微凉的手，“咱们没事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用上了能用的所有筹码，只除了身上两封预备软禁后要千方百计传出去交代后事的信。这样做所产生的效果也是相当有用的，宝钗本来还略有些可惜这样给出去的东西太多，但在和黛玉携手走出宫门的一瞬间，她觉得能够继续此刻的生活，比给出去的东西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