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冰火两重天 ...
-
若非雪歌身负血海深仇，她一定会留下来，陪伴楚天阔。可惜上天让她背负仇恨时，也许就剥夺了她爱人的权利。雪歌是要回到宰相府的，她最恨的仇敌，还在等着她将他们拉入炼狱，为沐家报灭门之仇。
“天阔，对不起！”她在窗外对他说千万句对不起。她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男人，却不得不离开他。
窗内，楚画锦又说：“弟弟，你之所以爱上她，是不是因为，你看她像是那个被你夺去贞洁的少女？”
楚画锦此话一出，雪歌整颗心都揪起来。被楚天阔夺去贞洁的少女？难道……难道楚天阔就是当年的乞儿？他是葬身鬼戾川的乞儿吗？
雪歌等着楚天阔回答，她等着他的证实，心里激动得不能再激动。
“也许是吧。我一直希望她是，也一直希望她不是。”楚天阔希望雪歌是那位少女，是因为他爱上雪歌。他希望他不是，是因为倘若雪歌是那位被他伤害的少女，他反而不敢面对她的爱，他永远对她有负罪感。
“你为何不问她？也许她在等着你问她，如果她知道你没有葬身鬼戾川，她会比现在更爱你。”
葬身鬼戾川！看来雪歌的猜想是对的，楚天阔就是乞儿，他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她在自己要离开他时，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
雪歌将茶壶搁在地上，她坐在窗下抽泣。他想要奔进去抱住楚天阔，告诉他，她是他三年前牺牲性命所救的那个少女。她想要对他倾诉三年来她对他的种种思念，她一直都感激他，并不埋怨他在那种境遇下夺去她的贞洁，因为对于两个濒临死亡的人，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但雪歌不能进去，她始终要离开他，既然要走，又何必让他知道真相？徒留悲伤？只有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才更有利于她去复仇。
楚天阔对楚画锦说：“我找个机会问她。”
他终于决心要问她，但雪歌却决心隐瞒他，她知道他还活着，并且成为楚家公子，她时不时能见到他，知晓他一直想念她，就已足够了。
雪歌擦干眼泪，强忍着露出笑脸，她装作若无其事，端着茶壶进到屋内。
“你们别一直站着，过来喝杯茶吧。”她为他们斟茶，然后将茶杯递给他们。
楚画锦喝完她递的茶后，对楚天阔说：“你们两个聊，我先出去。”她只身往外走，孤独的身影，犹如寂寞的海棠花。
“雪歌……”楚天阔牵着她一齐坐在椅子上，“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凝视他。没有一刻，她这么想把他的容貌烙在她脑海。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宰相府知道我在这里，看来我不能留下来了。”
“你要走？”他大吃一惊。
“二侯爷他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把我带回去的。”雪歌呜咽着。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就不会让他把你带走。你愿意留下来吗？”他目光里尽是企盼，叫她看了都心疼。
“我……”她万分想答应他，但她不能答应，还有仇恨在等她。她必须撒一个谎，让他放她走。“我早已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她说了一句让楚天阔心冷的话。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从未失#身于任何人，除了乞儿，她爱的乞儿，她永远都是他的。
楚天阔苦笑着，抚摸她柔软的青丝，说：“你也可以是我的人。”
雪歌全身一颤，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她想告诉他，她早就是他的，但她只把泪水咽下去，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说：“太迟了。”
楚天阔抚摸她发丝的手垂了下来，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何突然间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是他爱得不理智，还是她爱得太理智？“我本来有件事想问你，看来，我没必要再问了。你不是她，你一点都不像她。”
雪歌咬着嫣唇，她将嫣唇咬出血，一字一句反驳他：“我就是我，我只是伺候主子的丫环，是你把我当成别的女人。我不过是你找来的一个替身，你才是最可恨的！”
明明是爱，却用恨来结束。
雪歌没有再给楚天阔多说一句话，她掩面冲出门外，在他与她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午宴上，所有人都各怀心事，所有心事全因为雪歌。
姜芒心里在笑，雪歌，任凭她怎么逃，都逃不开他的五指山。楚天阔却异常苦恼，雪歌不会为他停留，也许她不过是利用他，找到一个靠山留在东京，等着宰相府的人接她回去。楚良鹏和楚画锦父女，考虑的也是姜聪来御史府接雪歌的情景，不知他会闹成什么样。
散宴后，姜芒拜别岳父，向开云轩的方向瞧了一眼，便带领妻子回宰相府了。
他们坐在轿中，楚画锦忍不住出声，问姜芒：“你回去之后，要怎么告诉你弟弟，说雪歌就在御史府？”
姜芒吹了吹衣袖上的灰尘，不以为意地说：“既然你弟弟做得出来，敢私藏我弟弟的女人，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停轿！”楚画锦不能再忍受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
姜芒用身躯挡住她下轿，他卡住她的手，喝道：“你发什么疯？”
“你让我恶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雪歌，你希望雪歌回宰相府，不是为你弟弟，是为了你自己。你连你弟弟的女人都要碰，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太虚伪了。”
“谁说我觊觎她？”姜芒死都不肯承认，他把楚画锦的手臂勒得通红，“是你弟弟说的吧？他有何证据说我觊觎雪歌？是他想把雪歌占为己有，便认为天下所有男人都有他那副心思，他在诬陷我。”
