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灵暗牢》楚小诺

10、魇影夜袭

　　霎时间，莫凌手持双刃站在院子中央将一个个不断冲上来的麻烦击退。
　　宅院内发出巨声轰响，庭院四周墙体被众多失去理智的人族砸出凹坑。
　　它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遍地的行尸走肉，毫无理性可言。发青的肉身，被挖的双目，腐尸的恶浊撕开空气，张着嘴发出类似『呜呜』声。
　　莫凌猜测，这些人恐怕是经过多次炼化而成的傀儡，在这院中已游荡了数百年之久。
　　“原来所谓的守护好古宅是这个意思吗？”苍裂枭站在客堂门前无所事事，声音幽幽传来。
　　看着那些被莫凌踹飞的傀儡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躯体开始愈合，行动却似乎变得迟缓了些。
　　苍裂枭眼眸微眯看出什么，讥讽笑道：“原来是深宅假象，幻梦的把戏真是过了几百年也毫无长进。”他长臂一甩，带有火光的链条从手心射出向那些傀儡捆去。
　　他手指一把抓紧扯住，所有的傀儡聚在一起动弹不得，眼底血眸闪过，面无表情道：“莫凌。”
　　“明白。”莫凌心领神会，双刃一转，身形如鬼魅般疾冲而出，瞬间穿透众傀儡之躯，只余一道十字斩的残影留在原地。
　　不等他们□□复合，莫凌立马转过身甩出星刃，一道蓝紫色光芒顺着苍裂枭的火链之上再一次将傀儡捆绑。
　　与此同时，莫凌眼眸闪过一丝紫色光芒，口中吐着简单一字：“禁。”
　　——叮铃！
　　耳边再次响起清脆的铃声，星刃的光芒逐渐耀眼，逐渐淹没了苍裂枭的火链，当法力彻底刺穿敌人身体时，莫凌脑中也不约而同闪过那些人族记忆。
　　记忆中在一个阳光明媚，本是祥和安稳的一天中，所有人都在像往常一样忙忙碌碌地生活中。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欢声笑语，悠闲自在，更有人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看上去很怡然的样子，脸上挂着笑意，他们似乎都在为以后的生活而努力。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未来。
　　宁静的夜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所打破。不论怎么拯救都无法扑灭，人们跑啊跑啊，却永远看不到出口，逃不出被火焰包围的村庄。
　　笼中的烈火越烧越烈，在一片混乱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爱人的生命被火焰燃尽。
　　他们被火海包围，哭泣、哀嚎、蜷缩，最终连同那彻骨的绝望，一并被吞噬殆尽。
　　几乎一夜间淹没了整个村子。】
　　未赴约的遗憾，看不清的敌人，怀中护不住的家人等等等等，这些记忆如洪流般冲击着莫凌的意识，仿佛要将他的头颅撑裂。
　　那火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他们又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无论过去多久，对世人而言，这仍是未解之谜。
　　莫凌从汹涌的记忆潮水中挣扎出来，不禁蹙紧眉头。他望向眼前，那些被刺穿的傀儡面孔在消散前扭曲得越发狰狞丑陋。最终，消失于眼前。
　　古宅一切都恢复原样。
　　他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目。
　　成为傀儡，不入轮回。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会有人记得。
　　“既是假象，竟还有忘不掉的过去吗？人族真是奇怪。”莫凌喃喃道，手腕微转召回落刃，在他手中快速消失不见。
　　“太慢了。”苍裂枭倚靠在客堂门口，双臂环绕抱臂睨视。
　　莫凌不理。
　　“‘禁’的能力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不准再用。”苍裂枭叮嘱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责怪。
　　“明白。”莫凌回答得漫不经心，甚至没给苍裂枭一个正眼。
　　过了很久才低声道：“虽知是假的，但幻梦所造之物多半映射着现实。若这些人族真的变成傀儡，忘川河渡不了，黄泉路寻不到，彻底在这世上消失。”
　　苍裂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掌管者会记得吗？”莫凌眸光微动，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问道，“自己族人如此残忍的死于他人手中，会是什么心情。”
　　苍裂枭似乎感受到了那目光中沉甸甸的在意，他移开视线：“不会。”
　　还不等莫凌回应，他又道：“族人的死亡我们是不能干涉的，你的星刃本就会触碰到这些无聊的东西，不必在提了。”
　　莫凌没说话。
　　苍裂枭道：“还有，收起你的多情，他们的死亡不过是必然结果，这种事情本王经历太多了。”
　　莫凌身体一僵，抬眸看向他，几秒钟，那波澜不惊的海水再一次撞上燃烧不止的烈火，消不熄，焚不尽。
　　二者本如水火，绝难相容。此刻他多想掀起滔天巨浪，浇灭那灼烧周身的烈焰。
　　可他做不到。
　　莫凌紧攥双拳低下头，声音艰涩：“…是我僭越了。”
　　苍裂枭拍了拍莫凌的肩膀，转过身走进客堂内，莫凌依旧站在院中，他低着头紧咬着下唇，指尖攥得发白。
　　强者才有资格挑选奴隶，而弱者只有不断服从。
　　茯苓的话语依旧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袖中的噬青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镰刀轻颤。
　　莫凌不爽的啧了一声，利用体内的星落双刃压制她的行动，低声警告：“想活着就老实点。”
　　语气中带有一丝怒火，像是在借机发泄。
　　噬青顿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整理好情绪走回客堂。
　　刚到古宅莫凌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在来看客堂真的是很平庸的小地方，破旧的房梁，满是蛛丝的桌椅，粗大的内柱上面是厚厚的灰尘，由此可见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古宅之外一片混沌，东西难辨，连那大门也被重重结界封锁，他们如同被困于金丝笼中的麻雀。
　　“这么快就和我的影子玩累了？”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莫凌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见柳池言抱着一本书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他简单擦拭身旁的椅子坐在苍裂枭对面。
　　莫凌扫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是影子。”声音很轻，却又十分肯定。
　　柳池言笑了笑，手拿茶杯浅浅喝上一口，脸上从容淡定貌似根本不想回答他：“妖王大人想知道事情我自会告知，但...”
　　他看向莫凌，语气带着轻蔑：“无关紧要的人就没必要知晓了。”
　　“你！”莫凌气不打一处来，但被苍裂枭无情打断，“有道理，莫凌你先出去。”
　　莫凌看向苍裂枭淡定自若的样子，心有不爽，紧蹙眉头想追问：“可是...”
　　“出去。”苍裂枭斥声道。
　　莫凌身子一颤，从始至终苍裂枭的目光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他咬了咬牙，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明白。”
　　他转身离开客堂来到庭院，回头发现房间的门已悄无声息地关上，一层熟悉的妖火结界在门上游走，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与此同时，庭院两侧那些被木条锁住的房门，在阴影中仿佛咧开了无声嘲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