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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昨天晚上我想了想。说实话,对红楼梦的态度,我觉得戊戌老师说的不错。你想想看,连写它的作者都懒的留名,还需要后人来考证,可见这书在他心中地位是多么的低。地位如此低下的小说,当然代表作者就没有用心去写了,估计里面的种种事情大约也就是一笔挥就,无啥深意。就像现在的网文,就是一个消遣时间的玩意。”早上的微风刚刚吹动道路两边的柳树枝条,名子就搂着法子的肩膀就交流感情。二人后面是名子的哥哥道子和曾经为了一块砖头而大哭一场的农子。道子一如既往的沉稳,而农子却战战兢兢,如同一只小兔子置身在狼群一样浑身上下颤颤巍巍的。他看上去有些腼腆胆小,一路上拉着道子的衣服角老是往后看。

      “我昨天也想了一晚上,觉得老师的想法相当可恶。且先不说作者本意如何,但就这百来年间众人老是提《红楼梦》,这就值得我们面对。就像‘战争与利益’这个话题,提到的人多了,那么就无法漠视回避了。而以老师这种漠视的态度,说实在的,我觉得他这是在无视他人的努力,比如呕心沥血考证出作者名字是曹雪芹的胡适先生和一身奉献给《红楼梦》的红学诸派。他这种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作法太没人情味了。”

      “是极,是极。比如你爷爷和你爸爸,他们两人也批注过《红楼梦》吧?”名子又暗含嘲讽的说:“同意老师的话,自然自己的爷爷和父上批注《红楼梦》就显得无意义了。”

      “我可没有这种私心。”法子翻了翻白眼,无奈的又说:“要说意义,以宏观来看,万事万物都是没意义的。就像惠子说的‘人一出生就死了’一样,有形之物一诞生便毁灭了。人类,不,应该说世界万物,他们是从虚无中诞生,终究又要回到虚无。本质就是虚无的东西,我们如果在这里一味的追求意义不是显得很可笑?”

      “哎呀!真是不能好好的玩耍了!”名子一脸头痛起来,又说:“你怎么老是越界呢?”

      “我只是证明所谓意义,对于我来言是很轻的一种东西。我不会为了它而瞎说的。”“那么所谓的‘法’也是没意义了?那你一天到晚对违法之人较什么真?”“宏观没意义,不代表微观没有。”“这一次又微观了?老师曾说‘人面对一件事情总得有一个结论’,你价值观的塑造到底是宏观还是微观?”“即使是宏观,我说的也是很轻,很轻并不代表我不在乎。”“那就代表还在乎了?如此说来,你反驳老师的观点就有可能私心作祟了!”

      这种从这个死胡同一下子跑到另一个死胡同的极端说法,法子表示很厌恶。他斜眼看着名子,牙齿咬的嘎嘣响。憋了半天,他才说:“我没法和你交流,你还是自己玩泥巴去吧!”

      “自己能认识自己的错就是好同志!儒家的经书不也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承认你自己反对戊戌老师的言论是出于在乎亲情不就得了。”名子笑嘻嘻的又抱住他的肩膀,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个人觉得吧,老师说《红楼梦》是淫词艳调也没错,书中十之八九都热热闹闹的写着上床睡觉,当然,虽然都不是明写,但这种意会的感觉更让人印象深刻。在下昨晚又读了一会红楼梦,现在就不能听到洗澡二字,一听就觉得······”他忽然脸红起来,故意咳嗽了几声又岔开话题说:“总之,我是站在老师这一面的。这种小说还是不看的好!”

      校门已经临近了,一切好像昨天的翻版一样。校门口又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位美少女,她穿着西方的那种长长淑女裙,脸蛋奶白,五官精致程度比店长还强三分。她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弱百合,但近而瞧之又似一朵强娇莲。优雅中透露着圣洁,柔弱间却又展露着挺拔。她就好像是矛盾的混合体,眼睛这种外在感官看到的是一种景象,只能意会却无法道明的内在感受看到的又是另一幅景象。

      她看名子他们走过来,立马笑眯眯的走过去迎接着他们。

      名子一见这位可爱的如同天使下凡,仙女来临的美少女,就身子一僵,转头拉了拉嘴角对法子说:“哎呦,糟了,南一夜把书拿回去了没?昨天给你妹发了短信以后就被老师唬的直接关了机,后来也忘了再发短信解释一下。我要是现在说没书,你妹会不会把我给肢解了?”

