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录》睡先生

48、第 48 章

　　太阳刚刚落山，下午的第五节课刚下。曾经与戊戌成为短暂知己的无礼兄便在食堂草草吃过饭又向教学楼的后面走去。虽然找了一上午也没有见到自己找的东西，但他还是不死心，又跑到小花坛中寻找。他要找的就是那块青苔红砖。几天前他母亲得了一种怪病，前一天身体还看上去正常，哪知一晚过去肚子就迅速的变大，第二天早上，已经涨的如一颗圆鼓鼓的皮球，上面的血管都清清楚楚的。当天他就与他父亲急忙把她母亲抬到医院里面医治，但无论如何也治不好。眼看自己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神智也迷迷糊糊起来，六神无主的他蹲在墙壁边哭了起来。后来医院的一位院长先生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偏方让试一试。但其中有一味是很难得，那就千年的青苔砖末。

　　城里的建筑日新月异，百年都少，何况千年。即使有，也都保护周全，勤日打扫，更加不可能使附在上面的青苔悠闲的过上千年。不过也幸好他以前放暑假到乡下玩时结交过一位小伙伴。曾经到他家玩耍时，也时常听他讲族祖祠堂存在千年之久了。他怀着希望跑到乡下去找自己的小伙伴，诚恳的讲明一切，并讲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能从祠堂中佘一块带有青苔的砖下来。

　　本来看自己朋友有为难之色，他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把砖送来了，但要求他只能用一半，一半过后就得还回来。他当然欢喜的答应了下来，得到砖之后便匆忙回到医院里面煎药喂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这偏方的确有用，药刚刚喂下，便见肚子消了下去。随后的日子里面他一心一意照顾自己转好的母亲，期间怕青苔砖上的青苔枯萎，不好和朋友交代，便放到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里阴着。

　　可现在，他不由在花坛边坐下来痛哭了起来，那块青苔砖真是找不到了。他第一次觉得失朋友的约是如此的难过。

　　零点刚过，无礼兄有些神色紧张的走出家门向不远处的立交桥下面走去。那桥下面正站着一位与之年龄相仿的少年郎，穿着朴素富有补丁。他一瞧无礼兄便高兴起来，连忙走过来问：“那块青苔砖呢？”无礼兄唯唯诺诺不敢回答，那人一瞧这模样，心中好像有几分明白，瞬间便带有哭腔的说：“家中大人都说朋友交不得，我不信，哪知今日才算是明白了。那块青苔砖可是我从族库里偷来的，你娘有病我才借给你的。完了，我要被打死了！”说后便哭着离去了。

　　无礼兄望着他的背影想要追上去解释，却又满心惭愧自觉没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了。忧愁之间，鼻头一酸，两行泪就这么又流了出来。

　　次日，小雯老师与戊戌共同向学校走去。两人脸色的表情甚是好玩，一个笑脸嘻嘻，另一个却幽怨惨惨。幽怨的那个身脚僵硬的前进着，笑脸嘻嘻的那个把手弯曲着勾着戊戌脖子上，半挂在他的身上。

　　校门从地平线缓慢的升了起来，望见校门的戊戌这时才吐了一口气，他回头婉转的对小雯老师建议：“我们都是老师，这么走在学生面前就有失体统了。您看，是不是松一松手？”小雯老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皱了皱鼻子，很可爱的把勾着脖子的手臂拿了下来。戊戌又吐了一口气，看到周围准备上学的学生对他二人指指点点，也一下子脸红起来。随后也顾不上小雯老师，不愉快的大步向校门走去。刚到门口，却忽然发现法家之子在门口处左右瞧着，便停下脚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不快乐的问法子：“你来干什么？”

　　“是你？”法子有些好笑的指了指戊戌，又恍然大悟的说：“这么说来，儒哥几个都在这里念书了？那就好办了！”说着，便抛下戊戌迈步向学校里面走去。但没想到走了二三步，就被戊戌从后面拉了回来，素来讲究礼貌的他接着又批评到：“不像话！我是你哥的老师，按辈也是你的长辈！离开长辈时，应该用语言辞去，这是作人基本原则。”

　　“呵！”法子回头轻蔑一笑，冷冷的说：“没礼貌是犯法了吗？倒是你现在禁锢我自由可是犯了法。”

