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主只会算命》夷则十玖

61、第 61 章

　　看着他身边空无一人，宋蘅就料到了玄烈等人的牺牲。

　　脑海中回忆起自己试图劝服玄烈等人依照沈淮序的吩咐归隐山林，可那时玄烈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影卫职责，即替主身死，自古以来，从无例外。”

　　宋蘅不明白什么样的使命感，会让人舍生忘死。

　　她呢？

　　又是为了什么非要救下沈淮序不可？

　　当真只是为了一定要救下一人，那么简单吗？

　　玄烈等人早已知晓自己的命数，却依然选择为此付出生命。那自己的命数呢，到底如何？

　　在宋蘅凝神的瞬间，李赭出现在了她身后，猛地一拍打断了她的气息。她疑惑转身，李赭站在那笑得开怀，“别算，也别看。”

　　“你不也看了？”宋蘅反呛。

　　“我不一样。”李赭看着在战场上厮杀的袁何见，神情淡漠。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与玄烈他们一样，是为了保护袁何见而生的。”

　　“所以一定要为了他去死？”

　　“也不全是，宋蘅，你不懂。”说完，他走下了城门。

　　李赭的战马被牵到了城门下，他翻身上马，朝着城门上的宋蘅招招手。宋蘅觉得眼睛有些酸，她知道，这是告别，是最后的告别。

　　这场战役，几近无休止。

　　直到日薄西山，以袁何见占领了溧水关为信号，暂时逼退了林锐丛得以休战。

　　如今亳州之战已然成为嘉元朝上上下下的头等大事，朝中也都焦急等待着军中急报。李朝自然也收起了朝堂整治的心。

　　黄公公带着人走进寝殿，吩咐人伺候李朝梳洗。

　　“圣上，原先从沈少师处收刮出来的那些个东西如何处理？”

　　李朝漱了口，黄公公立马拿过一旁的锦帕递了上去。李朝擦了擦嘴，垂头将锦帕四四方方地叠起。

　　“宋蘅姑娘可有信件进来？”

　　一句话把黄公公问蒙了，转头问了昨日理文书的小太监。

　　小太监急急忙忙从文书台上取下宋蘅送回来的信件，“这是昨日同军报一道送回宫中的。”

　　李朝接过信件，屏退了人只留下一个黄公公，他速速扫了一眼信件，将信递给了黄公公。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真是吓一跳。

　　“这这这...这宋蘅姑娘.”黄公公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打了磕巴，“竟敢威胁圣上？”

　　李朝笑了一声拿回信件，往身后椅子上一躺，“倒也谈不上威胁，只是她出淮京前与朕说过亳州必有一战。若是不放过沈淮序，嘉元必败。而反之，她会助亳州之战完胜，并将蒋程死死控住，再不生反叛之心。”

　　李朝躺着看手上的信件，伸手掸了掸，“这么个聪明的姑娘，倒是便宜给了沈淮序了。”

　　“你去将沈家抄家出来的东西充进国库，再给亳州发点军饷。传个口信给宋蘅，就说朕一言九鼎，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

　　亳州战役打得辛苦，从淮京来了军饷的消息在亳州不胫而走。众人都说这回南新军怕是就要与北冥军齐平了，而宋蘅知道萧景还差个机会。

　　让蒋程彻底对他另眼相看的机会。

　　城门之上，沈淮序站在那，许久不曾动。

　　“京中来信，想必是你用这场战与圣上赌，让他放过我对吗？”

　　沈淮序没有转身，却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出声问道。

　　宋蘅笑着走到他的身边，“是。”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蒋程打赢了这一战，愈发居功自傲，你许给圣上的承诺无法兑现，我依然在劫难逃。而宋家，也会受我牵连。”

　　沈淮序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她。宋蘅朝着他笑，嘴角弯弯的弧度露出一行小白牙，灵动的双眸中透着娇俏可爱。

　　“你既已想活，难不成在朝中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沈少师，竟会没主意？”

　　沈淮序没接话，耳边湿热的风吹过，黝黑的瞳孔中映射出少女的脸。

　　四目相对，宋蘅朝着沈淮序眨了眨眼。

　　沈淮序被逗笑了，转头不再看她。

　　“你去负责搞定蒋程，下一战，我一定让萧景一战成名。”

　　“好。”

　　过了溧水关一战后，西夏和高离便没了动静。而亳州显然并不能跟着消耗如此之久，且北冥戍守北塞也是重中之重。若是被别国得知了消息，趁机攻打北塞，那么嘉元朝同样危在旦夕。

　　蒋程急得在军中发火，人骂走了一批又一批。

　　萧景刚掀开军中营帐，脚边就砸了一只金樽。他弯身捡起，“大将军别气，我有一个法子能解了这个死局。”

