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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你将不再是我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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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薇踏入幻境，与池婠汇合的时候，外面开启了一场厮杀。
荼蘼宫内。
方脸侍男举起手中的石盘，猛然砸向身旁的包子脸侍女，包子脸侍女来不及反应，应声倒下，血从头上流出。
鼻梁一点痣的侍女连忙躲到其身后，趁方脸侍男背后空虚，将一只燃烧的火烛拍向他的正脸。
“啊！”火焰冲进他的眼睛，烛身融入他的眼眶，令他疼痛不已地叫喊，石盘被夺走，他听到了抨击声，随后双腿跪了下来，再无生息。
血流涌上了眼睑，化作猩红一片，方脸侍男完好的那只眼，倒映出他们疯狂着残杀的场景。
那袭击他的侍女，无暇顾及倒地之人的状况，绕到他身前，抬手就砸，坚硬灰扑的石盘变得满目鲜红。
有人悄悄捡起了掉落的衣物，或包，或绞，又将那侍女困于窒息境地。
手中有物者利物杀人，无物者夺物杀人。
厨房内锅碗瓢勺也开始了碰撞，尤其是锋利的刀刃，切起骨肉来前所未有地凶狠，沾到的靡靡碎肉可以用来下饺子，饺子汤又鲜又红，还散发着滚烫，连柴火都省了。
药房库、兵器库还有住宿处，加入战局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人也源源不断。
朦朦通道的不远处，有人手持三叉戟，静静地站在逆光之下，戟尖正亮闪闪地，浮着三个小光点。
领地之中，杀戮更为壮观。
队员们兵戎相对，壮硕如他们，打起来时长枪穿过护服刺入皮肉，拔出长枪，溅起漫天的血，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温暖而迅速地融化着雪，留下低矮的坑，深浅不一。
由于常年在外巡逻、打架，他们身子早就厚实非常，不像荼蘼宫内那群人，他们即便受了伤也还能接着打，一时间地面血雪交加，触目惊心，远远看去犹如鲜花与烟火般壮丽。
妖怪和人族原本在这里得到了包容，现在也在这里敌对，冬季少有敌情，他们杀红了眼，恐怕就算有外来者，还不待弄清局面，就会被一并除去。
长枪湿濡，伤口淋漓，疯狂更甚。
夕阳照耀，为满地的红与白渡上一层金黄，柔和而热烈。
山窟的蝎子在池婠和蝎王之战中烧毁殆尽，因此最是寂静。
沙地的士兵秉承了吉祥领主的作风，平日里好吃懒做，现下他们顺应天道的意志，用磨平的爪子，吃香喝辣的牙齿作以武器，泼皮似的向同伴发起了进攻。
他们明白生存的苟且，会想尽办法为自己保全最大利益，虽然不比巡逻队的强悍，也没有荼蘼宫内侍从的灵活，但是论刁钻，在这群里子面子皆不如享受的士兵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多厮杀一分，就能加快职位上的人员流失更替，推进禁锢规则的流程，天道对他们的影响就会越深，让控制的人更加听话，而这些人，都是在厮杀中出头的勇者，是强大而好用的工具。
而最强大，最放心，天道视为亲儿子的墨溪，则乖乖守在宫殿中心，看护着荼蘼花。
在墨溪宽壮的胸膛前，荼蘼花依旧静谧，默默地保持着盛开的姿态。
墨溪堪称虔诚的脸上，头一次不加掩饰地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
水帘洞。
眼前茫茫，阳光亮得有些刺眼，等白薇慢慢适应了光线后，熟悉的百花映入眼帘，蔷薇花、茉莉花、三色堇、紫罗兰……她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
“白薇，我的女儿。”男人浇着花，他背对白薇叹了口气，失望地说，“你不听话。”
“爸爸，我……”
一只手搭上了白薇的肩膀：“算啦，她爸。”
“给她个机会吧，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女人走到了身前，她的个子比白薇高，此刻微微俯身，白薇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浮于表面，“你不会再让我们失望的，对吗，白薇？”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她做什么了吗？
“哼，你现在还在问我们在说什么！”男人转过身，怒意上脸，眼中却异常平静，“你不在荼蘼宫好好守花，跑出来做什么？！你把宫主的职责放在哪里，把规矩放在哪里？！”
白薇沉默着，说话的是她爸，用力的却是她妈，女人的手白皙修长，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漂亮。