　　这一句顶的，本来就因为小雯老师的纠缠而心生不快的戊戌拿起手掌就狠拍了他一下脑袋。

　　“哎呦！”法子捂着脑袋后退了几步，开口便骂：“去他马的，故意伤人罪！你这是犯了故意伤人罪！我要把你送进牢里！”

　　却不料，这话刚说完就被来学校的儒子一脚给踹到在地上。随后儒子一如既往的尊师重道的对戊戌行礼，又斜眼看了看准备爬起来的法子的狼狈样，亲切的对戊戌解释到：“老师别生气，他这个人是遵法没道德的，因此虽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但也经常被人揍。不过也因为他极端的尊法，所以那些揍他的人现在都在监狱里面待着呢。曾有一次他被人揍以后报警，见警察要求私了，便回头向检察院告那个警察渎职。为了尊法守法，他可是把厚厚的一本律法都背的滚瓜烂熟。您以后看到他只能和他对骂，要是稍稍有点肢体冲突他就会抓着不放。但对骂的时候您也的看地点和时间，公共场合，就如现在，您的声音也只能压到他能听到，不然你就又犯了扰乱社会秩序罪或寻衅滋事罪，林林总总，反正只要有些出格，他总能找到罪名找警察扣了你。”

　　戊戌沉默不语，转头仔仔细细的把法子全身看了一个遍，法子也沉默的对视着他。这时小雯老师才小跑的过来，一见这副沉默画面就有些纳闷的问：“怎么了？”

　　戊戌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又问法子：“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来干什么？”这一次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法子本不想回答，但瞧到儒子把眼睛瞪的牛大的盯着自己，便懒洋洋的敷衍到：“没什么，只是找一个叫吴梨的家伙而已。”

　　“吴梨？你找我们班的学生干什么？”小雯老师插了一嘴，又抓着戊戌的胳膊勾在一起，惹得戊戌直翻白眼。

　　法子好奇的打量了小雯老师，然后笑着说：“他是你学生？这就好办了！他这个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借人东西就昧了下来。今日我特地来索要的。你身为他老师，这你得应该管管吧？”

　　小雯老师无辜的睁了睁眼睛，说：“这事不应该找我，应该找他家长啊。”在小雯老师的认知当中，这件事情应该属于吴梨和法子的私事，不应该牵扯到自己身上来。所以就推掉了。

　　“有理，有理。”法子一脸讥讽的佩服，表面笑吟吟，暗含嘲讽的又说：“现在的老师又不是以前的先生，和自己的学生永远都是外人，管不了这么宽的事。您倒是把自己的位置看的挺准的。那么能不能请您把他叫出来，我和他当面索要。”

　　小雯老师又有些犹豫起来，她看法子善于冷嘲热讽不像是一个仁义的人，就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学生被他打了。虽然她不想过多的干预这种私事，但如果自己的学生在校期间内被人打了，自己也难逃其咎。于是她又推脱：“不行，等一会就要上课了。你还是等放学自己找他吧！”说着，把戊戌的手臂抱得更加的紧了，好像要从戊戌的身上寻求安全感。

　　“好吧！”法子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随后又很没礼貌的不理戊戌他们，转身就走到儒子的身边说：“戒指要回来了没？”

　　“不要了，我爹说能知道咱们底细的人必定和我们以前有些瓜葛，念在以前的情分上也就不要了”

　　“这话说的，大气！”法子鼓掌嗤嗤的笑了起来，又说：“你们家那位没事了，昨晚农子可吓的哭了起来了！”

　　这时南一夜也来了，往日他来的最早，今日他倒是迟了许多。不仅迟到，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提着一摞摞厚厚的书。被小雯老师纠缠的戊戌看到南一夜过来，便欢喜把她的手又挣开，接过背包就拉着南一夜逃也似的跑回校内。小雯老师看到这样，又是气呼呼的跺了跺脚。

　　儒子拉了拉法子，两人走到一偏僻之处。儒子便问：“农子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和墨哥儿一样，把库中的东西拿了出来。不过人家墨哥儿还卖几个钱花了花，他倒好，白借给人家又拿不回来了。昨天他跑到城里面找我玩来了，我还奇了怪了。他可是从来没离开他那一亩二分地的，于是我就留了心眼，发现这家伙晚上悄悄的溜出去，原来是找那个吴梨拿东西去了。”