      不知为何,法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清爽多了。面露笑容就拉着名子走到他妹妹面前,指着名子说:“书就在他身上,你和他要吧!我还要去校长办公室里面办理我和农子的入学手续了。”说完,就丢下名子拉着颤颤发抖的农子就向学校走去。道哥儿见到也随着两人向里面走去,对于名子暗中打的求救暗号熟视无睹。

      “我该怎么说呢?”名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自己的校服的拉链,看法子的妹妹盯着自己,僵硬的笑了笑又说:“那本注解本大概现在也不在学校里了,大约已经被拿回去了,要不我今天向我那个同学借一下,明天亲自给阴妹妹送去?”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法家妹妹,平时稍稍有些飞扬跋扈的名子好像一只断了脖子的鸡,蔫了吧唧的,完全没有以前那副嚣张样子。

      “啧啧啧啧······”阴妹妹的忽然咂了砸嘴巴,但表达的意义有些不明。随后她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学校里面走去。名子呆愣一下,跟了上去,又一脸讨好的问:“阴妹妹是准备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我是在找条状类的物品哦。”她笑眯眯的用可爱的嗓音回答着,随后见到学校里面有一辆环卫工人的三轮车,车上有一把高大的扫帚,便欣喜若狂的拿了起来。名子见到冷汗从额头直流下来。他脑海更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时候被她用手碗粗的擀面杖打到内出血的经历。他吓的后退了几步,又见阴妹子干脆利落的把扫帚头掰断,立马拔腿就朝自己教室里面跑去。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因为他明白自己稍稍有些犹豫或者停顿,自己大概就得进医院里面转几圈。

      他埋头前冲,虽然没有回头确认法子的妹妹是否追了上来,但他内心却明白法子的妹妹已经在他身边了,因为她特有的那种轻快的脚步声就在他耳边回响着。唯一使他不解的是,脚步声没有像自己一样‘啪嗒啪嗒’的快速响动,反而像她平时走路的模样。‘啪·嗒,啪·嗒’。

      这种不快不慢的声音最是恐怖了。一进教室门,恐怖中的名子就跑到道子后面抱着凳子和在教室等待法子办理入学手续的农子一起瑟瑟发抖。过了一会,脚步声忽然没了,他好像也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又等了一会,他感觉此次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就不由的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看。

      “你好!”映入他眼帘的美少女甜蜜的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他的脸就被抽了一竿子,嘴巴流血,两颗门牙断了一颗。

      “阴子”道哥儿忽然转过头看着法子的妹妹,皱眉说:“过分了!”

      “阴中有阳,万物抱阳归阴。阳中有阴,万物负阴回阳!总法之道,皆在于此。”阴子忽然说着玄妙的话,走到道子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又说:“我表面淑女为阳,内心黑暗为阴。这不是你们给弄的设定?我只是遵守而已。怎么?现在又嫌烦了?”道子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也不说了。

      “遵守设定?”反而名子委屈的捂着嘴巴,用露了风的嘴巴又反驳着:“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最后在地上一坐,把腿一伸,又大声的叫嚷着:“我要告诉你爸,让你爸好好治治你!”

      这时法子忽然有些慌张的进来了,踏过门槛,踩在名子掉在地上的那半颗牙齿就说:“不好了,不好了!昨天儒哥儿他们被校长给欺负了!”

      几人一听,心中好奇大胜。名子站起来用纸巾把嘴巴的血一擦,农子跳了起来,阴妹子把手中木棍一丢,几人围着法子就问怎么回事?法子又说:“刚刚去校长那里办理入学手续,没想到把名子父亲打的条子拿出来给他看,他就很奇异的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当然回答‘法家之子’,却没想到这位校长先生一下子就皱眉起来,便问儒家之子是我什么人,我就说是;‘算是表哥’然后他又问我名家之子是我什么人,我就又回答‘表弟’。之后他就详详细细的把我盘问了一遍。当听到名子的父亲是儒子的姑父时,他立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头发都一根一根的乍了起来。接着他便握着我的手促膝长谈,眼泪洒洒的把自己当校长的难处给我说了一个遍。当时我就纳闷他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后来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位体育老师,这位老师因为法律上的事情和我有些瓜葛,我就开口问了问他。他便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说了出来。我猜想校长这家伙是因为昨天把儒哥儿给拉到众人面前批斗了一番,今个得知儒子和名子的父亲沾亲带故,便有些怕了。所以才向我诉苦,大约是希望我能给他美言几句。哼,哼,赶明我就把这件事往教育局捅一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为什么要批斗儒哥哥?”阴妹子饶有兴趣的问着。她倒是把表面淑女,内心黑暗的设定发挥的淋漓尽致。此刻内心虽然大感兴奋,脸上的表情也温柔似水悲天悯人,好似为儒子的遭遇而感伤不已。

      法子又说:“好像是因为戊戌老师被人用砖头给砸了,而且在教学楼后面的过道中晕了一晚上。”接着砸吧了一下嘴巴,颇为感叹到:“如果是轻伤,这就是故意伤害罪,可以进监狱了。”

      “意思明白了”名子敲了一下桌子,活动着漏风的牙齿说:“你的意思是他找不到犯人,就拿好孩子和南一夜顶了包?”

