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鉴》君不迷

2、第二章 少年明鉴

　　清晨，鸟儿飞到翠色的竹屋上方，欢快地啼鸣着。

　　阿玥推开房门却见少年身上穿着东离宽大的旧衣服窝在堂屋的桌子底下，瑟缩而可怜。

　　一听到阿玥的脚步声，少年就警觉地蹲踞起来，好似随时会扑过来。

　　“看什么看！你还嫌咬得不够啊！”阿玥示威得举起长着几个小牙洞的白嫩手臂，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怕。

　　“再看，我就扯你耳朵！”阿玥凶恶地指着少年的耳朵。

　　“啊呜！”少年嚎叫一声，对着阿玥龇牙一番，最终搭着眼皮将脸埋在了双臂之间，不再搭理阿玥。

　　“哼！看你还嚣张！”阿玥得意地笑起来。

　　半晌，自觉无趣的阿玥踢了踢桌角，“喂！你怎么还不走！这可是我家！”

　　少年蜷缩着身子，完全无视阿玥。

　　“我爹和我可不白养你这个讨饭的。让你在我家呆了个晚上，已经对你很好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喂！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怎么都不理我！”

　　阿玥蹲下身来，突然双手扯住少年的耳朵。

　　少年凶狠地扑到阿玥身上，眼神锐利冰冷。

　　阿玥有一瞬被吓到了，可惜她打定了主意不松手，恶意地揉捏着少年柔软的耳朵。

　　少年凶狠的表情渐渐被不安取代，黑亮的眼湿润润的，好像映着晖光的露珠。

　　少年的变化让阿玥不禁睁大了眼，她的手放轻缓了些。阿玥从来没见过阿爹脸上露出过这种表情，少年脸上的表情使得他扭捏的闪躲也变得有趣起来。

　　阿玥的手越来越轻柔，渐渐带着试探与安抚的意味。少年脸上的不安慢慢褪去，半阖着眼，舒服地趴在阿玥身上，脑袋轻轻地晃着，好似享受着着抚触。

　　少年温暖而干净的鼻息喷在阿玥脸颊边。轻轻的，柔柔的，像微风抚过阿玥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原来，人可以如此温暖。阿玥不禁收紧了手指。

　　少年有些吃痛，睁开眼不满地瞥了下阿玥，随即继续安然地闭上眼，毛茸茸的头在阿玥颈边蹭了蹭，示意她继续。

　　阿玥嘴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手指轻轻地碰触着少年柔软的耳垂。

　　她被人需要着呢。

　　“阿玥，给他取个名吧。”东离在一旁看了会，终于出声。

　　闻声，阿玥迅速推开少年，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把衣裙理好，“爹…我才不要留下他呢！”

　　少年有些恼怒地瞪了东离一眼，却未上前放肆，只是蹲踞在角落，黑亮的眼直直地盯着阿玥漂亮的手指。

　　“你觉得叫什么好？”东离素淡的眸子只是望着阿玥。

　　阿玥有种被看穿的局促感，不自觉地偷看少年一眼。

　　少年眼神坚毅锐利，黑亮清澈得好似明镜。

　　“明鉴！”

　　当阿玥醒过神来时，这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

　　“明鉴。”这个名字淡淡从东离嘴边流淌出来，好似有了某些深长意味。

　　“我…我才不想收留他呢！”阿玥老羞成怒，恨恨瞪了少年一眼，气呼呼地跑开。

　　“明鉴。”东离凝眸看向少年，好似从他那清澈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会喜欢的。”

