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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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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两路,青唐你跟着袁将军去粮草那,我和萧景去兵器库,届时在林锐丛营帐门前集合。”
“是。”
夜深时分,两路分散犹如暗夜游鱼一般悄然潜入。
萧景跟着沈淮序进了兵器库,选了两把趁手的利剑,外头剩下的几人故意将守卫惊动,几乎是同时粮草方向走了水。
“走水了!”
“有敌军!”
一时间兵器库和粮草库乱成了一锅粥,林锐丛带着数人赶到。身边的人一把将喊叫的守卫抓了回来,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被偷袭了是不是?”
被打的守卫噤了声,捂着脸退回了原地,隐没在人群中。
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里,那人却不见了。
“赶紧去救火!”林锐丛沉声吩咐,“切不可走漏风声,西夏军营就在不远处,若是知道这事儿免不了口舌上生事端。”
“是。”
林锐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印信,又给兵器库加了不少人守着。他看着粮草库那火势也不算大,往夜深处看了一眼便准备回营帐。
身后几人要跟上,也被他遣散。
萧景和沈淮序在夜色中埋伏着,一动不动。
“今日倒是沉得住气。”沈淮序出声调侃,这林锐丛故意只身回去,又在人多的地方查看了怀里的印信,一看便是个圈套。
萧景轻声应了一声,没说话。
却在下一秒眉头紧蹙,“少师,那人?!”
“糟糕!”
只见袁何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挡在了林锐丛身前,沈淮序和萧景脸色微变,待赶到那时,二人已经对峙上了。
“怎么不看着他!”沈淮序呵斥道。
一身高离军装的青唐无奈摊手,脸上的巴掌印还依稀可见,“我从林锐丛那偷了这印信后就撞见了袁将军,我本想带着他先出去,可这袁将军虎得很,见了林锐丛非跟人干起来,一点儿拦不住啊!”
说罢,他将手里的印信交给了沈淮序。
沈淮序不动声色地收下。
“快去找李赭!就在随你们去粮草库的人里头。”
青唐不疑有他,赶忙寻了过去。
只见袁何见身手利落,拳脚之下尽显杀气,拳拳到肉。林锐丛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可神情中却无一丝惧怕。他身轻如燕,一下两下躲开了袁何见的拳头,惹得袁何见脾气上来,拳法也乱了。
待青唐和李赭赶到的时候,林锐丛已然占了上风。
林锐丛矫健一跃,随着他挥手间,暗夜里出现了百余人。
躲在暗处的沈淮序和萧景几乎是同时跃步到了袁何见身侧。
“世人都道瓮中捉鳖有意思,拖几位的福,林某今日也受了这等愉悦!”
话音刚落,密集的箭矢朝着几人飞速而来。李赭和青唐迅速飞身进入,分别挡在了袁何见和沈淮序身前。
“李赭?!”
李赭挥刀斩断了箭矢,回眸瞪了一眼袁何见。
什么话都没说,往沈淮序身后缩了缩。
萧景带来的人迅速集合,可毕竟是林锐丛的阵营,援军越来越多,几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沈淮序和萧景对视一眼后,由青唐开路,沈淮序垫后,萧景从怀中掏出宋蘅给的竹筒。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细针入骨,脚下倒了一批又一批。
李赭带着袁何见以及剩下的精锐迅速挥袖遮挡,趁乱杀了不少人。
袁何见向来是个喜欢乘胜追击的人,李赭一把扯着袁何见勒令他带在自己身边,可还是没挡住人往前冲。
锋利的刀枪直直地朝着袁何见的背后刺去,李赭一个疾步挡在了袁何见的身后。
刀□□穿了李赭的胸腔,袁何见一刀刺破了前方敌军的喉咙。
“军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身后忽然一重,袁何见愣了。
他有些不敢回头看。
“傻子,我都说了不要乘胜追击,怎么就是不听呢?”
袁何见转过身,看着李赭身上的刀枪,慌了。他紧紧捂住那伤口,可怎么也止不住的血一直往外渗出。李赭似乎是失去了力气,顺着手倒在了袁何见的怀里。
袁何见猩红的眼眶,泪砸了下来。
“你说说,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李赭说着话,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袁何见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怀里的人就没了气。
青唐带着人护在了李赭和袁何见身边,而萧景趁着乱,飞身到了林锐丛身侧。
“林将军不妨再看看你怀中的印信。”
林锐丛愣了一下,慌忙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印信,拿出来一看,竟是假的!
脑海中飞速划过,那个撞在自己怀里的兵将,眼尖的他发现了那人正是护在沈淮序身前的青唐。
林锐丛气不打一处来,扔了假印信,从腰间拔出短刃就朝着萧景进攻。萧景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一招后飞身借着林锐丛的肩,跳到了他身后。
“高离大将军的印信在此,你们确定还要打下去吗?”