      “大约,应该,是这样。”法子点头符合着这猜想,又站到讲台上说:“在下为法家代表,一切以法为尊,所以等儒哥儿来学校,我就准备拉着儒哥儿去告那个校长诬告之罪。”

      “好,那在下就作律师好了!”莫名兴奋的名子热热闹闹的推波助澜,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张断了半颗牙齿的嘴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时,沉默寡言的道子抱着琴站起来就向外走,到了门口反身就对商量准备如何通过法律渠道来歼灭校长的法子和名子说:“别忘了你们是如何来这个学校的。”说完就迈步出了教室。

      两人一听这话,各自讪笑起来。不动声色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另一边的阴子从农子的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此时她笑容甜美文静像乖宝宝一样坐在名子后面。片刻,她把瓜子皮收拾好,优雅的拍了拍手,又拿出手机把‘红楼梦’三个字打了上去,随后发给前面的名子。

      名子拿出手机看到这三个字就吓的魂飞魄散。转头便说:“好妹妹,你饶了我吧。半颗牙都给了你还要什么?今天南一夜来了,我一定把书借出来,明天我亲自送到您手里。您看,您先回·······好吗?”

      “逗我笑。”

      “什么?”

      “我现在不开心,开心了,就离开。”

      于是名子绞尽脑汁的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后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两个字居然是三个字!”

      旁边的法子与农子听了,都偷偷的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只有阴子的笑容甜蜜,但甜蜜中又带有阴风的问:“你在愚弄我?”

      名子连忙摇头,也不用语音解释一下,当机立断就朝教室门跑去。却没想到恰好这时柳君和离开的道子聊着天一起走了进来,三人在门口一下子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真要命了,这些孩子戊戌是怎么教育的,顽的跟猴子没什么区别。”柳君摸着屁股站了起来,踢了踢撞他的名子,开口就骂到:“滚到后面站着去!”

      “你谁啊?”

      “戊戌的代课老师。”柳君睁眼瞪着名子,又一脚踢了上去:“快点滚到后面站着去!”

      平白无故的挨了两脚,名子立马脸变得有些不高兴起来。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反抗柳君,一言不发的转身到教室后面站了起来。而柳君站到讲台看着教室中的学生就不由大皱眉头,因为这教室实在不像教书育人的地方,反而像小混混的聚合点。一个个不仅随意而坐,而且还肆无忌惮的聊天。对此,有着谦谦君子之名的柳君他实在看不下眼,敲了敲讲座就骂到:“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你们还是学生吗?跟大街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

      “老师,您是在歧视小混混!这是不人道的,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小混混有小混混的难处?”本来在教室后面罚站的名子一听这话,立马逮住这个话头反击柳君。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曾经就为了找机会报复戊戌硬是从别的学校转了过来。今个被柳君无缘无故的踢了二脚心中更是不平。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体小力薄,不敢用□□暴力,只好退而求其次,用语言上的暴力来逼迫他。他的反问,也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人都把自己看成圣人一般,万事我绝对,所以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歧视’这幅面孔。而且现代的人内心也塑造着一种价值观,即:不管歧视什么,‘歧视’本身就是不道德的。

      谁都想做一个道德健全的人。

      “那不好意,本人就这么不人道,就带有歧视的目光去看待那些小混混!我倒是想问你一下,一个引发社会动荡的潜在不安因素,为什么就不能受到我们的歧视?”

      名子张大了嘴巴,看着柳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能如此不要脸面?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把‘歧视’这个词挂在嘴边。他咳嗽了一下,大脑飞快的转动,又用名家诡辩之法说:“老师,我曾听闻有一男子就因为经常被人歧视,因此怀恨在心,点火烧了公交车,导致了他人死亡。这不正是因为我们歧视他,才造就的他的心理扭曲?多一份平等不好吗?还是老师您本身就没有平等这个感念?”

      柳君冷笑起来,说:“这座城市郊区有一个国家名为‘君子’,那是蚂蚁组成的国度,里面有一只蚂蚁叫着‘懒’。他游手好闲不去劳动,经常拿别的蚂蚁的食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而众蚂蚁不骂他却待他如帝,有些愚蠢的蚂蚁看到便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三年后,这个国度消亡了。有人因为懒惰而游走四方,偷我衣裳覆盖自己的身躯,拿我食物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不去歧视他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难道我要歌颂他使他迷失而不知?如果自己不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遭受歧视,反而怨恨别人歧视自己,对这种人,我不仅歧视,还鄙视!”

      名子随即用反语嘲讽:“富人歧视穷人,白人歧视黑人!穷人只因为没钱,黑人只因为肤黑!穷人啊,你们没钱,所以活该被歧视。黑人啊,你们肌肤太黑,也活该被歧视!”

      柳君反问:“穷人被富人歧视真是因为没钱?黑人被白人歧视真是因为肌肤太黑?”

