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184、第9章

　　谢影寰看着我，手抬到桌面上，轻轻拍在了桌子上，顷刻间桌子直接散掉，茶壶与杯子都落到地上成为了碎片，茶水溅到了我的裙子上。我呆呆的看着谢影寰，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只是听到剧烈的心跳声，就那么愣了许久才回魂。
　　“谢公子的脾气可真是不敢恭维，看谢公子下手那么利落，桌子碎得那么好看，一定是经过试验了无数次吧，这碎桌子的招式是谢公子的成名掌法么？也不知道谢伯伯为了这套掌法，在每年要花掉多少银两来买桌子来让你打，谢公子的这个喜好还真是能造福一方的匠师呢。不过公子似乎忘记了，这并不是谢府，这些都不是你的桌子。请谢公子看清楚了，这是我家的地盘，你在我家的地盘上又是恐吓人，又砸东西的，这可让我们这些生意人怎么做生意啊？公子是愿意见官，或是愿意赔偿呢？”惊魂未定的我狠狠的瞪着谢影寰。
　　“女子要有女子的说话方式，你不必将话说话那么刻薄，怪不得你会嫁不出去。只不过是一张桌子，一把壶，几个杯，我还赔得起！”谢影寰没料到我反映过来的话会是这样，他也愣了很久，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没那么硬，或许要拍坏桌子也不是他的愿意；或许吓到我，他也怕我会跟谢伯伯告状。
　　“那好，拿三两银子来！”看来这个谢影寰是个有钱人！江湖中人都会很有钱么？怪不得现在的年轻人总想往江湖中插上一脚！
　　“三两？你这是什么黑店！也不看看你这是什么材质的桌子与壶，你还当我没上过市集，竟然敢讹我！”谢影寰听到我说了价钱，原本已经因愧疚而低下的声音竟然提高了好几倍。
　　“在市集上是不值这个价，可这也不是市集，你眼睛长哪了，没看到这是店铺么！你不会不知道开店铺是要交纳税银的吧？都跟市集上一样，我们家早喝西北风去了，再说市集上有那么好的楼让你遮风挡雨么？有这么好的茶让你品么！最重要的是你是故意损坏我们营生的器具，自然翻上几倍价钱赔偿，不信你随意到镇上的哪家店中去问都好，哪个地方不是这样要求索赔的！当然我也知道谢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拿钱来！”有胆砸场，就要有心里准备付出不等价的赔偿！
　　“小王，去跟谢公子拿钱！”我唤了唤已经愣在一旁，是因楼上杂乱声来看究竟而赶到楼上的小二。
　　我的话谢影寰无法反驳，他虽是心不甘，但毕竟是他砸坏了东西，所以就算是不情愿，他也还是拿出银两放到小王有些颤抖的手中。
　　“公子还要不要再上一壶茶，或者顺便吃些什么？”小王接过钱后，便把手背到身后，退后了好几步，才又再笑意盈盈地询问谢影寰的打算，只是那个笑容看起来很僵硬，声音中的恐惧感也无法掩盖得过去。
　　“你退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哪有像你这样的小二，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喝茶、吃东西，那又会为了什么！今日本公子心情好，要在此处坐到晌午，行不行？如果没有什么疑问就请上茶！”谢影寰也察觉到了小二的恐惧，便多了些不自在。
　　“坐到晌午啊？是公子心情好，还是公子的爹帮公子做下的决定啊？当然公子若是觉得这是个无聊的问题，可以不答！”我原本还想多说两句讽刺的话，可是见到谢影寰又变了的脸色，便赶紧收了话题，不敢在胡言乱语。其实有些话知道就好，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特别是对着江湖人的时候。
　　“那给公子与小姐换一张桌子吧。两位都起那么早，估计还没吃过什么，现在店中的糕点师傅已经上工，我去厨房看看，若有糕点就拿些上来。”小王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便讨好般的转移话题。
　　换桌子？“等等！”我叫停了小王，去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语几句。他愣住了很久，在我再次唤他时，他才回过神，尴尬的笑着下了楼。
　　小二再次出现在我视线之时，他正与人抬着一张桌子来到我与谢影寰面前。
　　“小姐，这张桌子应该怎么摆？”小王看了看谢影寰越来越差的脸色，便把桌子抬得更靠近我一些。
　　“这还用问么？桌子是拿给我们用的，自然是放在我们中间，我与谢公子之间也没多大的空位，放哪你就随意吧，相信谢公子不会介意这个问题的。如果你担心谢公子不同意，那就自己问他。”我看着小二笑语。
　　“可是这桌子只有三只脚，怎么站得稳！”小王激动得叫出了声，像是我在说什么不能理解的话。
　　“地上不是还有完好的桌脚么，拿一根顶上不就好了。放好之后记得去泡茶、拿糕点，今日是我向谢公子赔罪，茶水与糕点都由我付账，所以有什么，不管多贵，都尽管拿上桌，可千万不能让贵客觉得是咱们怠慢了他。”说完我还冲谢影寰笑笑。这是爹临走前的交待，依我理解，钱应该会是爹付，所以我可以叫上比较贵的东西吃。
　　小王再次看了看谢影寰的脸色，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只桌脚，把桌子放在我们中间后，顶上桌脚，立即消失在谢影寰面前。
