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5、第四章 枷锁

　　掌柜领我进了内室，是间与外面华丽装饰不同的清雅内室。房内桌上的画品花瓶里甚至还插着不知名的花枝。我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房内的布置，确定房间内不会存在小说里常出现的密室才放松了自己的戒心。

　　“文先生，还没有找到工作是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我们玥央食肆？”掌柜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挤进椅子，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

　　“如果可以来玥央食肆服务的话，文某很乐意。只是文棐想和掌柜商量件事。”

　　“文先生但说无妨。”

　　“文棐不要工钱，”掌柜听说我不要工钱，一幅疑惑的表情，“但是能否请掌柜的可以让我参与玥央食肆的管理事宜？”

　　“管理？”

　　一个顺口把那个世界的语言说了出来。“哦，就是招待客人的方法，菜谱的设定，以及包括以后食肆的装饰。”

　　“文先生这个也擅长？”

　　“略有研究。我敢保证，如果掌柜让我参与管理工作的话，我可以让你在一个月后多赚一倍。”

　　掌柜的脸上始终一幅不太相信的表情。

　　“你可以让我先试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不赚反赔的话，所有损失我来承担。”

　　掌柜上下打量了我几遍，带着不相信的口气问道：“文先生有什么高招吗？”

　　“高招倒是没有，只是有几点建议。首先是服务的问题。到玥央食肆吃饭的客人很多都是外地来的游客，或是慕名前来的客人，真正祁熵城的客人不太多。他们很多不是这里的人，因此在味道和习惯方面有很多地方不同，所以小二在招呼客人的时候，要询问他们的忌口。同时要学会通过客人的服饰和口音判断对方是哪里人，这样才能挑选出更加符合客人的菜色。

　　其次是菜色问题。玥央食肆常年就那几道菜。外来客大多数是来了就去，一年顶多就能来一回。所以我们应该将视线放在长年待在城里的祁熵人。如果能不断推陈出新，有新菜色推出，那势必就会让城里的百姓经常有新鲜感。而且如果能将几道菜组合在一起成为套餐，也免得不熟悉的人第一次来点菜的麻烦。我们还可以在店里兼卖糕点。许多大户人家都喜欢吃糕点，这也可以大大地为店里带来收益。关于糕点的制作和新菜色的发明，我会负责。

　　而且祁熵城里很多是大户人家。加上外地来客多，经常会有家里摆酒宴招待客人。所以我也可以新增加这项服务。为客官准备好酒菜，并且□□。”

　　掌柜听我说着，不时捋着自己浑圆的下巴思考问题。

　　“文先生，真能保证小店的收益可以翻一番？”

　　“如果掌柜真的相信我的话，不妨一试。虽说在短短一个月内多赚一倍可能有点勉强，但是如果长久这样做下去的话，多赚一倍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好，我就信你一回。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做。”

　　“多谢掌柜赏识。”

　　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几乎有点让我出乎意料。但是我却完全没将这份讶异感表现出来。过往的□□生活已经让我学会不轻易地流露出个人情感。

　　与掌柜再就一些小细节商定了一番，我便离开了玥央食肆。迈出店门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那富丽堂皇的门面。实在是太俗气了！等有钱了，绝对要好好装修一番。

　　因为今日要做的事已经完成，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我渐渐地放慢脚步，开始逛起街来。这个祁熵城不愧是整个祁熵国的中心，虽然方才在食肆已经远远观察了一番街市，然而亲自走在这片繁华中，感受还是不一样的。街市上的人大多锦衣华服，骨扇纶巾的，熙熙攘攘热闹纷呈。

　　小心地避开看守，我从后门潜入了偈嗣府。一路上遇到许多府里的下人，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有些人甚至还向我点头示意，估计是把我也当成了府里的下人。我也对他们点头示意。目前对这个偈嗣府还不够了解的我还是不要太过招摇。况且下人往往是大量消息的来源之地。如果能够混在这群下人当中，说不定可以知道许多偈嗣府的内幕。