      这时法子忽然加了进来,说:“不对!黑人如果在那个时代奴役过白人,把白人当成过奴隶,今日也是会歧视白人的。这不关肤色问题,只是人种的强大与否。白人之所以在今日还歧视黑人,是因为黑人历史的身份地位太过于低下了。就像印度现在还存在种姓等级一般,这是一种····”他忽然有些焦急的抓了抓脑袋,接着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耸了耸肩说:“我虽然喜欢研究各种东西,但在这种问题还真是短板。因为在中国有奴隶的时代度过的比较快,这方面文献留的比较少。因此我也闹不清楚如果几年前还是奴隶的人种忽然和自己平起平坐是什么感受。”

      “好像是啊!”阴妹子拉了拉长发,也说:“即使我们这些曾经被称为贵族的存在好像也从来没有怎么歧视过农民,真正歧视农民的大概也只有那些忽然发了家的农民。”

      法子接着说:“因为我们从小到大便得到了教育,比他们更有教养。”

      法子和阴妹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这个过于歧视的问题,而一边的名子一听这些话,便知道这两位现在是站在自己观点的对立面,因此有些悻悻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哪知柳君见他如此,便不依不饶的问:“你真觉得富人歧视穷人是没钱?”

      名子一下子气的牙根痒痒的,平时只有他用语言逼别人的份,那里被别人如此相逼过。他立马说:“黑人被白人歧视也许有种种原因,但穷人被富人歧视,就绝对是因为他没钱!”

      “于是呢?穷人被富人歧视之后便努力赚钱,最后得到了尊重,不是吗?”

      名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早上来学校时,与他辩论时的法子的感受。他极度不快的啥话也不说了,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面朝书架,一副不想见柳君的样子。

      “自己懂得面壁就好,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柳君倒也潇洒,不把他不想见自己的行为视为一种不尊重,反而又冷嘲热讽一把。接着他收拾了一下满是粉笔的讲台,对下面的还在谈论歧视话题的法子他们说:“都安静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刚刚被狗叫声弄得差点给忘了。我姓柳,名不凡。这是我的本名,不过别人都叫我喜欢叫我不凡君或者柳君。至于为什么他们喜欢给我后面添一个君字。是因为三百年前,我即是当国王的君侯,也是一位世上难寻的谦谦君子。你们不要笑,这是真的。昨天晚上你们的戊戌老师因为有事,所以今天就托我这个君子来带一天课,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随意插嘴,但喜欢与人交流,你们有问题可以在下课以后问我,上课就给我闭点嘴!好了,现在上课。”

      “老师”法子忽然开口说:“南一夜和儒家之子还没有来呢!您不等等他们?”

      “谁让你插嘴的?”柳君立马脸色微寒的问着,指了指名子的旁边,说:“自己过去还是我拉你过去!”

      法子张了张嘴巴,随后翘着二郎腿,冷哼哼的说:“去你妹的,凭什么?而且《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里面可是规定有不得体罚或变相体罚学生的!您如果让我罚站,您他妈的就犯了法了。”

      “是吗?这个国家还有这种法律?”柳君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指着名子说:“法律好像没有对体罚学生的数量作规定吧?反正现在已经体罚了一个,也是犯了罪,再体罚一个估计还那点罪行。你给我站着去!”

      法子又抓了抓头发,气愤的他拿起手机就给公安局的人打电话,但播了几次却发现都没有播通,便气愤的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转身向名子的旁边走去。

      柳君这一次毫无感情的哈哈了两声,又冷嘲热讽的说:“没了暴力机构的支持,所谓的法律就这么脆弱。”

      此刻班级里面坐着的人只剩下道子,农子和不是这个班里学生的阴子。柳君看了看他们三人,对阴子格外的留意几分。随后接着开口说:“南一夜,儒家之子他们两人也和戊戌一起出去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戊戌也知道了,所以他此刻是给他们二人开教学意义上的小灶了。你们就不要等他们了。现在我还是随着戊戌以前的教学方法,你们有什么就尽管问。时间是四十五分钟,随后下课十分钟,一切跟着学校的课程时间来。”

      因为摸不准柳君的脾气,第一堂课的四十五分钟,道子他们就让柳君干巴巴的坐在讲台中。谁也没有当出头鸟。

      十点左右,下课铃响了。柳君站起来就朝外走去。他烟瘾犯了,现在急需要抽烟。这个抽烟毛病是他以前写小说时留下来的,在上课期间他一直忍着,现在下课了,就赶紧走出教室外面抽几口。而在他到操场寻找偏僻地方边看着别的班学生做操边抽着烟时,名子他们几个此刻正在商量着如何给柳君,这个他们眼中的混蛋一点颜色看看。但他们都反对暴力,所以觉得以奇问来难一难他。因为道子和柳君有过心意相通之感,所以他也比较在意柳君的学问,开口便说:“本来你们这些事情我不想搀和,但这一次我得摆弄一下。第一个问题可由我来出?”

