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江湖风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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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白飞飞命清晗和流萤收拾好包袱，怀揣几张银票，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只是这番姿态，颇为不解。
“幽灵宫主不回幽灵宫，还能去哪里？”听见这句话，清晗和流萤大喜过望，她们的宫主终于要动真格的了。这收拾马车，包裹等事越发的勤快起来。白飞飞坐上马车，回头望了一眼这时日不多的烟雨江南。心里却有个地方渐渐柔软起来，泛起几丝轻柔怀念。
这深邃浅蓝的天空，湖边风姿秀致的垂条杨柳，无一不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找一个安定的归处。忽而想起花满楼对她的承诺，“小楼里永远会有你的房间。”幽灵宫主即使不去幽灵宫，还有江南百花楼。微风扬起她漆黑如墨的光滑发丝，擦过她白皙的面颊，垂头冥思的样子到真的是在认真考虑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她曾经费尽心力地想要远离江湖纷扰，却莫若一个心境淡泊的瞎子看得开，浮生平常，闹市安然中的寂寂平淡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归处。
白飞飞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三面而合，很常见的粗糙蓝麻布作车帘，三面用土黄色而造，除了里面坐了个绝色仙姿的美女，其余都跟街市中租来的马车别无二致。清晗和流萤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丫头，虽然丫鬟的身份不好听，可幽灵宫的丫鬟跟大家小姐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如今的她，像是心境开阔了许多，性子也柔和了许多。并让清晗和流萤到别的车里，于是，三人一车，放下帘子，二婢从未遭遇过如此境地，倒有些局促不安，就是性子活泼的流萤也未免寡言少语了些。
车外普普通通，车内却是别有洞天。角落里放了一个四层小柜子。白飞飞弯腰拉出第一层，是这季节里刚出的碧螺春，新鲜嫩绿的茶叶，只打开了外面的纸包，就有一股清香怡人的气息渐渐蔓延开了。她从最后一层掏出了一套茶具，就着清晗准备好的炉火，灌了早已准备好的清晨露水，在火上慢慢煨着。
从烧水到泡茶，都是白飞飞一个人做的，她们虽有心上前帮忙，却突然觉得白飞飞做这件事情，脸上带着一种轻松愉悦的表情，温暖了她长时间固步自封的冰雪城。既然是宫主高兴的事情，她们便不会多加干涉。
白飞飞到了一杯茶，正准备下意识地往对面一放，猛然间清醒过来，她这是要去幽灵宫的路上，她的对面是清晗和流萤，不是花满楼。几日相处，竟已习惯至此了吗？白飞飞冰雪聪明，不是纯真烂漫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也不是不懂装懂故作无知的女人。这样的习惯代表着什么？她隐隐有些害怕，尤其是在无意间知道了花满楼的心意之后，现在更是忐忑不安，放心不下。
他可以是她朋友，是她知己，却唯独这一事。她既受过伤，万不敢在这一颗真心上行差踏错，更何况，她与沈浪相处了多少日子？她又与花满楼相处了多少日子？她的移情竟是如此随意吗？心里不知是羞是恼，一双秀眉已微微蹙起。
“宫主？宫主？”清晗见她神色茫然无措，竟然就这么愣在了原地，放心不下，叫了这么两声。
白飞飞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是把茶水放到了她面前，又重新沏了一杯放在流萤的面前。白飞飞虽然从不在她们面前摆宫主小姐的架子，只是也从未有过此刻的平易近人，两人太过惊喜，未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清晗年长些，先拿起了茶杯，放在唇边，淡淡抿了一口，果然清香四溢，只是这口味清甜，却不是宫主经常喝的，但见白飞飞也喝下了一小口，心里纵有千般疑问，也慢慢压下了。
这口味的确不是白飞飞常喝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倒也慢慢习惯了，因为有人曾对她说过，人生苦难，天意难测，清甜可口的东西能温暖人心倒也是好处，何必再找些苦味麻痹。
碧螺春入口，从喉咙而上，缓缓升起一股淡香，从喉咙下至心房，却淡淡现出一丝温暖。
二婢也是慢慢品茗，要知道宫主多少事都是不亲自动手的，能喝得她亲手泡的茶，已是难得。
马车突然走过一处低洼，车子颠簸了一下，就这一下，茶壶突然掉地，青绿的茶水漫到白飞飞脚边，染湿了她的白鞋。流萤暴脾气一起，拉开车帘就开始大骂：“你是怎么架……”这个车字还没说出来，她整个人都怔住了，突然噤了声，然后立即回神，回到白飞飞面前。
“宫主，不好了！车夫不见了。”白飞飞神色一凛，走到车前，面前的道路坑坑洼洼，竟无一人，再走下去，怕是快到了断壁悬崖边。她人都还没有走到幽灵宫，竟然已有人按捺不住了吗？刚想叫人跳车，一阵眩晕却冲上头，白飞飞看了看站不稳的清晗和流萤，面上仍旧是毫不变色，心底已是惊慌失措，竟有人在下了药，这东西都是自己带上的，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到底是她小瞧了幕后黑手。
现在，三个人浑身都软绵绵的，再这样下去的话，怕真的是要葬身无底深渊了。清晗和流萤只听得白飞飞沉稳的声音道：“凝神静气，什么都不要想，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白飞飞不知拉动了哪一根绳，车后木板突然开了，留下一段斜坡跟在车后，白飞飞撑住快要涣散的心神，道：“别睡着了，快顺着这里出去。”清晗和流萤当下也忍住了袭来的阵阵倦意，朝那个生命的出口艰难地走了过去。
