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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百一二 生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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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桑原的总结,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有用,但不多,毕竟熟悉邱念远的人不少,除了他的好朋友,还有水秋千这边的小厮们——邱岚上次被人栽赃就是小厮干的。
小厮们熟悉团内的每一个人,但是他们却又相对透明,不会被人留意到。
而且聪明的人未必会在出事后立刻离开,那样反而显得心虚,可能等风头过去再辞工,反正像百戏团这样的地方人员流动很大,人来人往的都很正常,算不得疑点。
届时这两个执行人辞了工,远走他乡,拿着君里南国的人给的黑心钱,是做生意发财,还是买田置地,大家就很难再追查了。
“桑原,冷团首还记不记得当时服务于水秋千队的那些小厮?”邱岚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我问了,他说没有印象。”桑原无奈地说,“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是记不得了,若是记得,当时肯定就说了。”
张夜明感叹:“那这么说,可能康祺荆和俩人也未必知道。”
“这可未必哦,他俩不是也很快离开百戏团,也离开京城了吗?”方丝雨道,“说不定后来想起什么来了,但是也没机会再说这件事了。”
邱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下定决心道:“明天训练完,我上门再去求他们一次。”
桑原立刻道:“我陪你去!张大哥和方姑娘还得忙夜宵小饭堂的事,顾不过来。”
张夜明:“……”
挺会钻空子的啊!
邱岚也想带桑原一起去,除了张夜明确实要帮方丝雨之外,还有他太实诚了,容易跟两个伯伯杠起来,像桑原这种皮脸狗腚又嘴甜会说话的比较合适缓和气氛。
谁知,第二天还没等他俩出发,康祺和荆和就找来了松茂团。
当时桑原提前离开了峭云团,赶过来先找了邱岚会合,邱岚现在有了自己的更衣室,等她换好衣服之后,两人才一起往外走,在主路上迎面遇到了对方二人。
“康伯伯,荆伯伯,你们怎么来这儿了?”邱岚着实意外。
还以为他俩不愿意再靠近松茂团半步,现在能亲自过来,确实出人意料。
“我们有些事想跟你说,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就到这里来了。”
康祺的态度比前天好了不少,不过他跟荆和都忍不住打量周围的景色,满面感慨。
荆和扫过眼前的一草一木,叹息道:“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可不,毕竟二十年过去了。”康祺苦笑道,“当年修得可没这么好。”
桑原激动地问:“两位,是要说当年的事儿吗?”
荆和还在四下张望,顺口道:“是啊。”
邱岚便道:“两位伯伯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我带你们在这里转转?”
若是当年陷害我爹的人还在松茂团,说不定可以吓对方一跳。
康祺谨慎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邱岚笑道,“若是你们不想遇上以前的队友,我可以带你们秘密地逛。”
荆和哼了一声:“我们怕什么,再说以前的人也没几个留在这儿的,不过是孔恕之、孙时波还有郑茂吧,这些人都是我们俩的后辈,见了面也得跟我们客客气气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参观,等一会儿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再聊。”邱岚往庭院深处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人能主动来,说明人家想通了,那便不急于一时,毕竟她也不是完全把他俩当工具人,能维系一下感情更好。
桑原了解她的为人,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便也没多话,笑呵呵地跟在旁边,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做起了向导。
一路上大家聊得不多,邱岚也只是给他们介绍园子里各个院子是做什么的,这园内虽然有不小的变化,但走到水秋千队附近,康祺荆和还是认出了一些旧日轮廓,激动地说这是他们住过的庐舍,那是他们曾经训练的地方。
稍后邱岚还带他俩去了室内训练场,看了新添置的装备,两人见了学习水台子的那些基础设施也是连连称奇,说邱念远能琢磨出这些,真乃奇人。
这事儿不好解释,就只能让老爹来担着了。
最后,四人来到了室外训练的水塘。
“位置没变,但水塘和秋千都重新修葺过了。”荆和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立刻道。
康祺嗤笑一声:“废话,木头架子二十年不修,不得坏了。”
两人情不自禁地快步走过去,伸手抚摸木架,眼眶都不由自主地泛红。
邱岚和桑原没有跟过去,留了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倾泻感情。
对于他俩此刻的感触,俩人颇能共情。
若是能够穿越回现世,再看一眼室内训练馆,再爬上十米跳台,估计他们也会激动得哭出来。
然而片刻之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原本温情的此情此景。
“哟,怎么这么面熟啊?!”孙时波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邱岚糟心地转过头去,看见他和郑茂还有孔恕之正迎面走来。
自从自己被认为是睿王妃之后,孙时波对她确实没有以前那么针对了,现在就是一个完全无视她的状态。
这想法很能理解,大约就是惹不起但躲得起。
大家相安无事了这一阵子,没想到在此狭路相逢。
果然也和她曾经推测的一样,这人见了落魄的昔日队友,的确是会忍不住上前招呼,主打一个炫耀。
但康祺和荆和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转过身来之后,目光全都落在孔恕之身上。
他俩面面相觑,表情稍有犹疑,但还是抱拳行礼:“孔团首。”对孙时波和郑茂则只是点头示意。
“康大哥,荆大哥,真的是你们?!”孔恕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俩,“多年不见,我真是有些认不出了。”
他态度还算正常,但康祺仍是自嘲道:“这确实,毕竟我们也老了不少。”
“你们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今天想起来回团里看看了?”孙时波没好气地觑了邱岚和桑原一眼,动了动嘴唇,却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荆和没多想,直接道:“我们是来找世——”
“找我的。”邱岚飞快打断他,替他们俩解释,“前天在街上施粥,我们恰好相识,听说这两位前辈曾经是松茂团的技手,我便邀请他们来团里转转。”
荆和自知失言,赶紧找补:“对对,王妃娘娘请我们来的。”
听到“王妃娘娘”四个字,孙时波的脸色好像是黑了不少。
“两位大哥,既然回京了,该直接来找我们才是,麻烦娘娘多不好。”郑茂笑眯眯地说,“幸好被我们遇上,那就不耽误娘娘时间了,接下来我们昔日兄弟聚一聚如何?”