      因为道子平时很被动,今日难道如此主动使得名子几人惊讶的把嘴巴都掉在了地上,连忙给道子让了一个位置。随后几人商量了一下,便由没有罚站的道子,阴子,农子三人各自问一个。懦弱的农子本来是不愿意的,但被法子以叫他父亲来这里看儿子的威胁给吓的哆嗦着答应了。

      于是在今日第二堂课刚刚上,他们几个就表现的即为顺从,当课上了一半时,道子便站起来行礼请教:“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向问一下!”见柳君看着自己,他便问:“先生,‘道’是什么?”

      柳君一下子哑了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背朝柳君的名子二人笑嘻嘻的对视了一眼,悄悄回头看柳君如何出丑。但这时,原本静等答案的道子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君,随后说:“多谢赐教”便坐了下来。他这种奇异的行为,搞得原本看笑话的名子几人愣了半天,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堂课也过去了,一下课,名子就跑到道子面前有些不正经的问:“欧尼桑,他好像啥都没说吧?你可不要心慈手软啊!”

      “正因为他啥也没说,我才给他行礼。如果他对‘道’夸夸其谈,不管他说的怎么在理,你们都可以看他笑话,但他没有,就意味着他本人即使没有得道,也是知道‘道’的宏大的。所以我才低头的。”

      道子的话让名子无奈起来,接着他转头看向阴子,阴子有些小兴奋的拍了拍娇小的胸口,一脸你放心的样子。

      于是,第三堂课刚上,柳君还没在讲台上坐稳,阴子就站起来问:“老师,我也有个问题问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是何解?”

      柳君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笑了起来,面对这些学生,语气第一次有些温和起来,说:“你们问我‘道’是什么,我回答不出来,是因为现在的我只知道‘道’之下的一二三。但我也并不知道我的认知是否就是对的,你们只管当成一个思考的基点来听。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这一二三可以看成人类对世界的意识认知,其中三的理解是最简单的,二其次,一的理解最难。”

      阴子问:“那么一是什么?”

      “一是总合,可以看做所有。即世界万物都在这个‘一’中。举个简单例子,就如我们现在所在地球,虽然她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植物,但可以看成为一体。这便是‘一’的概念。总合。”

      阴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君,因为她觉得这‘一’太简单了,一点也不复杂。而柳君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说:“越接近‘道’的东西越简单。而这种简单的东西其实也不简单,没有达到齐物境界的人,只能认知到‘一’的表面,大脑也只能简单的把我的话复述,一就是万物的总合。然而这个‘一’的架构真的这么简单?哎,这种形而上学的问题最难讲清楚,我还是尽量讲一下吧。也幸好我是一个作家,能用的词汇比较多,不然让你们的戊戌老师说这个问题,他肯定说一大堆没用的!”

      他暗自把自己抬高了几分,随后又讲解:“为了真正弄清‘一’的架构,我们现在得说一下‘二’。一是总合,一生二,即是总合分离两个。这所谓的‘两个’在道教的眼中便是阴阳对立,换而言之就是善与恶这种对立,这个观点我同意。但我还持有反对意见,因为道教说的太过于绝对了。你们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中,所有看上去绝对的事情都有被质疑的价值。比如我们发现宇宙四大基本力,发现了科学,便以为外星文明也用这些的这种绝对性的想法。这种想法在我看来是可笑的,就像蚂蚁发现了蚁酸作用以后,想当然的认为老虎也用蚁酸。好了,我们不说这些,现在回头再看看道教的阴阳二分论,他们的理论建立在对立基础上,举个例子,他们把人类看成‘一’。‘一’在一个方向分化之后,便有了恶人与好人。在另一个方向分化之后,便有了穷人和富人。这就是阴与阳。而我反对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二’并不一定就是对立的,也可能就是相当于分类。就拿苹果来说,苹果总体可以看为‘一’,但这个苹果一切开之后,就有果肉和果核。我们难道能说果肉是好的,果核是坏的?我们能把果肉和果核对立的看待?再比如:把万物看成‘一’,‘二’可以分为人类与万物,老虎与万物,单体种族与万物。我们能说个体种族和万物是对立?于是,在我看来,所谓的‘二’并非阴阳对立,而是区分。是从‘一’中区分万物。而在人类的认知当中,区分的初期阶段就是最为强烈的对立。如生与死。于是道教便有了太极阴阳图。‘一’是总合,‘二’是区分,那么三是什么?就是详细的区分,即复杂性的认知。再拿苹果举例,切开之后,我们看到果肉和果核,这是处于‘二’的境界,但仔细观察,我们发现果皮,这就到达了‘三’的境界。详细的认知,便有了归类,不在有我们和万物这二个简单的区分,反而有了我们,狼和万物,或者我们,猴子和万物。这较为详细的区分。复杂的‘三’······”