　　“结果呢？”儒子好奇的追问着。

　　“结果？结果当然没要回来。要是要回来了，我今天能找他来要？”说到这里，法子忽然唏嘘起来：“真是可怜，昨天晚上吓的哭了一晚上。你也知道他们家的规矩是最严的，族规更是大如天。现在颤颤巍巍的就在我家里躲着呢，隔一分钟就爬到阳台看看楼下面，就怕他父亲拿着杆子或者什么的突然出现。”

　　儒子捂嘴笑了起来：“我的祖宗哟，他到底是拿了什么？不会把镇库的东西拿了去吧？”

　　“不是，就养王八池子中的一块砖！”法子说完也笑了起来。

　　九点时分，下课铃刚刚响了，戊戌到自己的班级上课。一进教室，就对儒子说：“你们把桌子都搬到后面去。留下你们自己坐的就行了。对了，要摆成书架样子。”于是儒子他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不出半个小时，桌子书架就弄好了。名子还特臭屁的向戊戌邀功到：“怎么样？我很厉害是吧？”

　　戊戌点了点头，也没有夸奖他一句。反而又说：“那你就一人把南一夜带来的书都放到书架去吧！”

　　名子一听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当着戊戌的面就是嘟哝。

　　“算了，别唠叨了，我来帮你忙。”

　　法子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拿起地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放了起来。这时戊戌才发现他，本来想拉住他问一下，但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就改为拍肩膀，见法子回过头来，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秋老虎晒死人，你总不能让我在校门外面站一天吧？”

　　戊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也没说什么，便又回到讲台上对儒子他们说：“本来想让你们能正确的看待一下自己国度的文化，但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如此无赖。我也不准备主动教你们了。现在请你们转头看看后面，那些书是我跟人借的，《经》《史》《子》《集》，这些差不多就是我能教的。你们自己看，以后每天我就在这里坐着，不会就过来问。主动求学我才教，不主动的就滚远点玩泥巴去！”

　　一听戊戌如此说，儒子满脸羞愧，南一夜直翻白眼，而道子却神色稳定。这时，整理书架的法子却拿着一本书突然叫了起来：“铭儿，快点给我妹妹打电话，这里有注释的红楼梦！”

　　“别叫我本名！”名子呲牙咧嘴的威胁了一下，随后一脸高兴的拿起手机打起电话来。看来法子的妹妹一定是喜欢《红楼梦》喜欢到了痴迷的地步，连她身边的人一见到有《红楼梦》便挂念着她。

　　而本来在讲台上站着的戊戌却忽的一下走下来，从法子手中把红楼梦夺了过来，脸色冷冰冰的骂到：“正书不看，却对这些淫词艳调感兴趣！”又转头对南一夜说：“我昨天晚上跟店长借的是经史子集，不是这种歪门邪道。拿回去，告诉店长好好管理自己的书架。别让这种垃圾混进正书里面去！”说完就扔到南一夜怀里。不知为什么，南一夜第一次觉得他如此可怕，便唯唯诺诺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把书收了回去。

　　一边的名子也吓的咽了一口口水，连忙把手机关了，拉着法子正正经经的坐了下来。

　　就这样，时间在沉默的气氛中一秒一秒的消失了。忽然听不到戊戌以前的那种滔滔不绝讲课声，让儒子几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们看了看讲台上闭目养神的戊戌，又互相看了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道子从后面拿了一本《南华经》出来，走到戊戌面前向他请教里面的种种问题。当他们看到戊戌一一详细解答，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便都松了一口气。随后各自从后面拿出自己感兴趣的书看了起来。

　　儒子拿《论语》《孟子》之类的儒家经典，名子专看名家诡辩之术。就连不是他学生，法子同学也拿起《韩非子》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唯有南一夜苦笑起来，他相当无语的拿出学校发的教材自学起来，但当碰到难题无法解答时，他内心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在周末找一个补习班。可惜的是，他周末还要去店长那里打工，这个想法只能想想而已。他把书摊开，意志消沉的看着书中的叉叉圆圆，看着看着，不由的从中读出了自己的未来：高考连普通的专科也没有考上，然后出生社会打工没人要，最后饿死在马路牙子上，最后的最后有人在偶然间把他饿死的照片传到网上，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随后有泛泛爱心的广大群众捐钱给办了一场合格的葬礼。

