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渡她》沉渔厘

45、英国碎片

　　路远在爱丁堡租了两间公寓，隔着过道，每层楼里有两家住户，路远租的楼层里两间房子正好都是空的，于是路远和林黎成了邻居。
　　路远有私心，这方便了路远可以照看林黎，他很担心林黎的心理状态，一旦出现问题，他可以紧急处理。
　　林黎看着室内一应俱全的各种家具，她正好不用再置办了，她也懒得去购置家具。
　　路远参观了林黎的公寓，看着洗漱间的置物架，路远若有所思。
　　“我们去买牙刷和杯子吧，这里还缺了些居家用品。”
　　“我不想动。”
　　林黎的语气懒洋洋的。
　　“一个人逛街挺无聊的，你就当陪陪我。多走走，也很好，顺便熟悉下地形。”
　　“行吧。”
　　林黎舒展了下四肢，转动脖子。
　　林黎和路远选择坐公交车到离公寓不远处的超市。
　　超市很大，很多都是白人面孔。
　　路远推着推车，林黎跟在路远的左侧，两人经过一排排货架，看中了什么就拿什么，很快购物车上多了不少东西。
　　路远拿过一大包薯片，放在推车里。
　　“你喜欢吃零食，咱们也买这个吧？”
　　“都行。”
　　林黎没什么食欲。
　　经过家居用品区域时，路远停在放在一双双拖鞋的货架上。
　　“你喜欢这双拖鞋吗？”
　　路远指着一双粉色的小猫图案的拖鞋，转头看着林黎。
　　林黎瞄了一眼，随意点了点头。
　　路远拿了两双女用拖鞋和两双男用拖鞋。
　　“你拿这么多干嘛？”林黎不解地看着路远。
　　“你家里放两双，我家里也放两双。你总不能穿着拖鞋在外面走来走去然后直接进屋吧？”
　　“好呢，明白了。”
　　挑好了需要用的洗漱杯、牙刷和牙膏，再拿了一些洗发水和沐浴乳。
　　路远看着摆放在推车上的东西，心想，应该都准备全了。
　　两人走到收银台，路远付了款，林黎掏出手机，将一半的价钱全转账给路远。
　　路远提着大袋子，林黎想帮他分担，可路远不让。
　　“这些不重，我一个人可以，你注意点看路就好了。”
　　林黎不跟路远客气，她了解路远的性格，再跟他客气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回到公寓后，林黎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她率先进了屋内，路远紧跟在后。
　　林黎接过另一只购物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按分类放在柜子上，一个一个摆放整齐。
　　路远将他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两双拖鞋，放在玄关处。
　　路远脱下鞋子换上干净的拖鞋，手提着另一双粉色拖鞋，走到林黎身侧。
　　“别光着脚了，地上凉，穿上吧。”
　　路远弯下腰将拖鞋递到林黎的脚边，站起身前他看了眼林黎的脚脖子，她的脚脖子很突出，线条流畅。
　　路远掏出手机，看到手机里的转账信息，挑了眉，看着林黎，将手机屏幕对着她摇了摇。
　　“什么意思？跟我这么客气？！”
　　林黎穿上拖鞋，将还有大半物品的购物袋放在玄关处。
　　“朋友还是要明算账的，你的钱也是钱，如果你不想我有心理负担，你就把钱收下吧。”
　　“还有，这袋子里剩下的是你的物品，我放在玄关处了，你待会要回去的时候记得把它带上。”
　　路远无奈一笑，只得收下。
　　林黎拿过一盒装着茶包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两袋茶包，她将两只干净的杯子用水冲洗，然后用热水烫洗，这才把茶包各自放进空杯子里，她将茶包细绳上面的纸片固定在杯子外面，倒入热水。
　　林黎接着从储物柜里拿过一盒常温牛奶，打开盖子，分别倒入装了一半茶水的两只杯子里。
　　做好这些后，林黎将餐桌上的物品都收拾干净，用抹布擦净桌子。
　　林黎两只手各拿着一只杯子，她将一只杯子放在茶几上，另一只杯子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
　　“试试看吧？我自制的奶茶。”
　　路远伸出手，接过杯子，水的温度一点点从杯子内传递到他的手心。
　　路远喝了一口，抿嘴，感受嘴里的味道。
　　“不错！很好喝！”
　　林黎看着路远，笑了，眉眼弯弯。
　　“我还没有那么快开学，要不我们下周去伦敦玩玩？正好最近的天气很好！”
　　路远翻出天气预报，将页面展示给林黎看。
　　“好。”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路远伸出手，伸到林黎眼前。
　　“什么？”
　　“你家的钥匙。”
　　“你要做什么。”
　　林黎不解地看着路远。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目前为止我们是彼此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照顾，你放心，我不会滥用你的钥匙的。”
　　“我相信你。”
　　林黎将备用的钥匙拿出来，放在路远朝上着的手心。
　　“时间正好，要不我们出去吃饭？”
　　路远看了手腕间的手表，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被他调好了。
　　“我没胃口。”
　　“不吃饭，晚上很难熬的。”
　　路远将林黎从沙发上拉起来。
　　“多少吃一点，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林黎点了点头。
　　两人到玄关处换好鞋子，路远将玄关处的购物袋拿着。
　　“等下，我把这个放在我屋里。”
　　路远掏出钥匙开门，将购物袋放进屋内，然后关上门锁门。
　　两人在公寓附近转转，随意择了一家餐厅进去。
　　路远看着上面的英文菜单，期间路远抬起头问林黎。
　　“你要吃什么。”
　　林黎的英文还算不错，能看懂菜单上的英文。
　　“你来点吧。我没有什么想法。”
　　路远点了点头，跟服务员进行了一番流利的英文交流，看得林黎怔住了。
　　林黎英文虽然很好，但要她与外国人这般流利交流，对她来说还是困难了些。
　　“你英文越来越好了啊？！”
　　“是吗？多谢你的认可。”
　　这般流利，路远的背后肯定付出了不少的努力，林黎想。
　　能被看到的人，是付出了十二分努力，或许远远不止。
　　吃完饭后，两人在公寓过道告别，林黎掏出钥匙开门进屋，路远听着身后的关门上，他转过身看着对门紧闭的门。
　　“晚安，黎黎。”
　　路远无声开口，眼里带着笑意。
　　林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了梁深，心口开始作痛。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她，被那样伤害。
　　这一夜，林黎又要生生熬过去了。
　　路远和林黎订了车票，他们乘坐火车到伦敦。
　　下了车后，他们走到车站，坐车到泰晤士河畔，然后下车。
　　两人一路漫步，看到了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大本钟，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之一。
　　“真好看。”
　　林黎发出惊叹。
　　路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拍个照吗？”
　　“好啊。”
　　路远面前经过一位慈祥的外国老人，他拿着手机上前询问。
　　“Can you take a picture for us?”