楚画锦忍住痛楚，说：“他有没有诬陷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楚画锦，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我弟弟和我父亲面前，诬陷我觊觎雪歌，我会教御史府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你最好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他狠狠摔开她的手。
楚画锦望着红肿的手臂，默默把泪水往肚子里流。
姜芒回去宰相府，直接便去暖香阁。他恨不得尽快把雪歌在御史府的消息告诉他弟弟，好让他弟弟抢回雪歌。
暖香阁里有苦臭的药味，姜聪躺在床上，寝室的四壁，尽挂满雪歌的画像。画中的她有抚琴状、梳妆状、戏蝶状，千娇百媚，极尽风流。
姜芒想把每幅画都摸一遍，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里的她，却无法触摸到。他藏起心思走到床头，问姜聪说：“二弟，你感觉怎样？”
“大哥，你什么都不必问。我只想说，你和父亲都好狠心，我就快病死了，你们却只为宰相府的前途着想。我死了，你们就快乐了吗？”他趴在枕头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二弟，你说什么傻话？”姜芒坐在床沿上，拍了拍他弟弟的后背，“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好消息，昨晚我和父亲谈过，咱们可以不用惧怕敦王府了。”
姜聪听着，高兴地翻过身，他兴高采烈地问：“大哥是说，父亲答应我可以退婚了？咱们不用和敦王府联姻？”
“我听父亲是这个意思。”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父亲肯听你劝，我可以娶雪歌为妻了。”
“二弟，你别高兴太早。你虽然想娶雪歌为妻，但她如果不愿意嫁给你，你能怎么办？”姜芒故意挑拨离间。
“她为何不愿意？我对她的心没变过，她难道还变心了不成？”姜聪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你可知道，她被驱逐出宰相府后，一直和谁在一起？”
“谁？谁敢跟我抢女人？”
“二弟，实话实说，我今天去御史府看到我那小舅子，把主意打到雪歌身上。这么半个月来，他们一直腻在一起，却将我都瞒下去，连画锦都不知道，雪歌原来住在她家里。”
“什么？”姜聪怒火攻心，“楚天阔，他凭什么跟我抢女人？我非拆了他的骨头不可。”姜聪奋力起身，抓起压在身下的枕头，将它抛得老远。
“二弟，你别冲动！就算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只把雪歌要回来便行，既然咱们决心得罪敦王府，就暂时不能得罪御史府。”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大哥，你一定有办法铲除御史府，是不是？”
“二弟，只要你答应我，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能尽快排除异己。”
“大哥，我答应你！”姜聪血脉愤张，他是该振作起来，为了雪歌，为了他这一生仅有的爱。
姜芒又去七星楼，把弟弟要迎回雪歌一事告诉父亲。
姜正廉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也就遂了你们的心愿。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退掉敦王府这桩亲事。”
夜幕降临，无边的黑暗裹住苍生。楚天阔忆起以往行乞的日子，如今纵是富贵如斯，却仍留遗憾，原来人生无论贵贱，难免都有遗憾，雪歌就是楚天阔的遗憾。
楚天阔自嘲地回到开云轩，雪歌在他寝室里等他。她今天穿一身雪白丝衣，月光之下，衣袂飘飘，她犹如从广寒宫来的仙子。
“你在等我吗？”楚天阔将满腔相思暗锁，只是淡淡地问她。
“嗯。”她点了点头。
“你……真的要走吗？”他再一次挽留她。
“我若不走，也会连累你，所以我非走不可。”她回答得很决绝，一如当初她决绝地跳下金明池。
“是呀，御史府怎么比得上宰相府？”楚天阔满腹辛酸地说，“他们封侯拜相，我……我本来就……你不知道，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不过是……”他本想说他不过是街边乞儿，但楚天阔最终没有说下去，他要是说下去，就对不起楚良鹏给他的一切。
雪歌感伤地摇头，她猜到楚天阔要说的话。他什么都没有，他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他还有她。雪歌动容地跑过去，踮起脚尖，搂紧他脖子，主动缠上他的唇。
她深深地吻着他，极尽气力在吻他。
楚天阔触碰到她火热的嫣唇，他的呼吸也沉重起来。他毫不忌讳地回吻她，抱住她的纤腰，汲取她口中的芳香，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
雪歌全身柔若无骨，她仿佛跌入云里，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楚天阔将她抱到床上，除去她的丝衣，温热的吻沿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到她的耳垂、玉颈、雪胸。
雪歌闭上双眸，她默默地领略他给自己的欢愉，令她回忆起他们最初的日子。
忽然，楚天阔停住了进攻。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又记起少女。雪歌不是他夺去贞洁的少女，少女曾将手滑入他胯#下，握住他的灼热对他说，以后若有个女子，不管她长得美不美，只要这样，那个人便是她。雪歌不是少女，她此时只在承#欢，却没有那样做。
“你为什么停下来了？你不要我吗？”雪歌睁开眼眸，她缠绵的目光，直要勾人心魂。
楚天阔视而不见，他拉起床上的被褥为她盖上，说：“我不能这样做，既然你决心要走，我又如何能对你做那种事？”
“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永远记住我，记着咱们今天……”
“我若不能娶你，便不会碰你。安心睡吧，什么都不用说。”他与她同床共枕，却再不互相纠缠。
“傻瓜！”她在他耳边细语呢喃。他却睡着了，永远也不会听见。
她知道他是他，他却不知道她是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冰火两重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