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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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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和青唐几人窝在树林里,不到一炷香时间,轮换了守职队伍。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细细看了那轮换了的队伍,眉头深锁。
“走。”
青唐看准了时机,下意识地想往前冲,胸口却被拦住。
青唐不解地转头看向沈淮序,“怎么了?”
“你们看那领头人的武靴。”沈淮序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官制的上等牛皮靴!”萧景经过提醒,一眼就看见了那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武靴。
“不仅是上等武靴,你看那底,干干净净。若是在这值守,哪儿有时间打理鞋靴呢?”沈淮序声线低沉,“看来,我们是钻进了他们设伏好的陷阱里。”
“玄烈,你原路返回,带着那些混进军中的人先出去。”
玄烈听闻有些迟疑,九影本就是死士,岂有脱逃之理?
“少主在这,我在这。”
玄烈是个认死理的,沈淮序无奈地笑道,“今日带进军中的还有袁家的精锐,若出了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沈淮序看着玄烈的眼神真诚,丝毫不像是在找借口的样子。
可玄烈却还记得当初借由小玖的死,沈淮序将他们遣散安置在淮南的事情。若不是青唐放他们跟随宋姑娘南下,怕是等再见时就只能看见少主的尸体了。
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玄烈,知道这人还在埋怨自己当初遣散安置他们的事情,沈淮序深深叹了一口气。
最后还是青唐看不过去了,狠狠在玄烈身后踹了一脚,“让你去就赶紧去,如今是战事,若是死都能一起死,谁也逃不过。”
玄烈的脸瞬间黑了,狠狠瞪了一眼青唐,领了命。
“原先的法子行不通了,我们找个时机回到水里,直接从水里开闸。”
“水里开闸?”沈淮序和青唐震惊,反问道,“若是水势过大,我们三人都会被卷入闸口,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怎么?你怕了?”
萧景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淮序,他就是不明白了,宋蘅为何就看上了这么个看着就腹黑怪异的人。
萧景略带挑衅的姿态,彻底惹火了青唐,他咬着后槽牙怒斥,“萧大将军,眼下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吗?”
沈淮序低头沉思,一眼未发。
“就这么办吧。”
“少师!”
青唐惊呼出声,却被沈淮序一把按住,“没时间了,他这法子虽然激进危险,但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三人看准了时机,偷偷从角上入水。
值守的士兵来了一趟又一趟,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将军,大将军让我们来抓人,可如今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迟迟不见人影?”
带头的副将脚步一顿,脸色大变。
“快!快让人潜入堤坝口开关处的水里,那儿还有个闸。”
话音刚落,堤坝口轰的一声,水倾斜而下。他们甚至来不及阻挡,水势过大险些将那些个档口全冲走。副将等人火速抄捷径欲去报信,但却被随着水倾倒的大树横住了去路。
水下,沈淮序三人奋力拉着闸口边往岸上爬。
沈淮序不放心地回头看,却看见萧景憋红了脸,明显是水性不佳。
无奈之下,沈淮序一个翻身游到了萧景身后,用身子将人往上顶。萧景瞪大了双眸,看了一眼沈淮序,心中有些复杂。
青唐一转身见身后的少师没了踪影,慌了。
四下看了后,发现沈淮序在萧景身后顶着。只能认命地拽过萧景的手,奋力往上游。
三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上了岸,喘着大气看着一泻千里的水势即将冲开溧水关的门。
沈淮序站在高处望着,袍角飞扬。
萧景一时间,愣住了。
这人身上的架势,大有君王之风范。看似不言不语,寡淡无味,可却有一腔孤勇。
“你小子,不善水性还出这种法子,真不是夸你年少意气风发还是夸你初生牛犊不怕虎。”青唐拧了拧身上的水,嬉笑怒骂着。
萧景回过神来,自觉理亏,倒也没反驳。
“要开战了。”
沈淮序三人顾不上喘气,忙从小路赶下山。却在半路上碰上了正带着人来支援的玄烈等人,玄烈一看见沈淮序还活着,大喜。
“少主,袁家的人都送出去了。”
“好。”
沈淮序料到玄烈会带着人回来,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山上的五百人可曾下来?”