　　我一直微笑的看着谢影寰，直到小二的再次出现，才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茶与糕点都备好了，两位慢慢品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就是了，如果现在没有什么事，那我就不打拢两位谈话了，楼下还有事要忙。”小二将一把壶、两个茶杯，以及一碟糕点放在桌上后，又用了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我们面前。他那些征求意见的话相当于没说，还没有人说话，他怎么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什么事叫他做？看来他也被吓得不小，才一会时间，就已经消失在二楼之中。
　　“你也怕会怠慢？我看你来是为了气我的诚意倒是很重！樊三小姐的待客之道真是太特别了，三个脚的桌子、缺了嘴的壶、就只还差没有缺了口的杯与碟凑成一套！” 谢影寰的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桌面上的手已经卷握成拳。
　　“我今日可是诚意向公子道歉的，自己是担心怠慢了公子，可是公子好像对我有所误会，那么我再向你解释一下吧，刚才公子不是嫌桌子与壶的材质不好么？所以这次我顺了公子的意，我让小二特意去换了桌与壶，希望能让公子看得顺眼，当然用怎样的桌、壶我都是不介意的，只要公子喜欢就好。”我看着谢影寰依旧是笑答。这些东西原本都是该丢的，可惜掌柜又舍不得，这下也好，能换些钱总比白丢着强。
　　“顺眼？非常顺眼！还真是要多谢小姐体惜！”话音刚末，谢影寰又一掌拍到桌子上，结果就又如同刚才那般，桌坏、壶摔、水溅，只是可惜了那碟没人碰过的糕点，从今早到现在，我还没有东西下肚，早知道他会那么容易发作，我就先拿开那碟糕点，暴殄天物是会有报应的……
　　“看来公子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事情发展到这样，我很失望，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做事才会合公子的意愿，讨公子开心，公子的心思真是比女子的心思还要难猜。虽然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说某些话，可是不跟公子讲，反而跟公子的父亲讲，倒显得是我背后暗算公子了，到时咱们的误会就更深了，那么有话我现在就直讲了，请公子日后不要怪罪于我才好。公子刚才砸了桌子，因此而损坏的桌、壶、杯、碟都是要赔偿的，当然碟中的糕点算是我的，那些算来要赔的也并不算多，只是二两银子……”我故作一脸为难，与谢影寰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破桌子，烂壶，一整桌东西完好的只是两只杯子与一个碟子，我凭什么要赔那么多！你是不是几百年没见过银两，见到人就想骗财！”谢影寰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比平常说话相比又大上了许多。
　　“公子错了，公子难道没看出来么，这桌子可是用楠木做成的，楠木可是皇帝修宫殿时用的材质，可想而知它有多贵重；再说这紫砂壶，壶用得越久越有价值，而这把壶的年纪大概也就你和年纪也差不多；这一桌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两只瓷杯与那个碟子，这些东西的材质我并没有欺骗公子，公子若是不信，大可找人鉴别。其实也就是因为它们都有瑕疵，才收二两银子作为赔偿价，不信你到市集上去问，就说这张桌子吧，二两银子你还不一定买得了一只桌腿。”我好心地为谢影寰作了一番解释。
　　谢影寰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又只好乖乖交出银两，可是交完银两之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就连一声道别也都没，便一脸怒气的起身离开。他下楼之时，我突然忆起了一些事，便追了下去，叫停了他。
　　“公子请留步，既然公子已买下了这些桌、壶，那么就请公子稍候，我让店里的人把东西包好，让公子带走，如若不然就真的成了我讹了公子的银两了。”我一脸诚意的对着谢影寰说道。
　　“不必了，昨日之事，我也有过错，那些贵重的物品就当是我的赔罪之物，送给小姐。”谢影寰压下怒气与我在人前虚伪了一番，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姐，那些东西要怎么清理？小姐要留着么？”小二见我一直看着谢影寰的背影发愣，而他又拿不定主意，便打断了我的沉思。
　　“不，把那些碎片与木片收拾起来，等有空闲的时候送到谢府，就说是谢公子买的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下，只能物归原主！”我看着前方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你想坐到晌午，我可不想陪你到晌午，见你只是为了向我爹交差，想必你也是一样的心思，既然我们两看相厌，那又何必再假惺惺地忍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