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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救七七黎明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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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心细如尘,把遇见白飞飞之前事都搬出来说了一回,性命垂危,以人参灵芝入药方吊着一口气。状况连连持续几日,找到了名医薛经墨才算安得下心。有意绘声绘色地把清晗和流萤都吓了一跳,使尽了一切手段软磨硬泡,才逼得白飞飞不得不在小楼将养两日。
两日之间端茶送水等事,二婢从未插手,都是花满楼从旁照顾着的。眼前的男子嘴角含笑,眉目温润雅致,两个人皆有宫主终于遇到良人的感慨,尤其是流萤最是藏不住话的,言语间总是对这二人之间多了分好奇。也多亏清晗每每都能及时拉住她,若真让白飞飞知道了她们底下是如何胡思乱想的,有什么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这天,白飞飞身子已大好,懒洋洋地卧在花草繁茂中的一张椅塌上看书。突然间一株兰草的叶子轻轻动了动,她收好书,坐直了身子,轻声道:“怎么样了?”
清晗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据悉应是幽灵宫人所为。可是我们幽灵宫人鲜少会在江南出没。但是……最要紧的是我发现那处洞穴已被人占领,悬崖上防守极其严密。”
白飞飞紧了紧手中的书卷,竟还有人敢在幽灵宫的本部上动手。摆了摆手,让清晗下去了,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能用的一切通道都已被截断,这该如何是好?神色思罔间,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看着夕阳漫天红霞似火,她竟无路可寻,白飞飞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糟糕的境地。
“既然没有办法了,何不找人帮忙呢?”突然间,一个人从房檐上倒挂下来,两只眼睛正瞅着白飞飞。白飞飞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书砸到那人的脸上。“哐当”一声,好似有重物落地。这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躲不过人偷袭,从房檐上掉下来吧。
白飞飞转身,对着半掩半开的门道:“是你把他找来的?”
花满楼推门而入,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他道:“并不是叫他来帮你的,只是我找不到头绪,叫他来帮我的。”
这个借口……白飞飞眉毛一挑,这个借口找得真好,现在困顿无路,是与不是都很难拒绝。说话间陆小凤已经从楼梯上走了进来,看见白飞飞不善的脸色,笑得像苦瓜似的,拉着花满楼硬是离她远了,这才松了口气下来。
小声地对花满楼说:“你怎么招惹上了她?不是告诉你她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女人吗?”
花满楼道:“既然缠的不是你,又何须担心?”
得!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陆小凤看似很嫌弃的样子,其实还是愿意与白飞飞亲近的,男子喜欢一个漂亮女子本就是天性难改。这个人虽不是自己的朋友,却是花满楼的朋友,白飞飞也就这么容下了。
白飞飞沏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花满楼,一杯自己喝了,全然不把连陆小凤放在眼里,他知道她是故意的,自己也不能说什么,认命地自己沏茶了,无奈,这一世偏就只怕了这么一个女人。
听着花满楼的叙述,他第一次知道面前这个冷清女子居然是幽灵宫主。不过,比起这个的惊讶,幽灵宫主在江湖上的风评并不好,花满楼却引以为挚友,而且看这个趋势还不止挚友这么简单,实在是让他很吃惊啊。
吃惊的不只是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心性的又不只他一个人,自从那天白飞飞的话未说完就被他一言否定了之后,就一直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想来在昏迷的时候清晗也一定会说了自己的身份,这个人如同朗月清风一般,天地之间,自有逍遥,那颗如白雪浩荡的心如何能容得下幽灵宫主的手段,就算是花满楼,她也没有这个信心。可他的表现无比自然,像是一个早已习惯了的事实,吃惊之下心里却安定了。
对于此等疑问,花满楼在白飞飞的面前笑而不语,却在私下里曾经告诉过陆小凤,“还好我先遇见的是白飞飞,而不是幽灵宫主。”而现在,他只觉得两个人的笑容都有点莫名其妙地让人发寒,这个问题且跳过不提了。
白飞飞手指摩挲着漂亮的白玉瓷杯,想起清晗说的那一句防守严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笑道:“我知道朱七七在哪里了?”
幽灵宫本部乃是悬崖边的一个洞穴,陡峭难行,怪石嶙峋,唯有一根两手粗的绳子每次只供一人上下来往,洞内通常有四个哑仆,尽一切洞内物品扫清之事,也是让他们得以看护之用。那个地方便是连樵夫采药人都绕道远行,若真怕有人,只消让一个人住在洞内,在那根绳子上动动手脚,就是有来无回。何必如此麻烦还要派人看守?怕人不知道那里隐藏着很多秘密吗?