“印信?”
“将军的印信怎么会在贼子手上?”
兵将们逐渐停下了,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林将军,高离和亳州仅差一城池,若是不战便是双方平和共处。贵国多次挑起战乱,可有将这边边关百姓和战士的生死放在眼里?”
沈淮序站在下面,处于四面楚歌之境地,却不卑不亢,声音稳当而嘹亮。
“西夏狼子野心,妄图侵吞嘉元,今日你们是盟友,他日你便是刀俎下之鱼肉。这一战势在必行,但战是平还是乱,仅在将军一念之差。”
萧景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军营,待到所有人反应过来,人都已消失。
袁何见抱着李赭的尸身,从敌军大营中走出。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针尖上,李赭身上的血留在了他的衣袍上,昔日场景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徘徊。
对啊,我怎么会这么不听话呢?
袁何见不明白,为何就算是知道了命数,也尽全力避开了,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
自己这性子,终究是害死李赭的利器。
狗改不了吃屎。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南新军上上下下一片素白,旁人都知军师殒命。而袁将军守着军师的尸体,未曾出过门。
足足三日,食水不进。
直到林锐丛一记火球,打上了亳州的城门。
战鼓喧天,战旗飞扬,兵临城下,三军之战,一触即发。
袁何见身穿银白色盔甲,头上围了白色的祭布。身后是萧景,身前是蒋程。沈淮序和宋蘅站在城门之上,发丝飞扬的瞬间,宋蘅转头,在沈淮序身上看到了一丝青绿色的光。
仅是一瞬。
宋蘅凝神再想细看,已然一片模糊。
青绿。
是初生婴孩身上才能看见的气运,意味着重生。
林锐丛看着蒋程三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们,垂头思忖良久终是抬起头。
“若是签订百年盟约,可愿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此言一出,身旁那些西夏将领们不愿了,纷纷讨伐林锐丛。可林锐丛铁了心,而西夏知道单靠自己根本不可能冲破南新和北冥的阵法。
“当然!”
蒋程将事先备好的谈和书丢了过去。
一场战役悄然结束,无废一兵一卒,满盘欢喜。而萧景也趁着夜深,将林锐丛的印信送了回去。
如今萧景只身带着五十人偷袭敌军军营的消息已然传开,世人都道蒋程遇上了劲敌,淮京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着萧景那厉害的一计。
李朝在后花园中听着黄公公读着军报,不觉笑了。
“圣上笑什么。”
黄公公有些纳闷。
“如今朝内都在感慨嘉元又添一名大将,可这大将虽厉害,身后的人却更厉害。”
三军之战,以高离反水求和为休止符,与袁何见签订了百年不战盟约。而蒋程也带着萧景北上,更是扬言要收复燕云十六州。
嘉元的局势终于在第二个春日趋于稳定,而朝中再也无人提起去年年初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师大人。
子夜时分,澄明的夜空中漂浮着白云。
打更人一声接着一声,城门外的护城河外流水潺潺。他放下更鼓,坐在一旁小桥上小憩。
脚下的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毛茸茸的绿色冒出,如同新生婴儿一般令人心中绵软,不忍踩踏。
打更人似是在梦呓。
“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句轻飘飘的话,随着春夜的暖风吹至天明。
桐县,主街上人满为患,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有三人走在小道上,从背影看便知是不凡之人。其中一人穿着黑衣,肩扛一面白底黑字的旗子。
只见他们坐定在一家酒楼门前,支起了摊子。
那旗子上赫然写着“神机先生,一日十算,过时不候。”
众人都往那灰色云锦长袍男子身上
一女子身着云紫色短衫,容貌俏丽,坐定在桌前。人群中有人讶异问了一嘴,“我还以为是那青年俊生呢,这神机先生怎是个女子?”
宋蘅听了,掩嘴笑了,侧着抬头看沈淮序。
“不然我这位置让你来?”
说着就要起身让位。
沈淮序嘴角轻扬,垂眸瞥了一眼宋蘅,憋着笑按住了宋蘅,“且坐着,别闹。”
青唐笑着打趣,“这要是让少师来,我们今天的伙食可就没了着落了,连翘可还在家等着呢!”
宋蘅用袖子擦了擦桌子,把腕枕一放,笑道,“来吧!”
沈淮序看着宋蘅那俏皮的样子,思绪逐渐走远。
宋蘅将他拉出了沼泽,又给了他青山万水的平和。恍惚间想起老师那句话,“解你困局之人,只能是宋家二姑娘。”
如今想来这局不是朝堂,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