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云梦今朝

53、第 53 章

　　两人离开皇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家府上，和薛家关系好的自然松了口气，而有心在南洋买卖上吃下一口的则有些愤愤。

　　“去大观园。”宝钗吩咐道：“皇上说你我少见回来，便干脆把大观园赐给咱们做个落脚的地方。”这话却是在给黛玉解释，“薛府虽说有地方，但终究是哥哥的府邸，不但规制不合，也终归不方便。”

　　“林府也是一样，若是当了你的郡主府，林家的家仆就要逾制了。”宝钗见黛玉眼带迷惘，显然是没想通其中瓜葛，只得低声提醒：“皇上不喜你我与家族亲密无间。朝中人比我更会揣摩圣意。”她们这个没有食邑的郡主，毕竟也算是皇家人了。寻常无事，若是家里其他人也享受郡主同等规制的待遇，会被人惦记。

　　“当真是小心。”黛玉一点就透，嘴.巴却是撅起来了，她身边一直没有按着规制安排人事，如今被提醒要注意这些，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宝钗微笑，岔开话题不让她在这上面多想：“今天休息一日，明日咱们安排个赏花宴，叫上贾府的姑娘和原先的姐妹，可好？”

　　“唔，请的人好，可是时间不好，大观园荒废年许，里面什么情形咱们一概不知，何况那些花草没人照料必然有枯黄杂乱之态，要准备的东西也有许多，这些少不得三五日功夫，方才听你言语，总是要落脚个旬日的，不若明天先给各家去了拜帖请柬，至于日子，六日后如何？便是有什么需要再买的在这京城之处也是方便的。”黛玉果然被带走了思绪，一路上便是一直轻声细语的说着安排。

　　等到了大观园门口，皇帝水程安排的人手已经在门前排队等候，以她们的身份，只除去匠人粗使不提，一人身边四位大丫鬟，两个内侍，八位二等丫鬟等这次是补齐了的，只不过这些人最大的用处应该就是留在这大观园了。

　　“我就说你说话来哄我，”黛玉看见这群人后低声在宝钗耳边哼道，宝钗行事何等周全，怎会说出明日宴请的话来，看这些人便知道了，“不过我很开心。”

　　宝钗闻言一愣，这还是第一次黛玉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观其颜色红润，未见忧愁为难，顿时心里欢喜，遂下车后转身将黛玉扶下来，黛玉秀眉一挑，手指搭在宝钗的手心，眉眼带笑。

　　安里巷，贾府如今所在，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叫做贾府了，至多叫做贾宅，家中成年男子具都流放，本家只剩下了贾兰一个孙辈顶门立柱又是何等凄凉。

　　“这可使不得。”一个苍老但是很有精神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当年您对我们的恩德，我老婆子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得。”

　　“那起子恩德算得上什么，这合该是我们自家出力的事。”王熙凤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些哭腔，“您快拿着，里面老太太还没缓过神，不然又惹得哭一趟。”

　　宝钗听了两声，挥退了要上前打门的文鸳，又示意后面跟着的人先出去，只拉着黛玉往前敲门。

　　咚，咚咚，三声门响，里面的声音顿住。宝钗二人自是做不出喊门的举动，只等着院里的人给她们开门。

　　吱呀，木门拉开，王熙凤看见宝钗二人顿时笑起来，“我的乖，这可算是回来了，快快进来，玉儿来，你们怎么也不带着个婆子小厮跟着。”

　　黛玉眨眼道：“二嫂子还是快言快语，本是来送帖子的，想着与二嫂子许久未见了，便央了姐姐一并过来。”

　　王熙凤关上门，轻轻捏着黛玉的手：“老太太也想你们呢。”宝钗则是看见院子里的那位，看着打扮是个农家人，不见寒酸只见妥帖，满头的白发，看身板却不显老态。

　　“这位是刘姥姥，”王熙凤伸手一引，给两边介绍，“这两位……”还不等说，就见刘姥姥后撤一步跪倒匍匐：“老婆子见过两位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安康。”

　　黛玉讶然：“快快起来，老人家不必行大礼，您怎么知道我们的？”宝钗是知道刘姥姥的，这可是一位妙人，“刘姥姥快起来吧，您这般岁数不可全礼啊。”当年还是新朝初建的时候那位高祖便定下规矩，古稀之人可见官不拜，见圣半礼，便是见了皇上也只需跪礼，不过这许多年过去了，这条规矩少有人遵守，当官的官威日盛，皇亲贵胄与世家子弟更是跋扈，别说半礼，就是慢跪了须臾都要被呵斥。