“我们上来时走的是大路,将树都拦腰砍了,堵住了他们下山的路。这时,他们应当是困在大路上了。”玄烈边走边说,引着人往小路带。
“当心。”
沈淮序一把拉住了差点走歪的玄烈,手上那空空荡荡的衣袖,让沈淮序眼眸微动,神色复杂。“他们既然被挡住了去路,就一定会走到这条小路上,需得当心。”
玄烈迅速抽回衣袖,“是。”
几人十分谨慎,蛇形状往前走去。却在一个弯口处,停住了脚步。
“这暗处有人。”
萧景轻声喊停,指了指天上微动的树梢。
众人明了,暗自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霎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足足上百号人,将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以为将我们的去路拦住,我们就找不到这条小路了?真是笑话!”带头的副将钱孙仰头一笑,扬起手一挥,数百人冲了上来。
“我们人少,硬上肯定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往山林中躲。”
沈淮序话刚说完,那闪着银光的刀迎头就来。一个利落的转身,各自拔刀对阵。
可架不住对面人数实在是多,且山林里地势复杂,青唐等人逐渐落了下风。而玄烈独臂,那空荡荡的衣袖管子,让不少人围着他就上。
萧景持刀站在他身前,为他挡去了不少火力。
“别做无畏反抗了,这林中足足有五百余人,便是车轮战你们也是顶不住的。”钱孙好整以暇地靠在树干上,狠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转。
这一战若是赢了,那么嘉元朝变成了他们与西夏的囊中之物。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血液沸腾。
“把他们都杀了,咱们拿着人头去领军功!”
沈淮序提气飞身而起,凛冽的剑气挥动间,山林树梢攒动,鸟兽惊飞而散。他垫着脚在树上灵动如飞禽般,落在了钱孙的肩头。
“那你可知下面已被蒋程和袁何见强攻了进来?我若是你,便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说完,沈淮序将剑狠狠朝着钱孙的肩头砍去,却被钱孙一个后弯躲过。
钱孙后退几步,从腰间拿下刀剑,每一刀都下了死手。
青唐不觉有些分神,看着钱孙那刀刃直直地往沈淮序腰上砍,心悬了起来。忍不住出声提醒,身后却传来了剧痛。
紧接着手臂也被狠狠剐了一道,青唐开始节节败退。
沈淮序惊呼,“青唐!”
玄烈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青唐的身边,萧景留在原地,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沈淮序也被钱孙找到了命门,势态逐渐焦灼。
几乎是同一时间,剩下的七人都负了伤。
“速速了结了他们!”
随着钱孙一声令下,沈淮序看着几人迅速跪倒在地,瞬间血溅当场。而他们即使是临死,也拼了命地往沈淮序身边赶,形成了一圈阵法,将沈淮序一人紧紧围在了最安全的角落。
至死未曾倒下。
落叶上的血迹鲜红刺目,沈淮序心口如同割裂般,红了眼眶。
青唐与玄烈嘶吼声传遍整个山林,玄烈更是杀红了眼,一路杀至钱孙身前。钱孙像是料定了他会来似的,一个飞身将倒剑狠狠插入了玄烈的心口。
“玄烈!”
沈淮序和青唐同时出声,只见玄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单手握住了钱孙的刀,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剜进了钱孙的腹部。
钱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涓涓鲜血往外涌。
他到死都没明白将死之人的速度竟然能那么快,快到他根本无暇反应,已然倒地。
玄烈艰难转身看着沈淮序,双眸泛红,出口的每个字都涌出大口的鲜血。
他说,“九影拼死护主至今日,无怨亦无悔。”
沈淮序朝着玄烈飞奔而去,在他倒地的一瞬间稳稳接住了他。可终究没能说上一个字,玄烈便闭上了眼睛。
耳畔突然响起号角声,山林中的敌军没了首领自然不敢再妄动,纷纷朝着山下跑去。
负伤的三人草草处理好几人的失身,得不了喘息的时间,匆匆赶往山下的战场。
影卫的一生就如同这无名墓碑,见不得光。可沈淮序却将墓碑立在了正对光的地方,林中八座无名墓碑,安静祥和。
堤坝的水冲开了城门,而蒋程和袁何见率领五万兵将,狠狠砸开了林锐丛的场子。
大战一触即发,而林锐丛显然有些准备不及。
他没料到,堤坝失陷,城门也会被人强攻。
这一战,似乎有了必败的趋势。
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硝烟战火中,前锋如同疾风一般迅猛进发。马屁越过浅水池,水声和刀枪声震耳欲聋。那雨点般密集的战鼓声,振聋发聩。
宋蘅透过那弥漫的硝烟,看见了驾马而来的沈淮序。
一身黑衣,血染全身,白皙的面颊上不知是谁的血。一双锐利的双眸火星迸发,像是雄狮一般在敌军阵营中厮杀。周身杀气十足,无人敢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