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莉薇娅 ...

  •   莉薇娅觉得今天海伦娜有些反常。

      她服侍这位帝国前皇后也有数年了,哪怕传来的是新婚一月的丈夫因病暴毙的消息,海伦娜也没有失去理智,反而立刻命人传唤皇帝的弟弟进宫。马里乌斯过世、其弟马克西威廉被军队拥立为新皇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海伦娜虽然表面上退出了众人视野,来自皇帝的信使却依旧时不时造访她郊外的别墅。而她对艺术家和学者的慷慨资助更是广为人知--能获得海伦娜夫人的接见乃至赞誉,于渴求名望的青年诗人无异于加冕桂冠。

      莉薇娅出身文学世家,未见海伦娜其人之前难免对前皇后存了几分轻蔑,但这样天真无害的傲慢很快消解无踪。与莉薇娅的哥哥们相比较,海伦娜的学识之广博丝毫不逊色。令人惊异的是,她甚至能毫无障碍地阅读数百年前的希腊语作品。莉薇娅最喜欢、也最憧憬的就是与人谈论荷马的海伦娜。在侃侃而谈的女主人身上,莉薇娅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那是她在长兄光环照耀下无法想象的幸福感。

      可就是这样聪慧、冷静的海伦娜,现在却坐立不安。

      “莉薇娅--”海伦娜将问题咽了下去。

      莉薇娅迷惑却耐心地应答:“夫人,还没到日落。”停顿片刻,她小心翼翼地问:“您似乎很想见今日的客人?”

      海伦娜侧身,盯着壁画不语,仿佛随时会钻进画里。诗人和画家都不吝称赞海伦娜的美貌,但莉薇娅知道,女主人与理想中的女性美并不完全吻合:她的美危险而尖刻,眼神动得太快,微笑令人着迷却也恐惧。海伦娜的体内仿佛藏着一把丝线悬挂的利刃,随时随地可能出鞘见血。

      莉薇娅偷偷观察着,下了结论:海伦娜今天精心打扮过,但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

      “客人到了。”

      仆役通传,海伦娜肩膀一颤。就在这一刻,莉薇娅明白了,海伦娜在害怕。

      “去,把他带过来。”海伦娜的神情还算平静,嗓音却有些紧。

      “是。”莉薇娅穿过回廊向前院走去。这是海伦娜第一次派她迎接客人。

      --雅典的狄奥尼索斯。莉薇娅默念来客的名字,向门廊下静立的人影靠近。即便事先有所耳闻,她还是不自觉为客人的相貌略微失神。无怪乎这位雅典学院最年轻的学生即便在演说时也爱穿着斗篷,迷人的皮相会让人怀疑他的学识。

      狄奥尼索斯微微欠身,没说话。

      “请容我带您去见夫人。”莉薇娅转身带路,余光一瞥,狄奥尼索斯正拘谨地打量四周。他察觉了莉薇娅的视线,自嘲地笑笑,寒暄:

      “暑热未退,希望海伦娜夫人没有为此受苦。”

      他给人以寡言的印象,却不会被误认为无礼,因为他眼睛里藏了很深的热情。

      “幸好郊外还算凉快,”莉薇娅没忍住,她实在好奇,“这是您第一次来罗马?”

      狄奥尼索斯只答:“不。”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天井中的喷水池,目的地已经映入眼帘。狄奥尼索斯突兀地开口:“我听说海伦娜……夫人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他没说下去。但莉薇娅会意:“夫人不喜欢无意义的奉承,但并不容易被冒犯。不过,如果您见到那个孩子……最好不要问他的父亲是谁。”

      狄奥尼索斯没说话,但呆呆的,一瞬间像个少年。

      莉薇娅就觉得有些好笑:“只要他没淘气溜出来,您就不会见到他。我只是给您提个醒,夫人不喜欢那个话题。”

      “谢谢。”狄奥尼索斯加快了脚步。

      来到门前时,他却猛地驻足。

      莉薇娅讶然。狄奥尼索斯微微垂头。原来他和任何登门拜访的人一样,也很紧张。她向他鼓励地笑笑,卷起遮光的亚麻门帘:“夫人,雅典的狄奥尼索斯到了。”

      狄奥尼索斯匆忙向她颔首,眼神已经飘进了门后。他走进屋内。

      海伦娜坐在窗边,那是她待客的固定位置。但下一刻,她就站了起来。

      莉薇娅忽然明白了。

      海伦娜和狄奥尼索斯对上眼神的那一刻,莉薇娅想起了无数诗句,而后全部明白了。

      爱情是谁都无法保守的秘密。

      【acta est fabula, plaudite】*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莉薇娅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