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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买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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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药的事过去后,路远对林黎越发关注,生怕她哪一天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
尽管林黎已经再三向路远保证不会再胡来,路远只是听听而已,但终究还是不放心。
林黎的胃口越来越差,常常筷子没动几口饭菜就吃不下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去了。
“你太瘦了,就算不想吃,也多少吃一点吧?”
路远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林黎,她的手腕纤细,脸上的肉消下去了一些。
林黎摇了摇头,有气无力。
路远在心里叹了声气,收拾碗筷,林黎坐到沙发上,用毛毯覆盖双腿。
英国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天愈来愈冷,林黎晚上睡不着,白天却不愿意醒。
路远白天去上学,中午从食堂打包饭菜回到公寓和林黎一起吃饭,下午他就回学校,晚上回来。
路远没有住校,他办了走读,为了更好地照看林黎。
可这些在林黎看来是监视,林黎心里清楚,她知道路远怕她会出事。
在此期间,林黎沾上了烟和酒,她需要什么东西来麻痹她的大脑,让她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
路远最初发现的时候,一开始很气愤地阻止她,但发现无果后,只能由着她去。
算了,如果这样能缓解她的症状也算是好事。
哪怕理智告诉路远这样是不对的。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下去,直到路远读研二的时候,林黎最终还是出了事。
林黎白天沉睡的时候被噩梦魇住了。
梦里,林黎看到了浑身带血的郑如月,郑如月就离她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郑如月张开嘴,血水从郑如月的嘴角流出,每说出一个字,血流得更多了。
“我好孤单,黎黎,你来陪陪我好吗?”
林黎看着郑如月,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明明知道这是梦,可林黎却醒不过来,她的身体不能动弹。
林黎的身子开始颤抖,末了,她弯下腰,伸出手,没摸到人,却摸了一手的空气。
“好,我来陪你。”
梦碎了,人醒了过来,意识却是模糊的。
林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然后从储物柜里拿了一把美术刀。
直到刀狠狠地从她的左手腕割下,一丝痛意唤醒了她的意识。
林黎从浑噩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她垂眸看着左手腕被割的很深的伤痕,血喷了出来,她开始因为失血变得虚弱,人坠落在地,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鲜血流了一地。
路远在学校上课,今天他一上午心神不宁的,眼皮一直在跳,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人拿起书包,直接飞奔到公寓。
路远按了好几次门铃,最后索性失去耐性,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一股血腥味传来,路远警铃大作,直奔客厅,看到倒在落地窗上的林黎和满地的鲜血,还有一把沾了血的美术刀。
一地的红触目惊心,刺痛了路远的双眼。
直到将林黎送到医院的抢救室里,路远还是没能从刚刚的惊骇回过神。
路远打了电话,请了一下午的假。
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路远垂头看着手中的鲜血,那是林黎的血。
林黎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郑如月,郑如月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没有一身的血,她面带笑容,一脸和煦地看着林黎。
“不要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请你一定、一定要活下去!醒过来,忘了我!”
林黎用力向前方的白光跑去,郑如月就站在白光里,可不管林黎怎么跑,郑如月还是离她好远好运,郑如月在一点点往前移动。
“我忘不了!月亮,我忘不了!你怎么可以要我忘记你呢?”
郑如月朝着林黎张开了双臂,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记得我会让你痛苦,如果太痛苦,那就忘了吧!如果要记得,那请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然我会很难过。”
林黎哽咽地发出呜呜声。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下去。”
林黎伸出手,擦干眼泪。
“再见了,月亮,我最好的朋友!”
“再见了,黎黎。”
郑如月化作一片片光点,消失不见。
白光渐渐远去,林黎一点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前的是戴在她头上的呼吸面罩,还有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林黎动了动手指,一阵痛意从左手腕传来,刺痛她的大脑。
她还活着,她还能感受到疼痛。
路远感受到床上的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林黎睁开的双眼。
那双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说不清是恨意还是感激。
那一眼,让路远莫名不安。
“路远,我不知道是该感激你还是痛恨你,感激是因为你把我救回来了,痛恨的是因为我还要在这个让我痛苦的世界上多活一天。”
林黎合上眼睑,她的一番话让路远的心坠入冰窖。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是我无意识的举动。”
林黎牵扯唇角,睁开眼,眼底清明。
“你跟我爸妈说了这事了吗?”
路远摇了摇头。
“谢谢你!路远。”
林黎看着路远,露出真心的笑容。
出院后,林黎开始恢复了不少,病情好转后,但左手腕永远留下了一道疤。
林黎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和从前比,多了点血色。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了,以后再不会让你担心了。”
林黎盯着路远,她一字一字开口。
说来也奇怪,之后林黎竟然再也没有梦到郑如月了,也没有被困在噩梦里,她的睡眠质量渐渐提升,服用药片的剂量开始逐步减少。
林黎独自一人在街道漫步,她侧过脸看到一家首饰店。
走进去,店面不大,但饰品都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一道玫瑰金色的光线吸引了她,她走到柜台上,看到一根略粗的玫瑰金蛇骨链。
工作人员见她目光一直停留在蛇骨链上,于是拿出来,递给她。
林黎接过来一看,感受到链子冰冷的温度,她没多想,便买下这条链子。
工作人员给她打包好,结完账,面带微笑送她离去。
林黎继续随意闲逛,看到一家穿孔店,于是进店,决定在左耳垂上打个耳洞。
穿孔的瞬间,她的痛苦成为她过去的印记,刻在她的血肉上,她重获新生。
回到公寓,林黎摘下她左手腕上的腕带,将蛇骨链戴在左手腕,缠绕了两圈,将疤痕尽数遮住。
林黎转动左手腕,随着手腕转动,链子散发着玫瑰色的光泽,很是亮眼。
“我想吃小龙虾了!还是爆辣的那种!”
