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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女帝安插眼线,帝师惩罚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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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修为散尽,自然连手中的物什也拿不住。
手中的玉扇从手中脱落,飞在空中,竟也散了架,扇面、骨架、铃铛……全部肢解分离,想来那柄玉扇定是把旷世的神器,与她一道儿修复了常世的裂痕,也像人一样用光了气力,失了性命,魂与肉身分离,一点点消散。
阿聆想,继续这样摔将下去,估计是要摔在地上,摔个血肉模糊了。本来便已散尽精气神,不可能再有重生的机会,只是这样摔下去,定然是无法得个全尸的。
想来她一定是醉酒后做了个噩梦,只是这个梦,她倒不觉得是个噩梦,反倒心内坦坦荡荡,无一丝的畏惧。
“西衡,我欠你一命,这一命当是还你,我们从此再无瓜葛!”心内突然冒出了这句无比凄凉的话,委实将阿聆吓了一跳。
西衡指的是谁?
她何时又欠过他一条命?
灰雾蒙蒙中,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直到坠无可坠,阿聆醒了。醒来时分,天已露出了鱼肚白。虽不是大亮,却也已能看清楚周围事物,民间勤劳的百姓大多都在这个点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阿聆瞧了眼桌上地板上仍旧沉醉不醒的皇甫言和顾景瑞,只微微地叹息了会儿。一想起昨夜的梦,便觉得那定然不是真的。因为若她真因封印常世裂缝而魂飞魄散,那么现在的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那常世的裂缝又岂是她这个小小的捉妖师能够封印的。
除了万年前,封印过常世的西衡帝君,想来这世间再无第二人有这个本事。这么一想,封印常世的事自然便不可能是自己做的。
头有点疼,阿聆轻声唤了声春蝶,一只彩色纹蝶便飞到平廊内化成一女子的形状。
和寻常人不同的是,春蝶走在地板上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只因她原身是蝶,身子便也如蝶般轻盈。
阿聆道:“拿杯醒酒茶来。”
“诺。”
阿聆继续吩咐道:“也给他们俩烧壶醒酒茶,待二人醒了,便让他们喝下。子语他素来不习惯侍婢为他洗漱更衣,所以这点倒不必忙活了。”
春蝶点头道:“主人,昨夜南郊破庙的确如主人所料,那个叫作傅明炎的妖怪遭到了孙家二公子的挑衅。这孙家乃是城南的贵族,其中这二公子平日一向无法无天,常仗势欺人,这次竟带人在夜里殴打傅明炎,好在主人料事如神,让白静轩等人去保护傅明炎,否则这个小妖估计现在已经没有命了。”
阿聆问:“现在那个傅明炎还好吗?”
春蝶道:“有静轩等人照料着,今早传信来说是无大碍,只受了些小伤。只是……春蝶不解,一个小小的妖怪,何需主人出动聆音院弟子去保护呢?谁都知道聆音院弟子是护国院六院中最优秀的弟子。”
阿聆默然不语,春蝶知道自己是无法得到主人的回答了,过了半晌,又道:“主人,那位孙家二公子也报名参加了今年护国院招收新弟子的大选。主人,此人该如何处置呢?”
阿聆冷冷道:“品行不端者,退之。”
春蝶道了句明白便要退下,阿聆又道:“且慢。”
春蝶睁大眼睛问:“主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阿聆淡淡道:“去集市买几个铃铛挂在檐上。”
春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因这是主人的吩咐不敢不从,道了声诺后就真的退下了。
阿聆则起身准备前往护国院。今日,是护国院招选新弟子的日子,即招选大典,她身为院长怎能不亲临现场呢?
皇甫言和顾景瑞全醒时,已是辰时。
皇甫言先顾景瑞醒,喝罢醒酒茶在阿聆的园子里赏花。
顾景瑞捧着温热的醒酒茶,欣然笑道:“帝师府内的花倒种得不错!”
皇甫言淡笑道:“阿聆平素不怎么会种花,这些花全是这些蜜虫种的。”
话罢,春蝶走上前道:“主人虽不太会种花,但会挑花,挑的都是我们这些虫蝶喜欢的花朵,我们自然也愿为主人养护花儿。”
顾景瑞冷笑道:“所以进了帝师府总觉进了深山老林,我刚才那番话实为嘲讽,你们没听出来吗?”
