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月》那那河

7、第七章

　　柯鸿消失在扬州城花巷是一年多之前，折桂楼的人事已经变动几番，柯家理亏也不敢明着打探，只知道他当时被一个厉害人物买走。柯父怕他跟徐素芳攀上关系，递了几次消息到徐府门房想要见徐素芳一面，但是柯家那点财力根本不在徐府管事眼里，白白送了百两银钱连徐府的门槛都没摸到。
　　柯家父子自己在家蒙头打转，最后柯父只得把气撒在柯之行身上，“叫你别惹那小子，最近待在家里别出门了！”
　　折桂楼，徐素芳与同僚饮完酒，在两个小倌的服侍下从酒宴离开，经过园中连廊，他忽然感到一股冷意，仿佛有什么人注视着他们这边，官场多年的直觉让他停下脚步，只是身后院墙高深，什么也没有。
　　他旁边的小倌扶上来，“徐大人？”
　　徐素芳撇开两个小倌，叫来侍从，“备车，回府。”
　　徐府的马车从折桂楼驶出来，经过几条街巷隐入小巷不见，一直跟着马车的蒙面人露出，正是柯非玥，他见徐素芳的马车离开，自己也飞身离开。
　　回到金鹤堂换好衣服，湛尧还没回来，桌子上还放着下午刘管事送过来的名册，金鹤堂的码头、船只、在册弟子都在名册上，湛尧要他在五天内把名册背个大概。柯非玥只想快点报仇，对这些名册根本没放在心上，背了两天只记得几个码头的名字，什么龙虎堂、虎凤堂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
　　这一晚湛尧没有回来，第二天柯非玥上午背了一卷名册，下午支开陆大陆二，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他跟踪着徐素芳的马车到了城西，他对姓徐的行迹已经掌握，看徐素芳今日的方向，应该是去船坊赴宴。
　　扬州城的船宴是数十条船相连，挂起灯笼半个河岸都灯火通明。柯非玥等到入夜，扮成小厮混入船上，这里船太多，他寻了一条上去来回在连起的几条船上找徐素芳。
　　找了一会没看到徐素芳，反倒看到了湛尧，湛尧和钱青还有一个贵公子在一条船上吃酒，船板上还站在一些护卫，领头的柯非玥认识，叫石大拿。
　　他怕那些人认出自己，跟在几个侍女身后躲走，他跟着侍女一路前行，侍女们进到一个挂着宫灯的两层大船，柯非玥远远看着二楼就站着徐素芳。
　　徐素芳身边陪着一个少年，少年十四五，长相秀丽，柯非玥暗呸了一口，这狗官就喜欢作弄些少男少女，当年他一心要和这人拼命，在徐府划了这老东西一个血口，才被这人吓得扔到折桂楼自生自灭。
　　船上徐素芳揽着那少年下楼，他们似是要进到一楼的船舱里，等他们进去就没机会了，柯非玥一着急，蒙住口鼻，抢了侍卫的刀飞身朝徐素芳砍去。
　　徐素芳只觉一道刀锋刺眼，立刻拉住身边的少年推至身前，少年尖叫，柯非玥偏刀避开少年，再去砍徐素芳，此人已经躲进船舱，大喊护卫来救，船上护卫蜂拥过来围住柯非玥。柯非玥砍了两个人，见再无法靠近船舱，只得转身突围，他第一次与人混战，招式有些混乱，小腿还被人划了一下，匆忙间只得跳进水里躲避。
　　船上的护卫跟着下水，柯非玥闭气循着暗处躲藏，好在今晚船宴多，河面上漂浮的尽是彩灯，并不容易寻人，柯非玥在水里脱掉外衣，随意找了一条船攀上去藏匿。
　　另一边，湛尧在船上听到不远处的大船上嘈杂，派人去看才知道徐素芳被人行刺了，这边陆大陆二小声禀告说小公子从下午就不见了人，湛尧脸色一变，料想今晚行刺徐素芳的多半是柯非玥，他让陆大陆二趁乱找寻柯非玥掩饰踪迹。
　　钱青跟着出来，他问湛尧，“湛兄，是不是出事了？”
　　湛尧朝四下的船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也不知道柯非玥躲在了哪里。他大略和钱青说了此事，请他帮忙寻下少年，“如果找到人，钱兄请帮我藏下。”
　　钱青，“好。”
　　又安排了几个亲信暗地寻人，湛尧才带人离开，他身份明显，留在这里被徐素芳看到难保不会查下去。湛尧在码头不远处的马车内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收到消息，钱青的小厮在知府公子的船舱夹板找到了昏迷的柯非玥，钱青已经让陆大陆二带人回金鹤堂了。
　　此时岸边已经围起来，正在挨个船只搜查，马车外侍卫问湛尧，“堂主，现在回堂里吗？”
　　湛尧，“再等等，你先通知陆大陆二从密道连夜带人回庄园，再叫石大拿来。”
　　石大拿上到马车，“堂主，徐素芳被行刺了。”
　　湛尧，“我知道，你马上寻一个乱刀尸体，明天一早扔到附近的河里。”
　　石大拿，“此事竟和我们有关？我说刚刚怎么突然少了几个兄弟，谁干的啊？”
　　湛尧脸色看不出一点表情，“多余的不要问，其他人也不要再多说。”
　　石大拿严肃起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这一晚扬州城谁也没有安睡，徐素芳派人搜查了大半夜，只找到几件水里的衣服，刺客的兵器就是自己护卫的，也查不到别的。抓捕刺客的画像第二天贴满了扬州城，画像上人蒙着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三天后，有人在岸边看到一具浮肿的尸体，身上刀痕明显，加上几个当时参与打斗的护卫指证，都说是当晚行刺的刺客，此事才算草草了结。
　　真正的行刺者此时还躺在数十里外的后山，已经昏迷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