　　想到这里，南一夜觉得自己真是好悲惨，眼睛都不由犯了红。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学，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一点也不忧愁未来，明明高中的学习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原来是这样！”这时，上讲台请教问题的法子一脸激动的举着《韩非子》，接着他一脸崇拜的问戊戌：“老师，老师，你们班还要人不了？”

　　明白他意思的戊戌尴尬的笑了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遵法不道德的法子打交道。于是乎，便磨蹭了一下回答：“我才疏学浅，虽然教的天地正统学术，但修为有些，你还是在你学校里面好好学习吧！”

　　“自小到大，我就没有在学校里面待过。没想到在学校念书这么有意思。”法子高兴的拍了拍手掌。见戊戌脸有疑惑之色，便又解释到：“我们世家大族从三岁到十五岁都在家族中的私塾念书。本来应该念到十八岁的，但有一天我们私塾老师忽的消失不见了，所以家族的人才把我们安排到世俗中的学校里面的。我也看了几家学校，发现其中所谓的老师都是酒囊饭袋，便一赌气准备自己专研法家学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您，明天我就找名哥儿的父亲帮我安排学校！对了，对了！农子也没有学校可上，就让他也来吧！”

　　他满怀高兴的说着，大约也是因为戊戌解决了他一个困扰的难题，便很尊敬的称戊戌为‘您’了。虽然他这么礼貌让戊戌感到吃惊，但戊戌还是推脱着：“个人能力有限，法家之学说又过于羞涩难懂，你不如找找上一次去古董店的那位店主，那可是曾经被人称为‘道师’的存在。其学问之深让我等汗颜。”

　　他第一次的拒绝，法子因为过于高兴而没体会出什么，这一次的拒绝让法子一下子明白戊戌的意思了。不过他倒也脸皮厚，把戊戌的婉言拒绝直接熟视无睹，装作不明其意以后就转头对名子大声的商量如何入学。这幅嚣张样子，气的戊戌牙根直痒痒。于是他直接开口明确的拒绝到：“别来！我可不教你！”

　　不料法子好像没有脸皮一般，对于戊戌的明确拒绝，也干脆置若罔闻起来。只是把和名子交谈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

　　这当儿，学校仅有的几位体育老师忽然都涌了进来，他们一跨进教室就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儒子几个，问：“南一夜和儒家之子是谁？校长让你们出去了？”

　　南一夜和儒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迷惑不解的站了起来。然后跟着这几位体育老师走到操场。操场上黑压压的已经站满了学生，主席台上也坐满了校方的各位领导。校长先生就在这些领导的中间，异常愤怒的说着愤怒异常的话。随后看到南一夜和儒子被带过来，就歪了一下脖子，示意那几位体育老师把他们带上来。

　　随后，他又用充满悲伤的语气对下面的学生说：“我真想知道老师在你们心中到底是什么？你们难道就没有一颗感念的心吗？拿砖头盖老师的头，这就是我们学校教育出来的学生？说实话，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我对我校的学生，也就是你们，充满了信任。我一直觉得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生，热爱生活，团结互助，尊敬师长。我在教育局开会时，碰到别校的校长也把腰杆挺的直直的藐视着他们，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我的学生，也就是你们，比他们那些三天一吵架五天一打架的学生强一百倍！而现在······”他忽然语气哽咽起来，偷偷的擦了擦两眼微微存留的眼泪，接着狠狠的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高声说：“我丢人啊，我居然教育出一些畜生来！”

　　本来校长先生的话就让操场上的学生们都眼泪莎莎起来。在他自己打自己嘴巴时，他们的泪更像水龙头忽然被拧开了一般，哗啦啦的就从眼角流下来。个个表情痛苦。

　　南一夜是个好孩子，也跟着众人把泪水流了下来。而他旁边站着的儒子却胸怀气愤的问校长：“居然有学生拿砖头盖老师的头？这种不知尊卑的混账是谁？校长请说出来，我们强烈要求把他剔除学校之外！”

