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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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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众妖们说什么,河伯都闭口不言。
路拾遗也不准备再费口舌,直截了当的问道:“三个问题。你是谁?洞陵河伯在哪儿?出去的那些人是否还活着?”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听着让人惊心动魄。
什么叫你是谁,什么是河伯在哪儿,还有为什么问出去的河妖们是否还活着?
众河妖也顾不上对眼前这位“河伯”的敬仰了,全都围了上来,推推搡搡的,把“河伯”与土地又挤到了院子中央。
刚才诸人还因主家的话揪着天界细作路拾遗不放,这下子又都开始因为细作的话质疑起主家来了。
这一幕当真可称之为十年河东十一年河西。
“河伯,怎么回事,这个......这位小兄......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咱们出去帮忙的兄弟到底怎样了?”
“就算他们是去斗天神的,可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天神显圣也就是刚才才有的迹象,他们可都出去了好大一会儿了。”
“不对不对,这位小兄......这位道长还问了个问题,他问你是谁,什么你是谁,你不是洞陵河伯?”
“如果他不是河伯,那河伯去哪儿了,这又是折腾的哪一出?”
“等等等等,田螺管家呢?怎么不见他?”
“对呀,田螺管家可是洞陵河伯的心腹,平日里鞍前马后的,恨不得天天跟在河伯身旁呢。”
“我还有个疑问。”
“我曾偷偷的去土地公的神庙里偷过供奉,庙里的土地公神像虽是坐着的,但站起来应该没有咱们眼前这位土地公高。”
“而且庙里的神像瞧着很富态也很华贵,可咱们见到的这位似乎又瘦又......俭朴,倒是跟田螺管家那个苗细杆似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除了这个土地公虽面容不像田螺管家,身材真挺像他的。”
“还真是!
“都说河伯狠厉,名声在外,但咱们谁见过?”
“平日里河伯对咱们也都算客气,谁上门来求助,他都会帮个一二。”
“河伯是爱奢华,但他从没收过咱们的好处吧,也绝对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就让咱们全过来的。”
“我记得几年前蚌妃西去,咱们都想来吊唁,当时河伯府发了通告,说不接待宾客。”
“对对对,还有,龙女认了土地公当干爹,不可谓是小事,河伯也没张罗让咱们都来贺喜。”
“还有一个更可疑的:今日龙女出嫁,为何龙族没有一个来贺喜的?”
“河伯虽是犯事贬谪,可也不会一个仙界朋友都没有吧。大家也都看到了,当时主厅里当真是一个神仙都没出现。”
“龙女他们没拜天......天......这是不敬天么?怪不得惹来天神,敢情是故意为之?”
“还有还有,咱们这群人里年岁最长的也就百十来岁,要妖力没妖力要地位没地位,为何河伯府会给咱们发了帖子呢?”
“对呀。我也就修了才十几年,没敢上过岸,只在河里游走,平日里都对仙府神地都是敬而远之的,为何竟也给我发了帖子?”
“我也是。我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年妖力,勉强能支撑化个形。”
“我倒是有个百十年的妖力,可我跟河伯府没打过交道,这么多年来都只躲在自己的黄鳝洞里闭门苦修,竟也收到了请帖。”
“你们都是收到帖子来的么?我没有帖子。我是看了虾兵送的公告才来的。”
“我也是看到公告来的。公告里说河伯府大喜,广迎河中客。”
“我也没帖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能给个解释?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河伯,您说......吸力,吸力,吸......吸......哎哎哎......谁吸我呢?”
“我也......谁吸我呢?我站不住了......哎哎哎......”
“我也站不住了......”
......
讨论的河妖们此刻都被迫的往一处挤,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们体力全无挣扎不动。
一方圆铜镜赫然出现在半空,闪着蓝紫光,正如嗜血野兽吸噬小河妖们的妖力。
再看“河伯”哪里是“河伯”,已经换了模样,正是刚才那位小河妖在土地神庙里见到的土地公。
“既然被你们识破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来的“土地公”也化成了田螺管家,只见他手里的槐木杖也已变成了一根五尺长的铁棍,挡在土地公前,摆开了护主的架势。
挤在一起的河妖们因为法力持续的流逝,已经开始发出痛苦声。
有几个妖力高的,拼劲全力跳出了铜镜的吞噬圈,大声喊道:“我们与你土地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们?”说着不忘施展妖力朝铜镜砸去,又望着路拾遗,道:
“那个小兄......道长,帮忙啊!”
不肖他们说路拾遗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路拾遗玄铁寒剑在手,凛光赤赤,半身法力注入其中,脚猛踏地,借力飘于空中,拼力一斩,把个铜镜斩的四分五裂。
众河妖解了束缚,都大松了口气,缓过了神后,连连对路拾遗致谢。
路拾遗道:“此地不宜久留,等我破了头顶阵法,诸位就赶紧走。”说完他收了寒刃,运足气力,双掌结印,朝头顶打去。
轰隆隆几声惊雷,头顶的封闭阵电光火石迸溅四方,耀眼万分,几息间后四裂八碎。
要破河伯的封闭阵可不容易,路拾遗算是竭尽全力了。
封闭阵轰然破碎时,一股铁腥味从喉中涌出,他闭目忍了几息,吞咽下去。
“你们快走吧。”
话毕,路拾遗顾不上内息的伤就捻了口诀,一步丈余的离了后院,追拿趁机逃走的土地公和田螺管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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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进来报信的虾兵说鲶鱼仙带领三千府兵遭遇天神围攻,众河妖群情激愤,个个都扬言要与天神斗个你死我活,誓与河伯府共存亡。
若说留下的这些妖里刚才还对“河伯府”坚信不疑的,此刻也都幡然醒悟了。
前有真天神临凡现神迹,现有摩恩道人救他们于危难之间,后有假“河伯”逃得无影无踪,他们岂能还看不明白鲶鱼仙、土地公、田螺管家是一伙儿的?