      他说到这里忽然皱起眉来,低头思考了一阵又说:“总的来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可以看做在人类对世界认识的过程,万物在人类眼中如果是‘一’时,那么他是达到齐物的境界,那时的他与万物浑然一体,不知自己与自然有何区分。而到达‘二’,便从齐物境界退化了,万物在他眼中有了区分。到达‘三’时,再退化一步,区分便到达了归类。如此万物在人类的认知当中便有了,世界有了树,有了老虎,有了狗,有了虫子。大约在老虎的眼中,现在的世界就是‘二’,自己和食物,自己和□□对象。而在人类的眼中,世界为‘万物’,即:自己和食物和盐和辣椒。自己和□□对象和床和被子。而在宇宙的眼中,世界‘如一’,无区别。在总结性的举个例子吧,道生一。假使地球是‘道’,中国是道的一,在道的眼中,中国的人统称为中国人。一生二,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各族人民的区分只是粗略的意识到我族和他族,就拿汉族再举例,汉族的人都知道汉族和另外五十五个民族组合才成为中国,而另外五十五个民族都叫什么?想来就没几个能回答出来。因为他们自身觉得只要知道自己与另外五十五个民族是不同民族的就行了。这就是粗略的区分。二生三,粗略的区分只能分出我族和他族,至于他族是那个他族就不知道了。于是‘三’便成为复杂的归类,我族,苗族,他族。我族,汉族,他族。当类归完,三便生了万物。在人类的认知当中,也便有了万物这个概念。于是在人类的认知当中也就彻底了解不了‘一’的本质了。”

      随后他看着阴子,问:“明白了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便是这么回事。”

      阴子皱眉想了半天,看着柳君又说:“怎么能随意的把‘一’看成万物?道才是万物的体现,‘一’只是道的衍生。”阴子竖起嫩白的食指,又说:“道生一,这个‘一’应该就是世界万物最初始的东西,这个东西我称为极。而极如同一颗种子是有自我演化的,演化中便有了阴与阳。而这阴与阳虽然对立但本身又是一体的,如果把果实看为阴,果核看为阳。切开果实阴便可看到果核阳。把果核阳埋入地下便可生长为树,树可结出果实,果实又为阴。万物之道无不在这阴阳转换之中,由此可见,一生二的‘二’在道教眼中,根本就不是对立,而是转换。穷人能变成富人,富人也能变为穷人。是以阴中有阳,万物抱阳归阴。阳中有阴,万物负阴回阳。而二生‘三’便是阴阳转换时出生的第三者,就如:果核阳生果肉阴时,中间成长的树便是第三者。第三者本质又还是在阴阳中,因此第三者阳转换阴或阴转换阳时,又会出现第四者。就如树被燃烧而生出火焰一样。这样下去,三生万物才能成为成立。因此,老师,您的看法我并不认同。‘一’如果是初始,‘二’如果是转换,‘三’如果是转换出现的第三者。第三者形成万物,这样‘道’才能推断出来,我们可以笼统的称他为‘万物’,如果‘一’变成万物,万物都是‘一’产生的,那么‘道’是什么?万物之上的‘道’是什么?虚空的无?”

      “越接近‘道’的东西越简单,‘无’看上好像能解释一切,但它其实也是‘道’的一部分。”

      “那道是什么?”

      柳君又哑口不言了,因为他无法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不过他此刻倒是深刻的认识到了一点:地球人的眼界太过于狭隘了,与他们交流就好像蛟龙和蛆虫玩耍,自降身份。因此他啥话也不说了,坐在讲台上盯着一根粉笔,心里盘算着中午是不是回监狱混口饭,然后再帮戊戌看一下午孩子。之所以下午还来,是因为他没有和戊戌打听过这个班的上课时间,所以想当然的认为这个班的上课时间和他以前去过的小学一样,上一整天课。

      而因为用‘道是什么’才问住柳君,所以阴子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不过她好像连坐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趴在桌子上。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过,讲台上的柳君就转瞬即逝,回自己待得监狱里面吃饭去了。法子拉着农子两人去校门口等无礼兄去了。道子没有吃饭,匆匆忙忙的去商店街的快餐厅打工去了。教室里面只有阴子和名子二人了。大约因为与柳君的辩论伤了自尊,阴子还趴在桌子上,并且抱着头一动不动的窝着。旁边的名子慢吞吞的收拾着后面的书架,看着阴子这样,心中颇有些不得劲,于是便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就用丢了半颗牙的嘴巴问:“阳妹妹呢?怎么没见她?”

      “滚!别烦我!”

      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飙,把名子吓的唯唯诺诺的后退了几步,又悄悄的嘟囔了一下。随后他也不说话的站在书架边。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他见阴子还没有移动的意思,便又说:“我们一天只上三个小时的课,下午是不用来学校的。”

      “怎么?”阴子终于抬起头来,洁白的脸上还压出了一道有些诱人的红色痕迹。她用秋水婉流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一下名子,又说:“想赶我走?”