“那当然是里面藏着一个活蹦乱跳,爱惹是生非的顽皮鬼了。”陆小凤会意,只有朱七七那样闹腾的人才需要重兵看守。未免她又闹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里,花满楼却突然问出一句话:“这件事要告诉沈公子吗?”
白飞飞淡淡一笑,“这是自然,朱七七是她的未婚妻。”她白飞飞从不欠任何人的,即使只是口头上的交易。可心里想到花满楼又不免是一阵叹息,任何人,除了他。
凭着陆小凤的经验,花满楼虽然说得隐秘非常,他也能看出白飞飞、沈浪、朱七七三人的纠缠关系,只是他的这个朋友这么直接地就问了出来,今天好似有点失常啊。这可是比上官飞燕那次还要严重的多,陆小凤心里直偷笑,“没想到你也有栽了的一天啊!”
不过陆小凤演戏实在太好,白飞飞也不觉这话里有什么不对,以他那性子,多关心一点也很正常。
“不用再找人了。”是熊猫儿大大咧咧的声音,他和沈浪就这么进来了。
沈浪对着白飞飞抱拳一礼,“白姑娘,多谢。”这气氛因白姑娘三个字瞬间变得僵硬,他的生疏是情非所愿,因白飞飞的生疏而做,却显得有几分刻意。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开口多说一句。世间情原就是最难解的,明明其他人都该抽身而退,却有两个人很明白白飞飞的决定、行为只在一瞬之家,不需要再生相谈。
花满楼突然对着白飞飞道:“你的身体劳累不得的,要想大好的话,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
“你……”白飞飞知道花满楼是有心为她解围,可是她自己都不在意这种事了……于是便抬头看他想寻个究竟,他的面容仍是暖如春风,却看出了不该有丝丝寒意,白飞飞心里除了奇怪还有点难受。竟莫名其妙地点头答应离开了。在场的只经验丰富的陆小凤在心里连连摇头,“花满楼,你不妙了……不妙了……”
沈浪已经做下了决定,今夜近黎明时,那个天色最暗的时刻,便是掩人耳目救出朱七七的最好时刻。洞穴偏僻难行,除了直截了当地救人,任何计谋都是无用。那处是幽灵宫的地方,白飞飞自然是要去的,而陆小凤被她拜托去调查一些事情一早就离开了,可跟着的还有一个她早已料想到却十分不愿的人。
连清晗和流萤都没有跟来,偏偏花满楼跟来了。一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行,花满楼走在白飞飞的右边,摇摇扇子,一派悠然自得,仿佛他到这里不是去冒险而是去踏春的。白飞飞则是沉着一张脸,默然不语。两个人是各有心绪,沉闷的气氛倒也做不得什么。只可苦了后面的两人,黑暗原本就十分浓重,再加上如此沉重的气氛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泥石遍地的山路,他们只能依稀凭着月光前进。稍不留神的声响便是致命的错误。见着离目的地也有十几丈了。白飞飞招呼三人躲在暗处,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系着蓝色汗巾的薄片玉石,“这是早年间我得的一样奇物,乃是华山上偶遇的一块极大玉石,取其中核心部分,碾磨雕琢,便是这两片玉片了,带着它,夜能视物。”
这人有四人,玉片却只有两个,于是白飞飞接着说道:“我们分开行动,拿上玉片的人要照顾好没有的人。”花满楼双目失明这件事,他们都先后知道了,就连熊猫儿也在他与正常人行走时一般无二的情况下接受了,他自然是不需要的了。
可这个山头花满楼从未来过,道上又艰难,总免不了有些吃力,而且剩下的白飞飞和沈浪,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更是纠缠不清,谁都说不清谁的心思是怎样的。白飞飞一路上对着花满楼又是爱答不理的,若要真的合作,只怕是难上加难。
熊猫儿看着花满楼这就抱怨了,“花公子,早就劝你不要来了的,你这个情况,谁带着也不是很方便啊。”他向来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说话也是不知轻重。这样的话并不代表任何贬义,花满楼也是听习惯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是他听习惯了,不代表白飞飞能听得习惯。
只见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弯了弯,然后不假思索地将一个玉片塞到了熊猫儿的手里,“谁当这领头羊,你和沈公子就看着办吧,我和花满楼先行一步。”说完,便拉着花满楼的手离开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她的离开太过斩钉截铁,看在沈浪眼里化作寸寸相思,为何你连回头都不愿了?天涯海角也抵不过这一瞬间背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