就是不知道真洞陵河伯与龙女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身份。
巴望着救命恩人几步就消失在了视线里,留下后院的河妖们面面相觑,哑然无言。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种沉寂的局面。
他道:“我去帮忙。河伯曾与我有一饭之恩,不管他是不是幕后主使,我都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我也去。如果河伯是被他们关起来了,咱们一起找要快些。”
“还有我。我们妖力虽微,但也能出些子力。”
“我,我也去。我......我......我跟摩恩道长喝过一杯酒,那就是朋友,我要去帮的我朋友,绝不让朋友孤身奋战。”
“只可惜黄莲兄、飞鱼兄战死了。他们是咱们这一众里妖力最强的,哎......”
“你是在怪道长?”
“没有。我只怪他们看不清真相信错了人。”
“不管了,管他劳什子的谁死谁活,反正现在我活着。我的命是道长救下来的,要我临阵倒戈对道长拔刀相向,我做不来。”
“我也做不来。咱们妖界有句话叫滴水恩涌泉报,救命恩豁命报,一报还一报。我去帮道长,就当还了道长的恩情。”
“我也去。我肯定不能跟道长那个什么堂兄一样,只顾着自个跑了了事。”
“我也去。打架我插不上手,但我能找人,我跟着他们去找人,挨个房间搜。”
这一群河妖你一句我一句,都要跟着去。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鲤鱼精道:“都别争了。咱们谁的修为也不高,而且天界已经介入了,就都别去添乱了。”
“咱们这样,五十年修为以下先离开河伯府,其他人咱们五个一组,去各房间里找人。”
众河妖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都听从安排行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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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血雨腥风算是平稳的解决了。最起码在最后的这一轮混战里没死人。
一来,路拾遗没有下重手,二来,这些河妖们也醒悟的快。
不过话说回来,在上一轮的混战里死的那些人真是路拾遗杀的么?
前三个“河妖”明面上是死于路拾遗之手,背地里应该也是土地公他们算计好的,这三只“妖”必死无疑。
自路拾遗起了疑心,认定了其中有诈后,面对河妖们的次次围攻,他都步步退让,以防御为主。
如此看来,混在他们这群妖里的奸细不是路拾遗,倒都是土地公他们安插的人手,来混淆视听,带头挑起混乱的。
虽然路拾遗一破了阵就追了出来,但毕竟还是晚了一步。
他从后院直追到正厅也未见土地公与田螺管家的踪影。
好巧不巧,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府门传来,万丈金光乍现,如一场突然来袭的地动,瞬间把河伯府掀的是屋倒墙歪。
路拾遗一个箭步躲开头顶上砸下来的墙梁,跳出正厅,顾不得回头看一眼身后滚起的万千泥水泡,就急急地朝府门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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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土地公与田螺管家离了后院,并没有躲起来,都直奔府门来帮鲶鱼仙了。
他们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连真天神都惊动了,躲是无用的,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战一战斗一斗,兴许能拼出一条活路。
趁着刚才的地动金甲将几人分神未回的间隙,土地公与田螺管家蹑手蹑脚的靠近鲶鱼仙。
土地公念头仙家口诀,解了鲶鱼仙身上的捆仙绳。
土地公他们本就是为了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才先救鲶鱼仙的。待鲶鱼仙身上的绳索解开后就没必要再藏着了。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谋算,先行对守门口的几人展开了攻击。
天神与土地公他们大战起来,三对三,打作一团。
再看小鹿,此刻怏怏的倒在一旁,口中不住的吐着血。
抬头望,一人身高丈余,体魄魁梧有力,披头散发,目光炯亮,身被金光,手里磋磨着一颗碗口大的血玉珠,托在眼前。
不是不拾遗更是何人?
不拾遗道:“我吃过妖,吞过魔,还未尝过珠子的味道,你说,你好吃么?”
声音传来,如雷贯耳,听得人耳朵嗡鸣,眼冒金星。
妖魔自有降服法,天人两界早有规程。
妖魔被擒住后,一切得按照章程来处理,不得随意吞食。
仙神若真吞了妖物下肚,会不会反噬成妖魔那是后话,单就吞了这一说,就是仙神妄自杀生,是破了天界规则的。
枉顾天威,走不走轮回台不提,一遭天罚必是要受了。
倘若不拾遗吞了珠子,定会被天神缉拿,拿住后就会打回原身。
想那箕尾山仙那三百年一成不变的原身,要法力没法力要修为没修为,能顶得住几道雷劈呢?
不死在刑罚台上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