男人不满她的沉默，拿着花洒走了过来，但是没有像女人一样俯身说话，他的五官模糊在日光中，白到看不清楚，他的语气冰冷而威严：“白薇，你是我们的女儿，应该听我们的话。”
“妈妈，”白薇露出茫然无辜的样子，转头向女人说话，“你们从小就夸我是个好孩子、乖孩子。难道我还不够听话吗？”
肩上的力道松了松。
女人重新挂上了笑脸，模棱两可地说：“当然了。”
她看了男人一眼，有些嗔怪，然后安慰地拍了拍白薇的肩膀：“孩子犯错很正常，你只需要改过自新，妈妈和爸爸就会原谅你，白薇，好孩子，你会改的，对吗？”
白薇点头：“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妈妈或者爸爸去守花吧，那样就不会犯错了。”
“傻孩子，我和爸爸怎么能守花？这是你的责任，你得承担起来呀。”
花香浅浅，五颜六色的花瓣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女人松开了手，给了白薇自省的时间，白薇走到百花面前，挑了她名字里的那朵白色蔷薇，从花茎处掐了下来，虽然离土象征着死亡，但它还是保持着盛开，拥有短暂的美丽。
“你说得对，妈妈。”她走到因长久维持俯身姿势而微微颤抖的女人面前，将这支白色蔷薇衔在女人耳后，温柔开口，“我这个宫主天天跑出去，实在做得太差劲了。”
鲜花衬得女人花容悦色，颤抖都平息了。
男人怒意消散了，站在旁边不做声，盈盈笑意地看着她俩，三人莫名产生了阖家欢乐的氛围。
然而白薇的下一句很快打破了这份虚假：“既然如此，那就不守了吧。我知道，你们也想守花，可是守不了，不然怎么会派我去呢。你说我说得对吗？”天道。
“你竟然敢背叛我，白薇！！”二人僵了脸同时出声，粗犷的声音闯入耳中，白薇有些经受不住，梦境轰然倒塌的瞬间，传出最后的愤愤之音，“你将不再是我的女儿……”
“白薇！白薇！”
“快醒醒，白薇……”
平躺之人唰地睁开了眼睛，池婠默默放下了手，五指握拳抵在下巴处：“咳咳，那个，你醒了啊。”
再不醒过来，她就要实施掌脸大法了。
“池婠……”白薇眨了眨眼睛，耳中还嗡嗡回响着梦里的声音，她撑起手臂，作势要坐起来。
“嗯嗯是我。”池婠赶紧扶她坐起，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动作，但还是装模作样解释道，“我看你好像睡得很难受，汗都出来了，想给你擦擦来着。”
她刚才确实给白薇擦过汗，这不算骗人，对，不算。
白薇心脏还在怦怦跳，她单手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而且身上还有钝痛感，她“嗯”了一声：“我知道，有你在真好，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
池婠点点头，看着白薇柔弱苍白的脸色，内心生出了愧疚感和保护欲，连抚心口都这么美，简直另世版本的西施，池婠为自己粗鲁对待善解人意的美人而心痛。
“什么噩梦？”池婠问她，“我能听听吗？”
“天道入了我的梦，化作我的家人，催我回去守荼蘼花，被我识破了。”白薇休息了会已经平复下心来，她皱眉解释道，“最后它说我背叛了它，我将不再是它女儿。天道……这意思，是不是准备报复我？”
池婠抱着双臂思考，她知道白薇是女主，墨溪是男主，他们身上都有光环眷顾，是天选之子。
女主光环最突出的是荼蘼宫宫主这个身份，她可以任意进出荼蘼宫，并且担任守护荼蘼花的责任，而男主光环也有同样的作用。
天道说白薇不再是它女儿，这意味着，天道可能要收回白薇的女主光环。
原本天道设置了两个光环，是否说明规则的运行，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那么现在它要收走一份力量，剩下的相当于孤军奋战，肯定撑不住。但是再找一个工具人接收肯定是来不及的，除非它培养了备选，可这种天选之子通常很少，不太会有备选。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天道要将两个光环都放在墨溪身上！
相当于加强了终极boss。
“我想，”池婠干巴巴道，“你应该是进不去荼蘼宫了，遇到危险也不会每次都化险为夷了。”
女主光环没了，从此沦为普通人，世界的恶意不再对她掩盖，这心理落差得有多大。
“但是往好处想，那些妖怪也不会总是找你麻烦了，你也不用傻乎乎守着那朵花了，而且你还有我。”池婠偏头转移了话题，“你要喝点水吗？外面有现成的瀑布。”
瀑布的凉意迎面而来，池婠不待她回答，直接起身拿了两个杯子，在水帘下面冲洗。
白薇还以为耳朵嗡嗡是被天道喊坏了，原来是瀑布吵得，她接过池婠递来的杯子，冰冰凉凉的，她突然想起了昏倒前的蛇群，猜测到了身上的钝痛感从何而来，有些后怕：“我还以为我们要死于蛇腹了。”
“你才反应过来我们逃过一劫啊。”池婠笑了，手指指向她身后，“不过这劫难还有后半段没来，可得当心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