　　“诶诶，郡主娘娘仁慈，老婆子有幸在善堂见过两位娘娘的画像，今日一见，这画像上可画不出郡主娘娘一分容貌。”刘姥姥顺势站起来，王熙凤在旁扶了一下，又一笑道：“善堂里的画像还是几年前的，如今只看出三分气质。”

　　“刘姥姥昔年是家里的远房，如今幸而没有被牵累，今儿个，”王熙凤拉住要拦她的刘姥姥，“今儿是得了人家的好运道，好心肠，将那史家的女儿湘云给赎送了回来。”

　　宝钗略一讶然，原本刘姥姥救的是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儿，现在巧姐儿过了一劫，却不想让史湘云给应上了。“当真是天运眷顾，史家大房只剩下这一个姑娘了，老太太怕是高兴坏了吧。”

　　“可不是，方才我们出来的时候还哭着呢。”王熙凤叹了口气，“论起来这本是我们该做的，可有句不当听的话，”王熙凤压低了声音与三人道：“便真是我们去了，那教坊的鸨母说不得要抬抬身价，压压我们。”罪臣犯官的家眷，即便得了天恩没有发卖，行事上也比旁人多了三分难度。

　　“诶，”刘姥姥默然，“要我说，老太太不如离了这京城，我们乡下庄子里虽比不上您这儿繁华，但庄稼人，心思简单，您一家这过去，断是受不了欺负的。”刘姥姥说着还拍了拍胸口：“我刘姥姥担着，管教您们过的舒心。”刘姥姥还有句话没说，这京城里贾家要办的事太多了，虽说她是个庄稼户，可也知道这人情越用越薄的道理，贾家如今的光景又不能给人家应承什么，只能越来越低声下气的求，这又能求到什么时候呢。

　　“京城大，居不易。”黛玉悠悠道，“外祖母却也是断不能离开的。”贾家虽然败了，但兔死狐悲，总有三两分薄面，若是离开了又有谁会认一个破落贾家呢。“离开了再想回来却又是难上加难。”

　　“老人家的心思，还是在这一大家子身上。”王熙凤也点点头，拉住刘姥姥的手又道：“可有了刘姥姥这句话，咱们总也是多了条退路。”

　　宝钗正待说话，就见一直跟在贾母身边的鸳鸯探头出来，见到两人忙行一礼，“见过郡主娘娘，方才老太太问可是有人来了，听得外面有动静便遣我出来看看。”贾家现在是不能用奴婢的，一直跟着贾家不愿走的几个贴身丫鬟都被认了干亲，卖身契也放了，鸳鸯现在是老太太的干孙女，而王熙凤身边的平儿则是被她认了个妹妹。

　　“叨扰老太太了，我们正要去拜见。”宝钗对着鸳鸯点点头：“你回去说一声，之前我来的时候，还没见过史家妹妹呢，不知道可愿意一见？”鸳鸯一愣，“是！”说罢旋身回屋，想来是有些惊喜。

　　见两人要进去，刘姥姥连忙拜别，却不想被宝钗叫住：“刘姥姥少待，我有话与你说。”

　　“郡主娘娘吩咐，我老婆子绝不打半句磕巴。”刘姥姥站定，神情颇为激动。

　　“方才听您说了，却是想起一事。”宝钗说着给王熙凤递了个眼色，“眼下贾家没了供给的庄子，但这一家老小总要吃喝，想要烦您在乡下置办一些地，给佃户租着，一年不求几分银钱，但也少些嚼用上的花费不是？”

　　王熙凤眼前一亮，“正是这个理，这京中一切要采买，现在府上人口不多，置办几亩地种粮是再好不过的，倒是要请姥姥帮这个忙。”说着，王熙凤将刚才一直拉扯的银子给到刘姥姥手上，“交由您帮忙，我们是再放心不过的。”

　　这银子包终究是落在手上，不多，只有十余两，其中尚有些散碎，却比当年的二十两整齐的银锭要沉重许多。刘姥姥眨了眨眼中泪花，点点头：“好，好，能帮到府上的事，咱肯定办的妥当。”家里两个儿子，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孙儿，刘姥姥太清楚现在的日子是谁给他们的，虽然当年的银钱东西对于贾府不过举手之劳，对他们却是活命之恩，再造之德。

　　“如此，就劳烦姥姥了。”王熙凤没提地契佃约之事，一方是信任，另一方却也是无力，即便刘姥姥会耍心思，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此时若非是宝钗先提起，王熙凤自己便是想到了也不会提的。

　　刘姥姥擦擦眼睛，“郡主娘娘和二少奶奶放心，老婆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