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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会做戏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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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芒回去怡芳馆,他假装喝了几口茶,之后对楚画锦说:“画锦,咱们成亲这么久,你只回一两趟娘家。父女亲情,总是难以割舍。明日,我陪你回御史府拜见岳父,还有我也很久没见天阔,正好与他喝两杯。”
楚画锦问:“大侯爷是有什么事吗?”
姜芒遮住她的口,说:“画锦,在人前记得叫我名字。别忘记,我是你丈夫,你不希望别人看到,你我不是恩爱夫妻吧?”
“我不在乎。”楚画锦说着,眼眶里却涌出委屈的泪水。
“你不在乎,我却在乎,还有你父亲和你弟弟,他们都会在乎吧?”他胸有成竹地笑。
楚画锦却哭得更厉害,他折磨着她,不知到什么时候?
“我先不差人告诉岳父,明日咱们给他们惊喜,你说好不好?”
姜芒说好,自然容不得她说不好。
楚画锦坐在富丽宽广的轿子里,她心情很激动,做梦她都想回到御史府,那里藏着她最深刻的爱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可抛弃世俗的羁绊、人情的枷锁,只对楚天阔说,她爱他,她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不要为了他大哥、他父亲嫁到宰相府。
姜芒坐在她旁边,他两眼炽热,也想快点抵达御史府,见到他魂牵梦绕的女人。雪歌,半个月不见,你伺候别的男人,会比伺候我们两兄弟更开心吗?
轿子搁在御史府门前,姜芒下轿后,把楚画锦从轿中扶出来。
他的动作是那么优雅,他对妻子柔声细语,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那么温柔体贴,不愧是宰相府未来的一家之主。
御史府仆人见到小姐回娘家,很是高兴,总管老张一边为他们引路,一边拍手说:“小姐,老爷可想念你了,每日下朝,他都要向大侯爷问起你是否安好。你要是安好,比他自己安好还高兴。”
“我也很记挂父亲。”楚画锦问,“父亲近来,身体可安康?”
“老爷身体一直很健朗,就盼着你为他添个小外孙,他可就更健康长寿。”老张一路叨念,却不知楚画锦和姜芒二人,早已沉默多时。
“爹。”楚画锦跑到清晏斋,清晏斋里焚香净气,楚良鹏坐在案头,一门心思依旧系在朝政上。
“画锦,芒儿,你们怎么都来了?”楚良鹏放下案牍站起来,牵着他们的手责备说,“你们俩来时也不先通传一声?好让我事先准备,可别怠慢了我这女婿。”
“爹,哪要准备什么?我们就想给你个惊喜。”
“呵呵,是很惊喜。”楚良鹏突然想到雪歌,难道今日姜芒来御史府一趟,是为了她?“画锦,芒儿,我这就吩咐下去,叫厨房赶忙备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楚画锦笑了笑,说:“父亲,那我先和芒去开云轩,见见天阔。”
楚良鹏阻拦说:“哪有你们去见他的道理?你们去画锦榭,我叫天阔来见你们。”
“好,那我和画锦先去画锦榭了。”姜芒猜到楚良鹏不愿他见到雪歌,所以他故意顺他的意。他携着楚画锦出了清晏斋,一路往画锦榭走去。
“画锦,你看那里的海棠花开得真美。花蕾红艳,胭脂点点,犹似美人泪。”他竟有心情对她说这样的话。
“绿娇隐约眉轻扫,红嫩妖饶脸薄妆。”这是她对楚天阔吟过的诗句,可惜物是人非,陪伴她的已不是他。
“咱们过去那边看看吧。”他明知道这是去往开云轩的路,他恨不得飞过去,立马见到雪歌。他知道雪歌一定在开云轩,每个男人对雪歌都一见倾心,楚天阔也不例外。
开云轩越来越近,姜芒和楚画锦都心驰神往。一路的海棠花,是楚画锦亲手栽种,她不知楚天阔是否清楚,海棠花的花语,象征着苦恋,一如她对他的爱。
“画锦,开云轩到了,既然咱们到这里了,就顺便进去看看天阔,也不用他专门去画锦榭见咱们,你说好不好?”姜芒提议说。
楚画锦点点头,她比他更希望迈入开云轩。
“小姐,老爷不是叫你们到画锦榭等少爷吗?你们怎么还专门来了?”仆人瞧见楚画锦和姜芒跟着来到开云轩,他回头不解地问他们。
楚画锦回答:“反正闲来无事,赏花便赏到这里,我们直接进去就可以,都一样。”
开云轩里,没有一个仆人。楚天阔喜静不喜闹,几乎御史府的主人都一个样,他们看重宁静致远,好过纷乱熙攘。
但今日的开云轩,并不似以往那么安静。
楚天阔正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他要翻开来看,却有个女子突然遮住他双眼,她嬉笑地问:“你猜猜我是谁?”