却不知还有谁在暗处使坏，马受惊了，嘚嘚地跑了起来，车上顿时只剩下白飞飞一个人，急得她们直叫宫主，身体却软绵绵的，动弹不得。白飞飞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事物都已逐渐模糊，突然马车一个虚晃，车顶破裂，竟硬生生在她眼前碎裂成片。她无力地伸出手攀住了悬崖上的藤蔓，藤蔓上的刺划破手心，微微的痛楚让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白飞飞绝对不可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藤蔓上渐渐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像是暴雨过后的一地残红，触目惊心。白飞飞的体力渐渐流失，手臂开始发麻，渐渐松了下来，就在她以为再无挽回的可能之时，她鲜血淋漓的柔软小手却被一张宽厚温暖的大掌牢牢锁住。温暖如泡好的碧螺春，热气缭绕，让她不由自主地身心一松。竟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里不是江南湖畔，只是普通的一片湖潭，湖潭旁有一间小茅屋，在空旷的山谷内，孤独寂寥，如同碧蓝的天空中飞掠过一只迷途大雁。小屋存在于山野浩荡之中并不显得突兀，却是浑然天成地融入了这幅如画景致。无比自然，无比相合。
这件茅屋她是认得的，记忆中最是受伤也最是美好的存在。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午夜梦回，却更是惆怅难解，孤独寂寥更添几分，恰如举杯消愁愁更愁，贪的是真实温暖的记忆，伤的是难以回旋的决定。这一次，她没有看见沈浪，看见的却是白静。
她的身体凹凸有致，白皙丰满，可是脸上斑驳狰狞的疤痕却让人难生亲近之心。两个人默然无语的对峙着，白静却突然抽出了一根长鞭，鞭子上染着暗红污渍，那是鞭笞她时常用的那根鞭子。
“娘……不要……不要……”她背后的伤痕隐隐作痛，这早已受惯了的苦楚，在如今竟然勾起了年幼时最惊惧的思绪。看着白静面色不善地向她走来，她的身体却是僵直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场面一下转换为幽灵宫的暗室。她已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嘴里不停地吐露出害怕的声音。
直至一瞬间，她的掌心多了一股暖意，安定祥和。紧张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忽而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温暖和煦的笑容。她嫣然一笑，“花满楼，你又救了我一次。”
花满楼不解其意，却是突然意识到两人交握的双手。赧然地放开，白飞飞手中暖意骤然失去，空落落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陪着我的那两个女子呢？”
“你放心吧，她们都没事，只不过你三人受伤，是有人有心暗害，她们气愤，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竟自去调查了。”
白飞飞喝过花满楼端给她的水，道：“我睡了很久？”
花满楼道：“确实很久，整整一天一夜。你方才是做恶梦了吗？”他无法忘记，那短短时间，白飞飞的凄凉无助，她一直佯装的坚强不只是习惯。
白飞飞一愣，她不会认为花满楼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只不过善解人意的他会这么直接的问话，确实有点出人意料。她却也不隐瞒，点头应是。原本以为，再见时一定是凡心扰乱，现在却自然地仿佛相处多年。那不能诉清的纷乱思绪索性不做多想，顺其自然就好。
“过去一些难以释怀的事情罢了，如今已大好。”白飞飞有意闭口不提，花满楼也不会再问。只是一事，他既已找到她，而且是悬崖边上命悬一线的她，哪里还会轻易让她说走就走。
“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子。”
白飞飞又喝了一口水，语气间竟有些无赖的味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烦你照顾了。”
“你现在却也赶我不得了。”花满楼的脸色竟然有几分凝重，“你的车夫不是自己的人，一切所求皆为简单普通，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你可知你们雇佣的车夫的地点，一夜之间，所有车夫被杀，早就是李代桃僵了。”
白飞飞素来心狠，却不曾想到有人会比她更心狠，竟然如此暴虐，实在世间少有。“这个人是在向我挑衅？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白飞飞话一说完，就突然想到花满楼家里是做什么的？觉得有点头疼，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吧。
看见白飞飞蹙眉，花满楼笑了，“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来往驿站是我六哥所开。他从不涉及江湖，这件事可是吓得不轻。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总得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这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人行事张扬无道，又细密周全，实在让人猜不透。他也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这场风波浩大，又甚是诡异，匪夷所思至极。他看着白飞飞冥神苦思的苦恼模样，心下倒是一片安然，总要护得她周全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江湖风波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