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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交心交念十指交,尘世轮回意未改 ...


  •   夜,格外静。

      唯有不知名虫类发出微弱的鸣叫声。

      帝师府内的庭院花团锦簇,似乎每个角落都遍布花香。

      庭院之中,有一处木质的平廊,廊上有遮风挡雨的屋顶。平廊内,阿聆和皇甫言围坐在一张矮小的茶几前。因木板地被擦得锃亮格外干净,两人基本是席地而坐。

      整个帝师府,唯有这张茶几上放着的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皇甫言道:“每每只有进了阿聆的府上,方觉身处世外深林般,朴质清新,颇感畅意。”喝完手中的一杯茶,又叹道:“本王还以为阿聆不想再与本王说话了呢!”

      阿聆为他斟了一杯茶道:“说与子语两不相干,本就是一时气话。想通了,自然便好了。”

      皇甫言道:“怎么好的?”

      阿聆缓缓道:“缘因,太子未死。”

      “什么?”皇甫言诧异,被手中的茶呛到,咳嗽不止。

      “我就知道子语会惊讶,只是太子真的未死。今日,我便见到了他。”

      皇甫言墨眉微蹙:“哪里见的?”

      “这便不是子语现在应该知道的了。”

      “难不成阿聆还在怀疑本王?既然你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太子,只管问一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知本王之前所言非虚。”

      阿聆将左手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皇甫言以为她是要他噤声。然而静了一会儿,阿聆道:“还没问。但现在的太子与死去并没有什么两样。人死,只是身死,然而他若现在再死,则是魂飞魄散。”

      皇甫言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郑重道:“阿聆,本王希望你能保护他。母皇暗中赐死皇兄,本王无能为力,然而这次,本王希望皇兄能够平平安安度过余生。远离权利斗争,他就不会有事。”

      阿聆问:“子语是如何知道是女帝要赐死太子,而非太子真的自缢而亡?”

      “那便是本王与皇兄之间的秘密了。皇兄心中还有牵挂,是断不会自缢的。否则阿聆想是无法再见到死而复生的皇兄了。本王虽然不知皇兄是如何死而复生,只是这件事,本王不会这么完了的。本王定会给皇兄一个公道。”皇甫言说完,心道,阿聆,本王与皇兄一道儿长大,自然晓得他心中有你,他心中有所牵挂,自然不会轻易赴死,否则他也不会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来到你身边,让你再见到他。在这方面,本王却真真比不上皇兄,说来实在可笑!阿聆,我们的心,你何时能真的看明白呢?

      阿聆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观点,点了点头。

      皇甫言淡笑道:“阿聆可想知道本王与皇兄之间的秘密?”

      阿聆道:“既是你二人的秘密,我何以须知呢!只是子语这么说,想来太子之事绝非你一手策划。不是你,便只可能是安王和广宁公主。子语你要怎么做便怎么做罢,这诸如此事的宫廷之事我再不愿插足,而太子这边,子语就算不说,我自然也会保护他。”

      皇甫言淡淡道:“阿聆可知,太子生前曾多次请求母后立你为太子妃——”

      阿聆摇头:“不知,太子立我做太子妃做什么呢?自我掌管护国院以后,许多人都想来巴结我。可以说与我有关系的人,女帝都要怀疑他这么做的企图。太子这么做,岂不是更加深了女帝对他的怀疑。太子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皇甫言唏嘘道:“想是有些人,有些事比性命更加重要!”

      “人若没有了命,便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会比生命更加重要?子语,你这想法,我倒是不敢苟同。”

      “阿聆,无需你苟同本王的想法。只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这七情六欲,有了七情六欲,便不再是性命最重要了。”

      话音刚落,“说的好!”一白衣公子从暗处显出身形。他轻摇折扇,宛若一浊世佳公子,原来是顾景瑞。

      顾景瑞在两人面前站定,躬了一身道:“聆音帝师、誉王殿下,打搅了。”

      阿聆指了指两人中间的位置,客气道:“顾兄,坐下,一起喝一杯罢!”

      顾景瑞坐下后,看着桌上的清茶,立马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道:“二位就只喝这个?”

      阿聆和皇甫言点头,皇甫言道:“怎么了?”