春蝶听了这话也不恼,不温不火道:“唯有进入帝师府,方才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深宫之中,虽然珠宝满室,琳琅满目,但华而不实,人心相背。在春蝶看来,哪里有自然的东西来得宝贵。”
顾景瑞哀叹一声,心道:“果然,虫子与人的想法总是大相径庭,没有共同语言的。”
其时一阵风吹来,吹动屋檐下的铃铛。顿时,铃铛玎珰作响。
皇甫言被清脆的铃声吸引,望着檐下的两串铃铛,道:“阿聆素来喜静,怎会挂这种东西?”
春蝶回道:“我也不知,这是主人今日特意命奴婢买的。誉王殿下,有何不妥吗?”
皇甫言望着那两串铃铛若有所思,缓缓地摇了摇头。顾景瑞则是嘴角扬起一丝邪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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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选大典上,护国院内已挤进了几百号人,密密麻麻地站在训练场上。本来人群熙熙攘攘,待阿聆出现时,人群却突然全静了下去。
训练场上搭了个十尺长,七尺宽,四尺高的台子。
阿聆走上高台,白静轩侍立在旁,对阿聆道:“师父,此次招选大典共有两百八十一名人报名。”
阿聆颔首,白静轩便手捧报名册站到身后。
阿聆对着台下的众人,朗声道:“此次一年一度的招选大典,乃是为了选出有潜质的人进入护国院,成为一名优秀的捉妖师,守护大周,铲除妖邪,造福亿万生灵。你们当知道从护国院出去的各个都为国之栋梁,如戍守西北大关协助西北上将的白清凌,虽为女子,却挡住西北关外诸多妖怪无法进城。又如扬州城中的蒋圣,守护住大运河不受妖怪侵染,方使南北的粮草、盐、钱、铁的运输不受阻碍……诸如此类,举不胜数。本院人才辈出,入院的选拔自然也是极为严苛。第一考为眼试……”
所谓眼试,乃是筛选这些人是否能看见妖灵。若连妖灵都无法看见,便不必再学任何捉妖术。
阿聆说到选拔开始,院长弟子和试子便都忙碌了起来。
两百八十一名试子每次横向排成五十人的长队,每个人面对一个护国院弟子。护国院弟子会驾驭妖灵于双手间幻化出一幕景象。若试子说不出景象里的内容则直接淘汰。若能说出,也要看罢完整的三个景象方可。
经过第一轮的眼试,最终只剩下一百五十人左右。
第二考为心试。
所谓心试,乃是考验他们的心灵是否纯洁。若心术不正,教予他们捉妖之术最终也是用在歪门邪道上,到时便不是守护百姓,而是祸害天下。以绝祸患,则要在他们进入护国院之前便该排除。
是人,都或多或少会有些邪念。所以心试的考验可谓十分严苛。
心试在下午才开考,中午院中弟子会将眼试合格的名单贴在护国院外。在心试前的半个时辰内,合格的人再到护国院的训练场准备考试。
眼试结束后,所有人都散了。
阿聆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人盯着她,而转身后只见数百人一齐涌向大门,哪里能找到那个之前盯着她看的人。突地心内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有种人海茫茫,心有力而力不足之感。
阿聆对身后的白静轩道:“静轩,你过来一下。”
白静轩跟着阿聆到她素来备课的书房外,问:“师父,您唤静轩来所为何事?”
阿聆道:“只想知道那个叫做傅明炎的今早的考试情况。”
白静轩缓缓道来:“那人虽不能言语,但能写字。我们给了他纸笔,他将景象中的内容完完全全地写了下来。所以眼试算过了。”
阿聆点头:“他能不能过招选大典的考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我务必要你护他周全。”
白静轩道:“诺。”
素来师父要他做事,他从不多问一个原因,这次也是如此。阿聆道:“退下罢!”
待身旁再无一人,阿聆静静地望着书房外的那棵菩提树,一语不发。据说它在此已经伫立了八百多年,见证了几代帝王的更替,几轮前尘旧梦的转换。
阿聆心道,太子皓,我能护你一时,却不敢保证能护你一世,你的将来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在下午的心试开考前,院中弟子在偌大的训练场中央放了块试心镜。试心镜百丈之内皆被一道透明的的结界笼罩,呈一个倒扣的碗状。
据说真正心性纯洁的人走到试心镜前照出的是自己的影子,否则照出的都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或者叫作自己的欲望更为恰当。
所谓试心镜只是一个能放大人心欲望的法器罢了。所谓的结界是从人眼能看到镜中的景象开始的。
待阿聆站在高台说到心试开始,一百多名考生才纷纷进入试心镜的结界内。这个结界很特殊,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清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