　　“pretty good.”
　　林黎站在地面上，她的嘴角弧度很小，路远站在她身侧，比了个耶，两人距离不多不少，不亲昵也不疏远。
　　老人接过路远的手机，给他们拍了照。
　　感谢老人后，路远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双指点开照片，照片在放大，他的唇角也渐渐上扬。
　　两人在伦敦逛了一下午，然后订了一家酒店里的两间客房。
　　“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就回爱丁堡了。”
　　路远盯着林黎，她眼底清明，眼里不见困意。
　　“好。”
　　林黎点了点头。
　　分开前，路远伸出手摸了摸林黎的发顶。
　　“记得把门锁好。”
　　林黎嗯了一声，刷了房卡，打开门进屋，然后关门。
　　林黎将房卡插入卡槽，打开开关，灯亮了，满室明亮。
　　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伦敦很繁华，窗户外面灯火不熄，映入眼前的尽是一栋栋高高耸立亮着灯的大楼，天空一片墨色。
　　林黎再次想起了梁深，她用手摸了摸手臂。
　　此刻林黎好想梁深就在她身边。
　　不知道梁深过得如何？他应该是在实习了吧？之后呢？他要去哪里？他要如何发展？
　　林黎摇了摇头，用手按了下太阳穴。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的心愈来愈痛。
　　说好的一起走下去，她却在半路上临阵逃脱，连给出的理由都是谎言。
　　林黎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尾，冷意一点点传到她身上。
　　隔天，林黎和路远退了房，在一家餐厅吃了午饭后就返回爱丁堡。
　　林黎的手机卡突然不能用了，于是注销，重新开了个国际电话卡，她只添加了父母和路远的联系方式，之前的人的联系方式都丢失了。
　　之后两人在爱丁堡度过了一段时间后，路远就开学了，林黎就待在公寓里，不是在看电视剧就是在手机上看看国内的新闻。
　　直到某天，林黎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林黎做了一场梦，她再次梦到了郑如月。
　　梦里，郑如月说她很痛，说希望林黎能够来陪她。这次，林黎不再隔着一段距离，她可以奔跑着过去，抱住了离开了许久的人。
　　林黎在梦里呜咽，在现实里也发出了呜呜声。
　　梦里林黎的双手染上了一手的红，她惊醒了，她垂眸看着双手，空空如也。
　　林黎扭头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她想，要不干脆陪着郑如月吧，反正她也想她好久了。
　　接过药瓶，她打开盖子，倒出一堆白色药片，放入嘴里，拿着杯子吞了一大口水，将药片尽数服下。
　　路远中午放学，他今天买到了林黎爱吃的饭菜，正往公寓赶去。
　　路远按了门铃，没人回应，他心里开始没来由地慌乱，于是掏出钥匙，打开门。
　　“黎黎？”
　　路远再次呼喊，他推开房门，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再看到放在一旁的药瓶。
　　路远手抖了下，伸出手摇了摇药瓶，里面没多少药片。
　　路远瞬间慌了，赶紧将人带去医院。
　　医生说林黎服用了大量安眠药，需要洗胃，幸亏送得及时，她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
　　这一天，路远过得惊心动魄。
　　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路远的背靠在墙上，人无力地滑落下去，他伸出手抱住头。
　　路远不敢想象，如果他晚来了，他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下午的课路远请了假，这天，他守在林黎的病床前。
　　林黎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白色，她这是成功了吗？
　　林黎扭头，对上一双通红的眼。
　　“你终于醒了。”
　　没有责备，语气里满是心疼。
　　林黎看着挂着的输液瓶，再看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我在医院？”
　　路远嗯了一声。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路远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林黎的唇色发白，宛若一座枯井。
　　“这件事别跟我父母说。”
　　“你放心，但你也必须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林黎点了点头，眉间尽是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