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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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和齐刘海讨论的是《青妃传》官博登出的剧照，都是剧组成员其乐融融的合照。其中有一张便是单斯斯谁在片场，邱风坐在一边帮她扇扇子的花絮图。
娱乐圈根正苗红的绅士劳模配上男星杀手的话题女王，又是带着些亲密的小动作，自然讨论度爆表。《青妃传》投资方看着这剧动不动就上热搜的态势，估计半夜都能笑醒。
不过新剧刚刚开拍，邱风又是出了名的绯闻绝缘体，大部分人只当是剧组同僚之谊，感叹两句“邱风真是绅士”、“单斯斯好福气”就算完了。
此刻圆脸妹子一句“有点配”倒是真体现了她异于常人的八卦嗅觉。
霍尚坐在椅子上观察酶活性曲线，像是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董教授推开门，一进来就是唉声叹气：“那个4号病人用了PD-1才一个月，心肺功能跟不上，昨天带上呼吸机了，估摸着撑不过这个月。”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都陷入沉默，低气压静静流窜。
进实验组的都是用传统疗法无药可治的病患，4号病人送进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用了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所有人都知道来这里的实验对象大多是穷途末路的，说得好听些，是拿最后的生命来给科学研究做贡献，说得不好听些，无非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即使知道如此，可听到这样的消息，谁都不好受。
“霍尚，你过来下！”董教授放下茶杯，招呼道。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董教授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猛吸了一口，才把烟盒递给霍尚。
“我不抽。” 霍尚拒绝。
“呵。”董教授轻哼一声：“你倒是像个医生。今天停职期到了吧？”
“嗯，明天就回医院上班。”
“行，那你就好好回去上班，别又惹出麻烦来。”董教授掸了掸烟灰，吞云吐雾着问道：“怎么就吃上官司了？不像你会犯的错。”
霍尚默了默，表情仍没有任何变化：“一个孩子，十二岁，末期了，别的医院不肯收。父母哭着求，说是宁可孩子死在手术台上。”
“十二岁啊，可惜了。”董教授说着可惜，脸上却没有任何哀婉的表情。
“没死在手术台上，手术并发症过去的，肺栓塞。”霍尚继续道：“他父母挺平静的，没想到一转身就告了医疗事故，说是术前评估测试没做。”
“切，又是来讨经济赔偿的。”董教授面上微微露出不屑的表情：“真要查，咱哪台手术手续是齐全的？等你抽了血、照了CT、从头到脚七七八八的检查全做完，人估计就没了，早点拖进手术室说不准还能多活几天。”
霍尚一时没说话，半晌才挤出一句：“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得了吧，肺栓塞几万个人里才出一个，哪家医院术前查那玩意儿啊，纯属劳民伤财。”董教授呸了一声，“你没错。”
“四号怎么样了？”霍尚转了话题。
“摘了呼吸机一天也活不了，戴着也就是维持个基本生命体征，活死人一个。就看家属怎么选了。”董教授猛抽了一口烟，有些木然：“第七个咯。”
两人一时沉默。许久，霍尚开口道：“周末我过来帮忙。”
“别别别，外科医生什么工作强度我还不清楚么？你周末还是好好歇着，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谈个女朋友。”董教授的一支烟已经烧到底，烟灰落在手上，他随意掸了掸：“咱这工种的，没别的补药，就烟和女人。”
见霍尚没说话，董教授随口一问：“听说我侄女儿前阵子去普陀山了？”
“嗯。”
“一乔啊，是个好姑娘，人对你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她也二十八了。你俩门当户对，挺合适的，你考虑一下？”
霍尚满脑子浮起的都是另外一张脸，无意识地说道：“二十八啊……”
“呵，男人。” 董教授轻哼一声：“也是，你这水准，年轻小姑娘不随你挑啊……行了行了，要我这儿来了合适的，我再给你介绍介绍。”
*
为了赶《丈夫不在家》的剧组，单斯斯最近的戏排得格外紧。钱静看着她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一阵心疼，炖了白木耳汤让她在片场喝。
今晚是萍儿第一次侍寝的戏份。化妆师把腮红打得比平日里重些，眼尾的妆容也比平日里更加上挑，今天的单斯斯看上去又添了份魅惑。
侍寝戏虽说是床戏，碍于最近上头的高压政策，没有哪个导演敢拍的太过火。这一场也无非是皇上柔情似水蜜语甜言和萍儿的含羞带怯。
现场准备就绪，单斯斯脱了外衫，向下拽了拽抹胸，躺进被窝里。饰演皇上的邱风随后坐在了床沿，开着衣襟，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开拍前，他低声对单斯斯说道：“抱歉，可能会有些肢体接触。”
单斯斯大方一笑：“没事，拍戏而已。我们争取一条过。”
导演一声“ACTION”，两人瞬间入戏。