      名子吓的不敢说话了。而这时的阴子连伪装也懒得伪装了,没有一丝淑女样的呲牙咧嘴。抓起南一夜的课桌就朝名子扔了过去,凶悍的无法描述。随后在桌子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的啼哭中,转身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踢了一下在桌子旁边的名子,使他在躲避的慌乱中把哭哭啼啼的桌子兄的一条腿给压断了。她听到脆响转身看了一眼,见名子一脸狼狈的从桌子上爬起来,这才又露出久违的笑容。

      但心情还没有转好。

      拥着烦躁的心情出了校门,她便见法子拉着农子骂骂咧咧的对这所学校的一位学生口吐唾液。那位学生不知道为何也表现的相当惊恐,身子颤巍巍的后退。阴子原本就心情不爽,加之又讨厌以多欺少,皱了皱眉,拿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准备走过去帮帮他。一来出出气,散散心,二来当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使者。但这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去,发现儒子正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砖头。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眼睛泛红,给人感觉十分温柔的男孩。

      “啊?儒哥哥,午安。”一见儒子,阴子立马把砖头扔到一边,一下子恢复到以前那副从容的样子,并优雅大方的向儒子问好,表现的极有礼貌。

      如同名子历来怕她,她也历来怕儒子。这倒不是因为儒子也像她一样暴力满满,而是因为她这位儒哥哥,别的不喜欢就喜欢打小报告。以前她把名子用擀面杖打吐血了,人家名子什么也没说,就是这位儒哥哥一脸正气的把事情给她爸爸抖了出来,害的她在院里罚站了三天。

      见儒子还一脸疑惑的盯着扔掉的砖头,她有些慌张起来,立马又起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问:“儒哥哥不是去参加教育意义上的小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灶?哦,嗯。已经完了。许久没有见到怎么关心学生的老师了,知道昨天我们受了委屈,居然特意给我们两人上了一堂关于人生的小课。”儒子一脸幸福的说着,好像戊戌专门给他们上小课是一件很值得感动的事。随后他又解释回学校的原因:“昨天没有拿书包。今天回来取。你······是来找那本注释版的《红楼梦》?”

      “恩”阴子点头微声回答,尽显柔弱闺秀风度。

      “这种情情爱爱的书还是不要在迷恋的好。”儒子忽然一本正经的又说:“今天上午与老师谈论这种书籍,老师说:‘这种以叙事为载体的小说书籍最是善于迎合人之本性了,里面多是以杀人者为好汉,称散金的偷儿为大侠,动用心机巧夺恶人财产便是为民除害,男女之乐似野外禽兽随意而行。现在之人多数不为衣食烦忧,又缺乏自辨能力,读这种书,自行上歪道尔。’我听了相当佩服,内心觉得这种书籍还是烧了好。”

      阴子听完,脸瞬间不对劲起来。见儒子还在用轻蔑的语气贬低自己钟爱的《红楼梦》,心口处更是被愤闷之气遮盖。想要抽他一巴掌,却被她害怕儒子打小报告的本能给压了下去。

      “狗屁”

      一声断喝忽然从背后传来,却见吃完监狱餐的柳君子抹着嘴巴上的油从他们的夹缝中走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着儒子就问:“戊戌他真的这么说的?”见儒子点头,他又跺地骂到:“好你个戊戌,这是拐着弯的骂我们笔修者了!”接着他伸出爪子把儒子抓了起来,提着他就往学校走去,走到门口,看见法子还在指着无礼兄叫骂,什么污秽之词都从那张嘴往外喷。而被骂者也不反击,只是默默低头后退,眼看就要碰到校门的铁栅栏上了。柳君挤过去就把他推开,随后用另一只手直接扇了法子一巴掌,骂了一声:“随意辱骂他人,该打!”见法子站起来就拿手机打一一零,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接着挽了一个花,又把他给抓了起来。就这样,他手提着两人就朝附近的一处空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里面,他把儒子往椅子上一摆,把法子往墙角一扔,在黑板上写下‘小说’两个大字,就转头说:“戊戌的话算什么?他就是一个老古董,今年才刚刚来下界定居。这种迂腐家伙的话你们居然还相信他!扯淡!我告诉你们,他四大名著连一本也没有完整的看完,以前看小说,只是一股脑的看鸳鸯蝴蝶派的才子佳人小说。心中也老是想着和雪姑娘怎么怎么苟合,这种荒诞人教你们课,你们居然敢不加以辨别一股脑的接受!你看过《红楼梦》没?那里写的内容真让你感觉男女之乐似野外禽兽随意而行?”