　　蒋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只需要将军给我五十人，今夜我将带人闯进敌军大营，将林锐丛的印信偷来，到那时他便不想打也得打，打完您就功成身退，而亳州之难也能妥善解决。”

　　“五十人？他们可是五万大军啊！”

　　蒋程觉得萧景在和自己开玩笑，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

　　“将军难不成连我也不信了？”宋蘅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蒋程一见她来了，匆忙起身。

　　“哪里话？我若是不信你，又怎么会让人把你请过来。”

　　蒋程一脸讪笑，他本不信这些，可自从见识到宋蘅那轻飘飘几句话如此精准后，他便认定了此人定是高人。

　　“你放心让他们去做，此事必定能成。”

　　宋蘅信心满满的样子，让蒋程吃了定心丸。亲自去营帐里点了人，萧景带着五十人连夜出发，与沈淮序和青唐在关外汇合。

　　宋蘅坐在蒋程的营帐里，等着人回来。百无聊赖之际，看见了蒋程放在桌上的那副小画。画上的姑娘看着不过十岁，满脸稚嫩。

　　正看得入神，蒋程回来了。

　　“这是蒋将军的...”

　　“养女。”

　　蒋程接过话茬，如视珍宝般将画轴卷了起来放在了枕边。“她是我从战场上捡来的，叫玉儿。”

　　宋蘅有些走神了，她没料到如此粗气的男人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宋姑娘？”

　　蒋程连连叫了几声，见人始终没什么反应，伸手推了推宋蘅。

　　宋蘅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蒋程身后的红光，开口道，“鄙人有几句话要同将军说，将军可愿听上一听？”

　　“自然愿意。”

　　“将军可曾听闻前阵子淮京传闻你黄袍加身？”宋蘅看着蒋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说是谣传，可为何圣上那日如此大张旗鼓迎你回宫，又百般试探你，你可知道？”

　　“自然是怕我功高盖主。”

　　蒋程也是个上道的，虽说是武夫，倒也不傻。

　　“你虽无一点反叛之心，也与圣上表了衷心。可与你一起打下江山的是先帝，信你的也是先帝，若他朝圣上再起疑心，亦或者有奸佞算计。那时，便不是年初那抄家的小把戏了。”

　　蒋程一愣，在嘴边的话转了数圈，最后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说了句气话。

　　“若圣上如此是非不分，那这边关我不守也罢。”

　　宋蘅轻笑道，“将军何苦说这气话，原先你就吃够了战乱之苦，家中亲人都死于流乱。如今相较以往已属太平盛世，难不成将军还想看到那种场面？”

　　蒋程脑海里飘过玉儿的身影，他转头看着那画轴，眼神入水般柔软。

　　“宋蘅有一计，将军可愿听听？”

　　宋蘅抓住时机，双眸闪烁。

　　蒋程看着她，点了点头。

　　时值深夜，深绿色的树林中传出鸟叫声。阵阵凉意袭来，等在关外的青唐抖了抖身子。耳朵一动，他听见了前方驾马驰骋的声音，“来了来了。”

　　黑夜中萧景一身黑色便衣，长发用银丝冠绾正。锐利如刀刻般的五官，微透黑的肌肤，在疾驰的马背上，如猎鹰一般傲气满身。

　　众人集合后，沈淮序指了指敌方军营中最中心的位置，“那便是林锐丛的营帐，我们从后方入，绕兵器库，再绕粮草库，动静能闹多大闹多大。”

　　“可....”

　　似有不解，人群中有人出声后又戛然而止。

　　身后忽然传来了马声嘶鸣，只见袁何见只身一人赶了过来。

　　萧景眉头皱起，带着些许不快问道，“将军为何来？”

　　“你小子，我还不许来了？”袁何见重重拍了一把萧景的背，朝着沈淮序点了点头。

　　“将军快回去，若是让军师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萧景看着袁何见身后，却只看见了一望无际的丛林。

　　“李赭他早睡了，我是偷溜来的，你别看了。”

　　袁何见自从上次打赢了，又得知蒋程会援军赶来，总觉得李赭心中担心的那些都不算事儿了。如今宋蘅姑娘又在，计谋多得很。

　　偷听见萧景等人要夜袭敌军，这让袁何见哪里呆得住。

　　趁着李赭睡下了，独自一人就赶了过来。

　　萧景心中有些担忧，看了一眼沈淮序，沈淮序朝着五十人处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还请袁将军一定要按计划行事。”

　　五十于人在暗夜中驰骋，一双黝黑的眸子锁在袁何见的身上。沈淮序回头，对上那人的眸子，二人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