路远回到公寓后,一进屋,林黎迎面对他开口。
路远哂笑。
“你要我上哪里弄去?”
林黎抿嘴笑。
“我已经好了!你看!”
路远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从此定。
“我想回国一趟。”
路远盯着林黎的眼睛,见她一脸认真的神色。
“等我一下。”
路远转过身,离开林黎的公寓,进了他的公寓,不知道从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等路远返回来,他手上多了一张小小的芯片。
“之前我回国给你办理了这张电话卡,我想,你这次回国应该需要用上它。”
林黎伸出手接过,将电话卡安装在手机里。
手机重启后,林黎率先输入了父母的电话号码,然后将手机给路远。
“你的电话号码也输进去吧。”
路远接过来,很快输入他的号码,他掏出他的手机,翻开电话簿,输入了秦可的号码。
“谢谢你!”
林黎看着手机里的电话簿,抬起眼皮看着路远。
路远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回国后,在国内发生的事,路远没有去问林黎,林黎也没有主动去说,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先开口。
但路远可以无比确定,林黎病好了,她开始和从前的林黎一点点重叠。
……
路远坐在吧台上,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他的桌前放着一杯威士忌。
想起英国的往事,路远扯了唇角。
英国七年,路远始终赢不了梁深,但路远没想到,两人分别了七年,竟然还是兜兜转转走到了一起。
这是命运给他们的恩赐还是给他的嘲讽,或许两者都有?!
“别再喝了,你喝的够多了。”
一位男人在劝路远,这位男人是路远的同事兼高中朋友。
路远喝了一杯又一杯,眼底开始浮现醉意。
“要我送你回去吗?”
路远摇了摇头,男人无奈,只能拿过路远放在桌上的手机,翻开电话簿,紧急联系人是林黎。
这么多年了,男人知道路远对林黎的心思,但不知道他们之前的事。
男人打了电话给林黎。
“林黎,是我,路远醉了,人现在在九分酒吧,你可以过来领他回家吗?我还有事要处理。”
“好。”
林黎挂断电话,看着梁深,脸上有些难为情。
“怎么了。”
梁深看着林黎,摸了摸她的脸颊。
“路远在九分酒吧,我得去看下他。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梁深点了点头。
林黎坐在副驾驶上,梁深开车,两人直奔向酒吧。
顺着人潮,林黎眼尖,看到了坐在吧台椅子上的路远。
梁深紧握林黎的手,两人朝着路远走去。
男人早已离开了,只留下路远一人。
听到动静,路远抬起眼皮,侧过脸看到了林黎。
“你来了。”
路远露出笑容。
再侧过脸,路远看到了梁深。
今日,二人终是碰上面了。
“你好,我是梁深,是林黎的男朋友。”
梁深率先打破了平静,他颔首示意。
“久仰,我叫路远。”
路远举起酒杯,手腕不断转动,杯里的液体也在流动,随着光影变幻。
“喝一杯?”
路远开口,眼睛却是盯着梁深的。
“他不能喝酒,他开车过来的。”
林黎率先开口,目光转向路远。
“没事,你来开车。”
梁深摸了摸她的手背,安抚她。
“她不能开车。”
“我车技不行。”
路远和林黎同时开口。
梁深错愕。
林黎扶额,眉心突突跳,一瞬间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愠色。
“路远,别胡来!你知道的,梁深是医生,他的手需要保持很高的灵活度,而酒会麻痹神经。”
路远哂笑,点了点头。
“他就这么好?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到我。看不到,你看不到!”
路远拉着林黎的胳膊,梁深见状,扯过路远的手。
“请你自重,她是我的女朋友。”
路远盯着梁深,眼里带着不屑。
“我与她自幼相识,至今认识了二十余年,你呢?除了是她男朋友,你有我了解她了解得那么多吗?”
路远不肯放手,梁深与路远相持不下。
梁深侧过脸,捏住林黎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向他,他低下头将唇紧贴她的唇。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他轻咬她的唇,这个吻有些粗暴,用了些力气,带上了几分狠,很快林黎的贝齿被撬开了,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勾住了她的,他攻城略地般疯狂攫取她的津液,林黎快呼吸不过来了,梁深这才放过了她。
林黎涨红了脸,胸口一起一伏在深呼吸,她的唇一片红肿,他放开抓住她的手,将手放在她后背一下下地顺着她的背。林黎从这个吻领教到了梁深的疯狂,她暗想,这人什么时候吻技这么好了?!
路远在梁深吻上林黎时就松开了手,放开林黎的左胳膊,路远无力地垂着头,然后人趴了下去,一动不动,醉在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