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阿室阿长

47、瞒天过海

　　兰妃刚怀胎一个多月，加上她本来身子瘦弱，害喜的症状并不严重，暂时瞒下来到很容易。
　　我到宫外开了几副安胎药，和璟一私下里交予兰妃并嘱咐她，此事知情人只能有她的贴身宫女蓉儿，药也由蓉儿亲手熬制不得假手他人，这些日子深居简出，且上报敬事房，以体弱无法承恩伺候陛下为由推去侍寝。
　　兰妃本来就不见得多受宠，这闭门养起病来倒也没引起多少关注，后宫众人关注的焦点反倒聚集到了最近新得宠、风头正盛的念嫔身上。
　　与璟一合计一番，一致认为兰妃的胎儿是决计不能在宫里养的，后宫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太多，我们虽有心护着但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考虑了众多地点之后，我们将目标放在了宫外的皇家寺院---相国寺。那里环境清静优美，适宜养胎，且佛门干净无甚权势参杂。与兰妃将计划商讨一遍后便定了下来，安心等着时机的到来。
　　待到兰妃怀孕快三月时，她上请前去相国寺上香祈福，惆怅地说自己这些日子身子如何不爽利，兴许诚心求佛，沐浴斋戒些日子，能得佛祖庇佑。辰胜自然同意。
　　宫中每年都有些妃子去寺庙上香，住上几天也是有的，并不算稀奇。兰妃收拾一番便即刻启程，她离宫的消息几乎无人知晓。

　　过几日便是辰胜四十八岁生辰，虽他本人要求一切从简，但到底是一国之君过生日却是想简也简不了，一时间宫里热热闹闹地置办起来，后宫众妃子更是花尽心思筹备寿礼以期博得众彩，赢得帝王欢心。
　　璟一费心思索了半天，最后备了一只玉制白虎和一副自己精心画成的苍松凌风图，虽不出彩却实心实意。

　　待到寿辰当日，宫宴上热闹欢喜、觥筹交错。官员均携家眷赴宴，后宫嫔妃们更是使劲浑身解数打扮得花枝招展、风采各异，放眼望去各色美人或沉静清新，或明艳妖媚，或华贵大方，着实令人赏心悦目。辰胜坐于最上，左右都坐满了美艳如花、娇声燕语的妃子们，不停地说着讨喜的话，心情格外地好，满面春风，精神奕奕，显得年轻不少。

　　美的事物人人都爱看，更何况我这爱凑热闹的性子，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手上抓着鸡腿，两眼滴溜转着四处打量，不停侧过身子跟身旁的璟一交流心得：“诶诶，你瞧，那个穿湖绿衣裳的长发美人，是叫珍淑仪的吧？啧啧，瞧那瓜子脸又尖又小，那可是真瓜子，我这大圆脸可真没法比。还有那念嫔，瞧那小蛮腰细的哟”
　　璟一十分好笑地看我夸夸其谈，道：“师父拜托你端庄点，评头论足实非君子所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标准的色女模样？”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只不过看看，有什么关系？”
　　但也收敛些，只做出平常表情继续观察美人，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望向门口。璟一比我淡定很多，端端正正地握着一盏酒坐着，轻柔浅笑，若有人过来敬酒就起身有礼地回应。
　　待他喝过一轮酒后，回头瞟到我正感慨这满殿美女、自己着实相形见绌的惆怅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来凑近我耳朵道：“真不知道师父你羡慕她们什么，一个个都只像画里人似的不真切，我光是听着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吃不下东西，反倒觉得你比她们都好看，秀色可餐，谁也比不上。”
　　我愣了愣……哈？
　　我的这副皮囊是什么水准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挺普通的呀？化作的是不知几百年前见过的一位凡人女子模样，顶多一清秀，素得跟一小白花似的哪里好看了？
　　不禁伸长了身子就这杯中的酒水照了照，果然还是无甚特点。
　　再看璟一，他又与一前来敬酒的官员喝上了，面色平静，好似方才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宴席进行到一半，又两名宫人急冲冲而入，又急又喜地扑通一声跪下，拜伏在辰胜脚下喜气洋洋朗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殿内的热闹瞬间静了下来，目光望向这突然闯入的两人。辰胜醉醺醺地笑问：“呵呵，你们两是哪个宫的，好似有些眼熟？倒是说说朕有何喜事啊？”
　　念嫔柔若无骨地依着辰胜，娇笑着瞟过下方跪着的两人，很是不屑，“两个狗奴才能给陛下带来什么喜事呀？无非就是冲着今日陛下生辰想趁机来讨个喜吧，你们俩最好能说出些让陛下高兴的吉祥话，否则这冲撞天颜的罪过可不是你们担得起的。”

　　两个宫人笑颜不减，其中一个躬身道：“回陛下娘娘，奴才们是碧轩宫兰妃娘娘的人。奴才不敢搅扰圣听，着实是有大喜才贸然闯入。”说着竟激动得发抖，“陛下，兰妃娘娘有喜了啊！今儿个下午娘娘在相国寺祈福偶感不适，道修方丈亲自为娘娘诊脉，已确认娘娘已怀有三月身孕，娘娘欣喜万分，立刻差奴才赶回来向陛下禀报消息。”

　　殿内静可闻针，后宫一众妃子愣神后都显出古怪眼神，心思各异。念嫔的脸更是僵硬得变形，心里估计已经在呕血了。李后以素纱遮面看不清表情。
　　罗顷坐于正位左下方，反应很快，冷笑一下站起身来，拂衣端正跪下，声音洪亮高呼：“恭喜陛下喜获皇儿。”众人被他这么一带，也齐刷刷地起身下跪，一时间满殿齐响起恭贺之声，余音久久不散。
　　辰胜喜上加喜，早就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哈哈大笑：“是喜事，的确是喜事啊，朕已多年无子，实是上苍降福，”看向传来喜讯的两个宫人，道：“你们俩今儿倒是当了回喜鹊，好，赏，重重地赏！今晚宴中的所有人统统有赏。”
　　众人便又齐声谢恩。

　　我也随在其中，拿胳膊肘碰碰璟一，揶揄道：“你这动静还做得挺大，看来不是婉约派的啊？”
　　他轻轻展开唇角，却笑不进眼底，眼角轻扫过上座的李后，言语间透出一丝寒意，道：“我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往后看谁还想动兰妃和她腹中胎儿半点心思，都得先思量忌惮一番。这还不算完呢，等着瞧吧，谁也别想欺负我璟一的弟弟，嗯……”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或者是皇妹。”

作者有话说

　　呜……我写的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