      顾景瑞皮笑肉不笑地假笑了一下,心道,难怪誉王殿下与聆音帝师朝夕相处了十年,竟还只是交心的知己!他道:“清茶固然好,偶然也该换一换口味,不是吗?”说着,折扇一挥,茶桌上再无任何喝茶的用具,唯有三个喝酒的大碗。

      他伸出手掌,掌心处便出现一坛酒。将这坛酒放在茶桌上,手心处又出现了一坛一模一样的酒。

      顾景瑞道:“这可是醉仙楼出品的神仙酿,一年只有这么一坛,我一共存了两坛。正好我今日心情好,你们可是有口福了。”说着,打开酒坛,为阿聆和皇甫言各斟了满满的一大碗酒。

      他率先端起酒碗,见阿聆没有任何表示,怀疑她不愿饮酒,试探性地问道:“聆听帝师不会是连这么好的酒都不愿赏脸喝吧?”

      阿聆微微一笑,端起酒碗道:“今夜多谢顾兄的美酒!”

      “好,干杯。”“干……”“干……”

      一碗下肚,顾景瑞颇为满足地说道:“喝酒当如此喝才够尽兴。你们俩啊,之前实在太不会过日子了。”

      皇甫言淡笑道:“顾兄说本王不会过日子,那不如本王来给你吹首埙可好?”

      顾景瑞欢喜道:“如此甚好。”

      皇甫言从袖中取出埙,将埙放在自己的唇边。他端正地坐着,一首妙音便从埙中传了出来。声音悲怆苍凉、低沉婉转,极有韵味。

      顾景瑞闭目,随性地坐着,不时用手指敲击桌面,听到欢喜处,便敲得重一些。

      阿聆用手指拨弄碗口,似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只是听着听着,她突然发现那埙曲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听过呢?她想起来了,这是落英山上西衡帝君吹的那首不知名的埙曲。

      曲闭,皇甫言道:“吹得怎样,可还尽兴吗?”

      顾景瑞自是点头,阿聆却是问:“子语,这可是什么曲子?”

      “哦,本王叫它《聆听子语》。当初与你们一起见了西衡帝君,听到这首曲子,不知不觉便学会了。至于它真正叫什么,本王也是不知。”

      三人喝着酒闲话家常,不知不觉都醉倒了。醉仙酿不仅是好酒,也是极烈的酒,平常人一碗便倒,再会喝酒的人最多三碗也必定倒地,而他们三人每人至少喝了五大碗有余。

      顾景瑞整个人呈大字倒在地上,心想,就这么醉生忘死也挺好。每每想起御颜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心就像被针扎般的疼。即便看了再多的美人,也不及御颜一个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在思念御言的情感中,深深地睡去。

      阿聆和皇甫言皆静静地倒在了茶桌上。

      这一夜本该就这么静静的过去,然而……

      阿聆竟突然醒来,而醒来的地方竟不是原本的地方,而是一个她从不曾来过的地方。

      那里,四周皆是翻滚的灰色云雾,她站在崖边,对面的云雾中竟闪着一道长达数尺的金色裂痕,裂痕中满是金光。金光像流水般涌动,有些溢出来飞进云雾中很快便消散了。而这光流却是取之不尽,源源不断的。

      阿聆心道,莫非那便是常世之门?不,常世其实并没有门,只是有些小裂缝,所以些许妖灵和小妖怪可以从常世中溢出来进入此世。只是眼前的这条裂缝很大,大得像一扇大门,哪里还是个小裂缝。

      阿聆还来不及多想,身子却已有了反应,整个人向裂缝飞去。手中扇一挥,那些碍事的云雾便褪去了。

      只是挥舞绢扇的当儿,阿聆发现自己手中的绢扇竟换了样子。那不是绢扇,而是柄翠色的玉扇,扇面上绘有满天星辰,白云月光。玉柄上还系着个小铃铛。扇子一摇,发生铃铛作响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她?

      待到裂痕近前,一股强烈的妖灵之气压面而来,仿若胸口被压了块巨石,有些难以呼吸,更别说是再上前了。一股强烈的妖灵要冲出来,而她却是要将妖灵给送回去,自然是相当困难的。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便是同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极为困难的事,自己却是愈挫愈勇,非要上前将这些妖灵推回常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拼尽自己的性命,也是要封住这条裂缝的。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

      散尽自己的所有修为,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为能封印住那条常世的大裂痕。

      如此不要命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道裂痕方才被修复,再也看不见一丝金光。只是被修复的当儿,她便无力地跌落下去,跌在层层的灰色云雾中,眼中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漫天的光彩都消失,只有灰暗的天和灰色的云雾,这就好像她的一生,皆被浓雾笼罩,是无法拥有光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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