桑原忍不住道:“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还有正事要办呢。
“怎么,难道两位一会儿要请王妃娘娘吃饭?”孙时波皮笑肉不笑地说。
康祺听出他故意挖苦的语调,十分不悦地皱起了眉。
邱岚当然知道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但不想别人为难,便道:“两位前辈与我们团首多年不见,是该叙叙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冲康祺使了个眼色,示意改日再见,便带着桑原离开。
直到走出老远、确认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桑原才郁闷道:“真烦人,本来今晚就能知道真相的!”
“既然他们愿意说,也就不着急了,明天再见面也没问题。”邱岚无奈道,“也别报太高期望,两位伯伯也不见得知道真相,只是可能比冷团首了解得更多一些罢了。”
桑原深深叹息:“算了,那就等明天,大不了老子不训练了。”
“不训练?”邱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这么有信心自己能进决赛?”
谁知桑原满眼浓情地看着她:“姐姐,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我也可以不再跳水,你来做大熹朝跳水第一人。”
“少来这套。”邱岚嗤笑一声,“你觉得我需要你的退让?”
桑原嘿嘿笑了笑,挠了挠脑袋:“我就是表一表诚意。”
邱岚明白他的心思,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此什么都没说,闷声向前走去。
康祺荆和原本不想和孔恕之他们叙旧,二十年不见,虽然身份没什么差别,但他俩早就远离水秋千,没什么共同话题,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可聊的。
但孔恕之盛情邀请,他们俩也稍稍动了心,只为想听一些松茂团这些年的事情。
毕竟两人对这里还有很多感情。
饭庄雅间里,他们的话不多,只是闷头喝酒,听孔恕之和孙时波说些过往,被问及自己家情况的时候,只是随便说几句搪塞过去。
“当年你们实在不该走。”
饭吃了一半,酒喝了不少,孔恕之满面通红地感慨:“松茂团当时一蹶不振,又一下子缺了三员猛将,真是元气大伤。”
“你们个个都觉得我和老荆是老邱的帮凶,我们留下还有什么意思?!”康祺酒意上头,也不再掩饰积攒了多年的怨气。
孔恕之无奈道:“我和我爹都没这么想,我们觉得邱大哥也是清白的,可是这话谁敢说啊!谁知道你俩脾气这么倔。”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荆和醉醺醺地摆摆手,“没劲!”
孙时波也喝得脸又红又胀:“你俩……可真是胆小!看我们这些熬过来的,现在不就、不就扬眉吐气了!”
“哎,也别这么说。”郑茂喝得不多,看起来眼神还算清明,“两位大哥现在看起来过得也不错——当年留下能干什么?那会儿松茂团名声一落千丈,不可能养闲人啊!”
孙时波冷笑了两声:“我看你们就是胆小!”
“胆小怎么了?!你们那会儿年纪小,我俩可还有家人要照顾!”荆和脾气上来了,忍不住发火,“我们、我们能跟你们比吗?!”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上头,忍不住拍着桌子道,“这件事憋在我心里二十年,现在我也想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干的,还老邱清白,还我俩清白!”
此言一出,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康祺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轻轻踢了荆和一脚。
荆和也反应得很快,端起小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全喝完,豪气干云地往桌面上一磕:“妈的,不提了!喝!”
“过去的事不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郑茂连忙打圆场。
但是孔恕之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荆大哥,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你俩来找王妃,是想让她跟睿王说,重新查当年的案子?你们不能这么坑我们松茂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