“你叫萍儿？”皇上躬身凑近她，语气温柔。
萍儿紧紧攥着胸前的被子，不敢直视皇上，双颊飞霞，轻微地点了点头。
“萍儿，看我。” 皇上的语气柔情似水，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小宫女含着羞抬眼，美眸里净是春光潋滟，对上皇上含欲的双眸，又堪堪躲了开去。
皇上轻笑出声，指腹轻抚她耳间的碎发，又顺着她脸的轮廓往下轻抚，喃喃道：“萍儿，下午的桂花糕香得很，你怎的比那桂花还香？”
皇上手上微微施力，拉开了萍儿虚拽着的被角，露出她大片光洁细腻的臂膀，着了魔似的将头埋向萍儿的颈项……
“卡！”齐导一声令下：“很好！很好！这条过了！”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旖旎的气氛带动，一时间没人动作。就连邱风都没有立刻退开。他附在单斯斯耳边，长睫毛刷过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问道：“你紧张什么？”
只有他察觉到了单斯斯的紧绷，从他拽下被子靠近她的一刹那，她眼里的娇羞和欲拒还迎便消失殆尽，只有防备，呼吸也瞬间停滞，被子里的手紧紧拽着床单。
邱风说完就退了开去，还绅士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单斯斯只觉得空气终于又流入了胸腔。果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让她放下防备。她眸色暗了暗，手心里的被子拽的更紧。
邱风的经纪人将冰水递了过来，打趣道：“这单斯斯还真是厉害，勾引男人不过几个眼神的事儿。刚才估摸着所有现场的男同胞都荡漾了！还是阿风你厉害，这都扛得住！”
邱风睨了他一眼，猛灌了口冰水，压下心头的欲/火，“去打听下单斯斯这周的拍摄计划，发给我。”
嘱咐完此事，他掏出手机，果然看见了一条未读消息——“微博和水军都搞定了。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以哦！加油啊，风哥哥~”
想到刚才“入戏太深”的单斯斯，邱风嗤笑一声，带了些志在必得的味道。
*
手机屏幕上，是她躺在遮阳伞下小憩，身旁坐了个男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晃着折扇。
正是早上两个女学生提到的那张照片。
最后一班地铁还没来，霍尚站在几乎已经空了的站台，一手拎着从实验室收拾出来的大袋子，一手捏着手机，翻看着微博，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原先的微博账号实在想不起账号密码，昨天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又重新注册了一个。注册完之后，他先是根据微博推荐关注了几个医学界权威的微博，又关注了几个体育明星。快速做完这一切后，他忽的想笑，笑自己的欲盖弥彰。
分明，搜索栏里的只一条搜索记录：单斯斯。
她没有个人微博账号，只有官方的“单斯斯工作室”，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宣传。不过关于她的话题和资料实在太多，饭拍和偷拍也不少，在微博上，她就像生活在透明玻璃里一般，人人可以窥视她的动态。
单斯斯工作室的微博有将近6000万关注者。
霍尚犹豫了片刻，按了“关注”，自我催眠说自己只是6000万个吃瓜群众中的一个。
离开后的单斯斯更加明媚动人，衣着考究，妆容精致，挑不出一点错处。面对镜头她总是微微笑着，看上去精神很好，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时尚杂志内页硬照、采访花絮、发布会新闻图、机场穿搭、拍摄现场路透……他不知道自己翻了多久，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手指一般，下滑、下滑、下滑……
手指顿在了一个叫“@邱风斯斯西皮粉”的最新微博上。两张照片，一张是那张扇扇子的片场照，另一张是两人一卧一坐深情对视的现场花絮。配文：我不信这俩没故事！
点赞和评论数量都不多，但却是一面倒的声音——
“啊，终于有人和我一样的感觉！”
“粉上这对颜值CP！”
“也……太登对了吧……”
心里莫名的烦躁。霍尚摁灭了手机，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仍然空荡的站台。
地铁站的巨幅广告牌上，又映出了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哪里都有她，地铁上、超市里、报纸上、随便打开的网页上、矿泉水瓶上、牙膏外壳上、别人的茶余饭后里……似乎她无所不在，一直离他那么近。
地铁呼啸着驶入站台，切断了他和那张海报间的距离，她的脸在光影滚动间，又是那么遥远。
霍尚收起目光，踏入空荡的地铁，再出来时已近午夜。
一个人走回公寓，站在公寓楼下抬头往上看，没有几盏亮着灯的房间。他住的那间，黑灯瞎火，玻璃泛着冰冷的光。
霍尚没有上楼，而是折回了转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欢迎光临！”
霍尚：“……给我来一包烟。”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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