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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十五章 齐聚一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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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热闹啊。”
就在这时,我听见半空里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来自一个女性,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一种独有的嘲讽,音量不大,却吸引了我们全部人抬头。
寒凉的夜色中漂浮着一个“人影”,大红广袖,掩映随风,一朵同样艳红的曼珠沙华,斜插在千丝万缕的黑发之间。
我对她印象深刻,我也相信,在场所有伏魔使和妖兽,全都如此。
跳楼对她呲出白牙,怒目而视,狩月扭过头去,似乎故意不看她,连噬魂使也显得心有余悸,手下那些僵尸,全体出现了半秒的呆滞。
说句题外话,我一直觉得性格决定命运,知识决定命运,那些都是扯淡。
老天让一个孩子生在父亲天天酗酒家暴,母亲冷漠又滥交的家庭里,他有多少机会拥有一个健康的性格?
又比如说,古代的时候,女孩子天生不能读书,那是不是在知识决定命运之前,命运就决定了你能不能获得知识?
命运决定命运,就是这样的铁律,让我们对这位“司命”全都如此地卑微畏惧。
“没关系,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看看,绝对,绝对不插手,”司命带着那种招牌的似笑非笑的神气,将一根纤长手指伸出,在脸边摇着,若不知就里的人,或者还会感到这形象有些娇痴。
林狩月扭过来看了看她,眼神非常复杂。
你恨一个人,却不得不跪求他(她)的施舍,因为他(她)的施舍,又可以达到你毕生的愿望……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而我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司命出现了,那么,是说有谁的愿望要兑现了吗?
比如说,倾天狩月和噬魂会同时出现?
可有我在,如果司命真像她说的毫不插手,我是不会让噬魂完成的——刚才我几乎成功了,几乎要磕碎噬魂使的刀刃了——即使我失误斩破了灵体,但至少我也没让噬魂有机会吃到它。
我还是想跟她斗一斗……
准噬魂使比我先反应过来,黑色铃铛摇晃得刺耳,那群僵尸也猛地重燃激情,肢体乱扭,眼睛翻白,嗷嗷喔喔地往我这边涌来。
我感觉跳楼的戾气也升起来了,长嚎发狠,一爪击飞冲在头里的一个,又将第二个塞入一块大石头之下,压制得动弹不得。先前它还手下留情,有所顾忌,大概是为我的现实层面着想,但现在的情势,双方都难以顾及那么多了。
而我亦感受到强烈的压力:我需要在跳楼帮忙守住那些僵尸的同时,尽量速战速决,斩断噬魂!
我紧握小斩,先前的对峙给了我信心,我可以的。
所辖的僵尸怨灵一时都被跳楼拦住,噬魂也急眼了,与我短兵相接,就像我想斩断他的刀一样,他也希望打倒我。
气如灵蛇,游走全身,锁于合谷,发于内关,我在心里默念口诀,而终于双手重重劈下:旋腕——扣手——击!
黑色的细长刀锋亦迎上我,我们像两个日本武士那样,双刀想抵,浑身的力量都紧握在刀上,死命想要压过对方。
虽然手上下着死力,四周我也不敢轻忽,用余光扫视过去。
跳楼在猛力扑击,极力为我建立一道屏障,那些僵尸的臭气对它是很重的折磨,以至于一地黏糊糊的,除了血和僵尸的脓液,还有它的呕吐物。林狩月的神情则异常紧张,虽然答应不插手,但身体已经是几乎前倾着在看我们这场决斗,目不转睛,嘴唇微微张着,肌肉紧绷到我相信他下一秒就可以叫出狩月弓来。至于司命,还是那副慵懒表情,她从来似乎没有重量,斜挂在空中,仿佛繁星的背景是她的躺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小斩金黄,噬魂漆黑,双刃相交之处,呈现一种过渡性的深橙红色,像是铁被烧到极热时那种,而这深橙红色又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外蔓延,似乎在噬魂漆黑的刃体上破开了几道裂纹,又像流出殷红的血。
噬魂刃,准确点说,尚未完全完成的噬魂刃,开始发出鸣叫,仿佛刃身中有无数枉死的怨灵,此刻都开始躁动呐喊,想要逃出,那种低沉的、只有有灵力者能听见的嘶鸣凄厉无比,让人毛骨悚然。
但这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胜利,说明对面的刀先扛不住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砰地一声,余光扫过去,居然是人的半截身体。双臂还裹在粉色应援服里,却没了下半身,模糊不清的组织从腰部拖出来,在乱草上拖成一道深色的痕迹。
看它飞过来的轨迹,八成是整个人扑击跳楼,被跳楼打了一爪子,如果是活人是会被整个拦下的,但这些僵尸本身已经被车祸拆得七零八落,所以上半身就飞出来了。
然后……那僵尸用两条粉色的手臂撑地,居然还把脸扬起来了……
我看清她的脸,又是呕心,又是悲痛。
尽管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认得出,那是我的同学常春在。
我本来是想保护她的,可结果,就保护成了这个熊样,我不敢想她妈妈知道消息时的反应……
但春常在的瞳仁是黄色的一条线,说明现在占据她身体的,并不是她本身的魂,而是李思纯。
“李思纯,停手吧!”我一面架着刀,一面不得不分心向她喊话,“噬魂使不是为你好,你明白的!”
“章晓蔷,哈哈哈……”地上的残躯突然大笑起来,在这幽深夜色中格外令人汗毛倒竖,“你也配谈‘为谁好’?”
“你去找章楚瑜去‘惩治’颜一深?你以为颜一深做的事,他会不知道吗?那可是他一手捧起来的‘爱豆’,光鲜亮丽,万人追捧!”
“你以为那些帖子是谁删的?在网上带风向的人是谁?摸头记者的又是谁?用你的猪脑子想想!”
“你以为今天这一车人,是被我害死的?别傻了,别逃避了,她们都是被你那好老爸杀了的呀!你那老爹玩车祸玩的溜着哪,只是开个车灯,出再大的事,能负多少责任?”
“你跟他流着一样的血,害死了这么多人,还好意思说什么‘为谁好’?”
“啊,我知道了,”她猛然又喆喆地笑出声,阴阳怪气,“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想明白,你可是他女儿啊……不管他做什么,你可是要回去认他当爹的呀……”
李思纯这长长一段控诉,让我有些发蒙。
我对章董是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我从小孤单,内心其实也是很期盼真正的亲人的,而这些天好不容易心理建设到可以接受他是我的生父这件事实,此时又收到这样一盆冷水。
我并没有因他的身份得到任何好处,可如果这些事真是他做的,却又不得不承担这条邪恶的血脉,以及受害者的憎恨与指责。
“晓蔷,别理她!”一旁传来跳楼的大喊,抽身扑了过来,一把把那女鬼脸面掼进草地,让她发出的音节都变成模糊的“呜呜”声。
我听见跳楼的声音,突然觉得安心,整个人冷静了几分,告诉自己,这女鬼的目的本是扰乱我的心神,千万不可被她所影响。
同时,我在思想中也再度抱住了心中的船锚:章楚瑜他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前半辈子根本不认识他!我承认的,所爱的,有且只有一个父亲,他姓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