　　明鉴有些莫名和警惕地盯着东离唇边的线条。

　　他们好奇怪。

　　***

　　“明鉴！你这个坏蛋！怎么可以把我给爹做的点心全吃了！”阿玥生气地瞪着少年。

　　一个空空的碟子倒盖在竹桌上，青白的釉色扎得阿玥眼睛生疼。

　　明鉴并不理会气呼呼的阿玥，自顾自地舔着爪子上的糕点屑。

　　“明鉴！”阿玥气得跳脚，抡起粉拳要追打明鉴。

　　明鉴机敏地跳开来，一下蹿到东离常坐的白鹤毡毯上，在上面留下了两个灰蒙蒙的脚印。

　　“你！你！你把我爹的毡毯弄脏了！”阿玥气得连手指都抖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冲向明鉴。

　　明鉴好像知道此时的阿玥不好惹，东蹿西跳就是不让她近身。

　　阿玥虽然身姿灵活，却还是比不上明鉴动作迅捷，折腾了半天愣是没逮住他，反而把屋子弄的一团糟。

　　“待会记得收拾。”刚进屋的东离，淡淡扫了一眼俩人。

　　“爹！他吃了你的糕点，还踩脏了你的毡毯！”阿玥气得嘟着嘴，瞪着眼，软嫩的手指执拗地指着少年。

　　“糕点下次多做点吧。”东离拍了拍阿玥的头顶。

　　“可是爹你的毡毯…!”阿玥的眼眶气得又红又湿，却只是倔强地仰着脸。

　　那是她送给爹的第一份生辰礼物啊……为什么爹如此不在乎……

　　“阿玥，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负责。”东离挪开手，眼神淡而平静。

　　“我…,”阿玥一愣，脸上冒出狼狈的红色，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想留下他的……”

　　明鉴见少女僵直地举着手指着他，便好奇地瞅着她，看她狼狈地低下头却还是不甘且执拗地伸着软嫩纤细的手指。明鉴黑亮锐利的眼闪过疑惑，想起他的耳朵就是被那纤柔的指头舒服的揉着，于是谨慎地凑到那白嫩的指头前，犹疑地轻舔了一下。

　　“啊！你这个脏鬼！”这突然的湿润，让阿玥吓了一跳。

　　明鉴被阿玥一惊，一下子又跳到了毡毯上。

　　“你……！”阿玥圆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来！”阿玥威胁道，“明鉴，你不过来，我就再也不给你吃的了！”

　　明鉴挑衅般嘶吼了几句，明锐的眼充满了戒备。

　　少女被少年气得脸色粉艳，随即她的眼睛一亮，坏笑着举起手，“你过来，我帮你揉耳朵？”

　　明鉴看着少女白晃晃的手指，歪了歪脑袋，旋即只是静观。

　　阿玥弯着嘴角，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甜蜜蜜的月牙儿，白嫩嫩的手指指了指明鉴的耳朵，微曲着勾向自己。

　　明鉴眨了下密而直的眼睫，虽明明瞧见了那双甜蜜蜜的月牙儿里的狡黠，但还是跳了过去。

　　“好你个明鉴！专干坏事!就知道欺负我！”明鉴一到她跟前，阿玥就手快地把明鉴的耳朵捏在了手里。

　　“呜呜。”

　　明鉴疼痛不安地蠕动着，可是这痛苦的哀鸣并未引起少女的同情。

　　“看你还老不老实！”阿玥坏笑着，一边拧着少年的耳朵，一边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

　　手下是温软的耳朵和细滑的头发，阿玥笑得得意而明朗。

　　可她不经意一瞥，却见到明鉴那莹润着湿意的黑亮眼眸。那镀着水光的黑显得更加清澈、明锐，直白地映着每个人的心。阿玥手指轻顿，带着些微的颤抖轻轻触碰明鉴眼角的湿气。

　　“明鉴……”漂亮而干净的明鉴，和她一样会流泪的明鉴，可以陪伴她的明鉴。

　　少女的声音愈发温和，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少年柔软的耳朵、细滑的发丝。

　　“你再乱吃爹的食物，我就拧你耳朵……”

　　“还有，下次不准踩脏爹的毡毯……”

　　东离静静地看了会他们的背影，视线无声地转向院子里的静玥花。

　　不寂寞了吧……阿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