      “还真是!且不说贾琏兄和多姑娘,鲍二媳妇,单看我们的主人公宝玉兄,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可怜的金钏儿啊。”儒子冷笑几声,又说:“不仅如此,而且还有‘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扒灰的扒灰。’这种跌破我伦理观念的事件。”

      “一本带有复调性质小说是会让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我看《红楼梦》最大的感触就是兴衰,你居然只注意情欲这一方面。作为你的代课老师,我感到很哀伤!”柳君用讽刺的语言狠狠的刺了一下儒子,随后就正儿八经的开始为他深刻的剖析起《红楼梦》来,三言两语间,居然真让他从书中找到人生正道上的感悟来。使得听课的儒子和追上来看戏的阴子他们都目瞪口呆起来。

      又是一番精辟的说辞下来,硬生生的把受戊戌影响而厌恶小说的儒子给弄得眼迷心茫起来,随后他有些举棋不定的问柳君:“您是说:‘小说中有大道?’”

      “不是大道,是如何优雅的在人文世界生活的经验!”柳君反口回答道。用粉笔把准备悄悄逃走的法子凿了一下,又看着儒子说:“这种经验是生活在人群中的我们急需的。了解了盛衰,我们才能把眼光放远,这样才能得势不欺人,衰败不心灰。”

      这时,本就极其喜欢《红楼梦》的阴子听到柳君如此注解红楼梦,便心中异常欢快,坐下来又仔细听了一会,随后举手又问柳君:“老师,你喜欢《红楼梦》?”

      “相当喜欢!”

      “老师,那么您知道《红楼梦》中的判词中的《枉凝眉》吗?”

      “知道。”

      “您觉得《枉凝眉》说的是谁和谁?”

      “宝玉和黛玉。”

      阴子一听,满脸失望,她爷爷注解《红楼梦》时也说的是宝玉和黛玉,但他父亲注解时,却曾经提出草非花等反驳观点。她随她父亲,心中也认为《枉凝眉》说的不是宝玉和黛玉,但具体说的谁?她又不知道,因为不管解释谁和谁,她都觉得有些牵强。她看了看一脸欢乐的柳君,便把她父亲的注解说了出来:“老师,红楼梦开篇便有林黛玉的前身,说是一颗绛珠仙草。而《枉凝眉》中却说仙葩,花是花,草是草,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哦,我明白你说什么了。”柳君忽然笑了起来,他在黑板上把《枉凝眉》完整的写了下来,随后一字一句的逐个解释:“‘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前面都是数量词,这个隔开不谈,阆苑,华丽的宫殿,这个也没有异议,我们也隔开。现在就说说仙葩,仙葩即仙花。这个本也没有异议,但如果我说这个仙花指的是黛玉,你就有异议了,是因为你觉得《红楼梦》开篇已经说了黛玉前身,‘三生河畔有一颗绛珠仙草’便以此为断论,仙草非花,不可说是葩。对于你这样的念头,我觉得应该在往前看一下第五十回,其中有一段是这样说的:【李纨又道:“绮儿的是个‘萤’字,打一个字。”众人猜了半日,宝琴笑道:“这个意思却深,不知可是花草的‘花’字?”李绮笑道:“恰是了。”众人道:“萤与花何干?”黛玉笑道:“妙得很!萤可不是草化的?”】这是在打灯谜时的事情,说的李绮的灯谜‘莹’字,谜底是‘花’,但请注意后面的这一句,‘萤可不是草化的?’这有点意思了吧?既然萤是草化的为何谜底却是花?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在古人眼中,花与草可混淆。对于古人在花草混淆的例子,我还在植物界里找到了几个,其中以你们熟知的兰草为例,我问你,兰草是花还是草?”

      “当然是花”

      “那为什么也叫兰草?”

      阴子咬着嘴唇,一脸沉思。柳君又说:“松虫草,金鱼草都是挂着草的名,却是花的实。另外其实曹兄已经告诉我们这颗草不是草而是花了,单看名字带有‘绛’字其实便已经明白了。绛是什么?红!大红!草为绿色,绿色的草为什么叫绛珠草?这个你应该好好想想。另外从讲绛珠仙草时,就写着它是野外生长,宝玉兄看它娇娜可爱,才每日以甘露灌溉。你想过宝玉兄是怎么发现它的吗?野外河边,草一定一抓一大把,如果绛珠仙草真是草,他怎么就一下子看到这颗草,而且每日浇水还能从大把大把野草中找到浇对?你这个草非花的观点不合理,不合理!”

      随后,柳君对着黑板,把自己对于《枉凝眉》的看法和注解仔仔细细的给阴子讲了一遍,使得阴子也转了观念,尊柳君之念为最!旁边的儒子更是大呼不可思议,因为他无法想象他以往鄙夷的白话小说中区区的一段话居然也能深挖潜刨出这么多东西来。这一下,他不由的遗忘了戊戌的教诲,转投柳君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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