　　我一边思考着要如何混入下人当中，一边朝着那所偏僻的院子走去。

　　“少爷，你跑到哪里去了？”才刚步入院子，就看到梵猊焦急地朝我走来。按照平时的作息，现在这个时间梵猊应该还在别的院子帮忙，今天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早？

　　“呃，我四处逛逛。毕竟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

　　一瞬间，我在梵猊的眼里看到了奇怪与怀疑。但是这仅仅是一瞬间，快得几乎可以让人以为是错觉。收敛起那抹怀疑，梵猊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嗯，少爷是该多走走。但是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一下，免得让我担心。”

　　“知道了。对了，梵猊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用去别的院子帮忙吗？”

　　“我今天中午去厨房时，厨房的人告诉我你没有去拿午饭，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这个梵猊有对我那么好吗？还是他是在试探我什么？

　　我转身，不露声色地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对付我文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突然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复又回头问道：“梵猊，我明天想到街上去，可以吗？”

　　梵猊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刚才还要明显的惊讶，久久都没有回我的话。

　　“不行吗？”

　　“少爷怎么会想到去大街上？”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去了，所以想出去走走。一直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很闷的。”

　　“可是少爷以前从来……”

　　“是父亲大人不许吗？”

　　“不是，偈嗣大人从来没有这么要求过。但是……”

　　原来我并没有被偈嗣禁足，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算了，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免得你又担心。”我装作放弃地转身朝屋内走去。

　　“少爷，”梵猊在身后唤住了我。

　　“什么？”

　　“如果你要去外面，请让梵猊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别的院子帮忙吗？”

　　“没事，反正那些本来就不是我要干的活。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让梵猊陪你去外面走走。”

　　梵猊迅速地替我做出了决定，转身就离开了院子，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这个梵猊居然敢来妨碍我的计划！我转身进入屋内，思索着明天要如何摆脱他。离去时梵猊的脸上还带着惊讶和怀疑。我绝对不会认为他明天陪我去是为了我好，八成是想看我到底要干什么。哼，如果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抓到我的把柄，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我很快就转换了思绪，思考起玥央食肆的事。在脑海中简单地拟了一份企划，便准备明天大展一番拳脚。如果一切事情都这么顺利的话，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拥有大量的资产。也许有一天就能称霸这个国家了吧。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在异世界的陈继海。过去在帮里听人说过很多陈继海的故事。我们的帮会在过去虽然也算小有名气，但完全没有现在的规模。之所以如今能成为称霸一方的大势力，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陈继海。尽管他一度曾经很排斥□□的事情，但事实上，他的能力却令许多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的□□老大佩服不已。我们的帮会可以取得如今的成就，基本上是靠陈继海一个人闯出来的。

　　如果我能够在这个世界取得那样的成绩，或许就能更接近他了吧，说不定还会赢得他的称赞，虽然我明白，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已经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不，是和人交换了……

　　不知道那个进入我身体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应该就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阮嬖笑吧。根据那些阮嬖笑的记忆，他应该是个喜静的人，总是静静地一个人待在这个院子里，不会去争斗什么，可以说对权势完全没有兴趣。难怪刚才我提出要去大街上，梵猊会感到那么惊讶。这根本就不是阮嬖笑会提出来的要求嘛。虽然只能根据记忆来研究他，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阮嬖笑的智慧。或许那些权势财富都不是他所要追求的东西，就像我一样，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做再多的事都只是为了想要陈继海能够对我展露出温柔的笑容。即便明白自己在这个异世界再怎么有作为，他都无法知道，却依旧像是中了蛊，不死心地努力着。

　　我无力地向后靠去，头枕在椅背上，视线盯着屋顶。昏暗的房顶经久失修，出现了条条裂痕，就像我的心一样。陈继海，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什么，今世你要这般地对我？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活。明知道一切都是徒然，却一直不死心。我的世界是围绕着那个男人转的，我的心也完全被那个男人充溢着。我被一个名叫陈继海的枷锁牢牢地禁锢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我的嘴角边浮起一抹苦笑，一滴泪珠也悄然地滑落我的脸庞。

　　有谁能来帮我摆脱那个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