“我这开云轩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女子进来过?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楚天阔笑着说。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想我吗?”雪歌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对着她。
他收敛了笑意,十分认真地回答:“会,我会想到你又回到我身边为止。”
一句话抵过千言万语,雪歌听着竟有些痴了,她双手忘记放下来,还捧着他的脸。
楚天阔撇开书本,他只望着她,将她的手从他脸上拿下去,与他十指相扣。
楚画锦顿感天昏地暗,他所爱的男人,他的弟弟,已经爱上别的女人。他从没爱过她,以前他为那个被他夺去贞洁的少女愧疚,如今他为艳若桃李的雪歌倾心,而她的情却只如海棠花,不过是她一心的苦恋。
姜芒心头醋意翻滚,犹如翻山倒海,他恨不得跑进去,甩开楚天阔双手,狠狠地质问雪歌,她是不是一刻都离不开男人?既然将他兄弟俩的魂勾去了,为何还要魅惑楚天阔?他最讨厌的敌人,此时却握着他最喜欢的女人双手。
但他头脑毕竟冷静,今日来,他不过是做场戏,他与楚画锦回娘家,恰巧碰到被驱逐出宰相府的雪歌,姜芒要回去告诉他弟弟,让他弟弟将雪歌带回去,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别人面前表露,他爱雪歌爱得疯狂,御史府的人不允许,他父亲不允许,他弟弟更不允许。
“雪歌……”姜芒忍住所有怒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叫她。
他这一声,好似噩梦缠绕,雪歌忽然觉得,她与楚天阔的好梦就要过去。
“姐夫,你怎么来了?”楚天阔轻轻放开雪歌双手,冷静地问。
“天阔,你很久没去宰相府,你姐姐想念你,我便带她来瞧你。”这不过是他随便一个借口,却无意道出了楚画锦的心思。
楚天阔只感到心情沉重,他不是不明白楚画锦的心,但他只是他姐姐,从他认楚良鹏为义父那天起,他也只能把她当作姐姐。他望向楚画锦,她柔情带忧伤的目光也正凝视着他。其中蕴含了多少情意,他只能选择辜负。
“我空劳姐姐挂念了。”楚天阔暗自感慨。
“天阔……”姜芒指着雪歌,名正言顺地说,“你近日来不去宰相府,是不是因为你金屋藏娇,私藏我宰相府驱逐出来的女人,所以你不敢去见我们?”
“姐夫,我……”这件事本来是姜芒做错,他对雪歌怀有不轨之心,但在无凭无据之下,倒好像真是楚天阔理亏,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私藏宰相府的女人,更与她柔情蜜意、情投意合。
雪歌不能让楚天阔背负骂名,也无法直指姜芒是卑鄙无耻之人,她要等到适当的时机进行最痛快的报复,此时她只能替楚天阔争辩,说:“大侯爷,我早已是你们赶出来的女人,我在哪里都无关紧要,本来我差点被恶人#凌#辱,是楚公子救了我,我对他感激得很。”
“好,反正你是我弟弟的女人,我也不好说什么,等他来处置你。”姜芒愤愤不平。
“我早已和你们毫无瓜葛。”雪歌忍不住说道。
“毫无瓜葛?”姜芒皮笑肉不笑地说,“无论你在哪里,去哪里,你生是我们宰相府的人,死是我们宰相府的鬼。”说完,他转身离去。
“芒,你去哪里?”楚画锦焦急地叫道。
“画锦,你留下来管教你弟弟。你知道我二弟为了雪歌茶饭不思、卧病在床已有一个月,可你弟弟却横刀夺爱,要将我宰相府赶出来的女人据为己有,他这样做,实非君子所为。更何况,宰相府和御史府还是亲家,他敢这样做,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芒,等我问清楚,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楚画锦说着,姜芒却已拂袖而去。
“姐姐,是我连累你了。”楚天阔走到楚画锦面前,歉疚地说。
楚画锦摇摇头,说:“不关你的事。”
雪歌见他们姐弟俩有一肚子的话,她不方便站在这里听,便对他们说:“我去给你俩沏茶。”
楚画锦待到雪歌出了门,她方回头对楚天阔说:“从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美,有时候艳若桃李,有时候冷若冰霜,总之淡妆浓抹总相宜。”
“姐姐,我对她……对她……”他欲言又止。
“你喜欢她很正常,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她这样出尘如仙、敢爱敢恨的女子。哪个男人不为她着迷呢?”
“姐姐,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她把所有事都看淡了,特别是今日,她看见楚天阔与雪歌交心那刻起,这世上,再无任何事能令她心头再起波澜。
“你知道我为何收留雪歌吗?因为姐夫对她存非分之想,当日若非我在东南巷将雪歌救回来,她早已被他……”
“啊!”楚画锦惊呼了一声,纵然她看淡世事,但姜芒觊觎他弟弟情人这件事,却绝对出乎她的意料,“原来那日他去东南巷,不是为了给弟弟找大夫治病,却是去见心上人。姜芒,你比我想象中更龌龊。”
“姐姐,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会……”
“你怕我会伤心吗?天阔,是你多想了,我的心从未给过他,又怎会为他伤心?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好,根本与我无关。”
“姐姐……”楚天阔闭上眼睛,他显得很痛苦,为楚画锦的痛苦而痛苦。
“天阔,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明天姜聪来要人,你会怎么做?”她想知道,他到底爱雪歌有多深?会不会将她还给宰相府?
楚天阔负手身后,这个问题,他早已想过,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最好。他只说:“如果雪歌愿意留下来,我就不会让她走。”
雪歌端着茶壶,在窗外听到他俩的对话,她会选择留下来吗?留与不留,牵连的不仅是她的情,还有她的仇,她什么都能放弃,但她不能忘记,她本来就只为复仇而活。
留与不留,都在她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