　　因为在校长先生的意识中，就是儒子他们用砖头把戊戌的头盖了一下使其晕倒在地。因此在儒子愤怒的说完这些话以后，校长先生也理所当然把儒子当成一个不知廉耻且虚伪可恶的混账。而他又从没和如此不要脸的学生打过交道，所以张开的嘴巴干巴巴的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声音以后就沉默了起来。

　　“鬼兔子！”校长先生不发一言，而他旁边坐着的教导主任却被这种不知廉耻的行为感到异常的愤怒。接着又看到儒子还保持着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又骂：“就他妈的是你！”

　　本来嘛，这位教导主任在学校里面就是一个万事不操心，碰到种种事情就和稀泥，打马虎的老好人。没想到今天因为愤怒儒子的无耻，连这种惹人怨恨且又有损体面的脏话也不斟酌一下就从嘴巴溜了出来。看来真是气坏了。

　　教导主任的这种劲爆发言，儒子初闻之下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刚刚准备想确认一下，却见一杯子迎面而来。他慌张一躲，茶杯便落在他脚下碎了，里面的茶水也溅在了他裤子上。他有些惊恐抬头看向茶杯飞来的方向，正是教导主任横眉冷怒的看着自己。他沉默了起来，随后退了几步对旁边的南一夜说：“什么也不要说了，只管默默的低头就行了！”

　　而南一夜没有听他的话，一脸悲伤的看着儒子。用正常大小的声音对儒子说：“很悲哀吧？”他又用悲怜的眼神扫了一下校长他们，又对他们说：“我从来不奢求自己的师长能成一位圣人，但你们此刻的所作所为也让我太失望了。”随后他坐下来把地上的茶杯碎片一块一块的捡起来，用随身携带的手绢包起来。接着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几位校领导，又轻轻的对他们说：“容易割伤别人的东西，应该早点处理。”

　　“你什么意思？”

　　南一夜继续看着他们，眼睛充满了怜悯。忽然间，他咳嗽了起来，不住的咳嗽。一股异样的恶心感从胸口蔓延了开来，他痛苦的流下了泪，蜷卧的按着自己的肚子。他的样子把校长他们吓了一跳，有几人站起来就离开，有几人连忙走上前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就在他们走近南一夜的跟前时，南一夜忽然抬头又看了看他们，果断的拿起一片茶杯碎片就放到自己脖子上，语气委屈的说：“我是清白的。”哪知这句话刚说完，他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初中时代，校长他们逐渐逼近的身影就像那时的学生家长。

　　他又恐惧起来，眉中心上的旧疤陡然间刺痛起来。他慌张的把碎片锋利的一面对向了逼近的校长他们，大吼大叫着：“站住，不要过来！”因为握的紧，手掌也被割破了，血液随着虎口处滴了下来。在主席台下面站着的小雯老师立马往前走了几步，但看到校长他们又一脸纠结的回到了原处。

　　领头的校长先生吓的举起手来，露出笑容用语言安抚着他：“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校长的配合让南一夜的情绪逐渐安稳了下来，握着碎片的手也慢慢的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原本就那么站着的他忽然又抽噎了起来。他泪水粼粼的望着一直举着手，满脸笑容的校长，又轻轻的把碎片放回手绢里包好放到了桌子上，转身低头对校长充满歉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就向学校外走去。因为剧情发展太过迅速，而南一夜的行为又太过于诡异，一边的儒子早已经呆愣了。直到南一夜到校门口，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去追他。

　　身在剧情并随着剧情发展而发展的校长他们，在南一夜离开以后，看到主席台下面已经处于议论状态的学生们才发现自己捅了一个多大的篓子。他知道经过南一夜刚刚的那种的以死相逼，已经让学生们有了疑惑。他内心也隐隐的觉得自己弄了一个乌龙。低头看着下面的学生对他指指点点起来，他瞬间就觉得自己失了脸面，不由的把脸阴沉了下来，旁边的几位老师呆呆的站着，拿不定主意的他们集体看着黑了脸的校长先生。

　　“这件事有可能是我错了。”黑脸瞬间变为沮丧，校长先生首先弯腰向主席台下面的学生道歉，随后挺直腰杆又说：“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的，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儒子没有找到南一夜。法子也没有等到吴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