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最晚安的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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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过后，一切都没有动静。
汽车的气囊弹出，保护了他们。
由于剧烈的冲撞，梅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头部狠狠地撞在了车窗上，鲜血不留情地从额角流出，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沈墨的手上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意识依然是清晰的。
他看着闭着眼睛的梅苏，紧张地几乎无法呼吸，用力握着她那薄弱的肩膀，不停地摇着：
“梅苏！梅苏！醒一醒！醒一醒！”
强烈的疼痛让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恩……”
“能听见我说话吗？”
“是……”，她用力地用手臂支起身体，有气无力地说，“还活着吗？”
“是啊。汽车气囊弹出来了。”
“你没事吧？”
“没事。”沈墨在梅苏的耳边轻声说着，“别担心，有我呢。”
她安心地微笑，靠在他怀里。
路边的行人热心地帮忙打120了，鸣着响铃的救护车迅速地赶到了现场。因为逆行而撞上来的是一辆出租车，司机和乘客都受伤很严重，浑身都是血。
救护人员专业快速地帮助他们上了救护车，开往了附近的医院。
梅苏的额头被白色纱布简易地包扎，鲜血依然不断地渗出，触目惊心。苏月紧紧地抱着梅苏，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体内。
沈墨轻声地问，“疼吗？”
“疼。”
“放心吧，很快就到医院了。”
“恩。”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沈墨宽大的胸膛内心跳平稳，他轻轻地抚摸着梅苏的手臂，带来了亲切的慰藉感。
梅苏突然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真心喜爱沈墨的。她所喜爱的并非他才华横溢的才能或俊朗的外表，而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习惯了他所存在的感觉。
她低头时无意间地瞄了那个受伤的乘客，他的脸上布满的血迹，模糊中，他的五官让她心头涌起了一阵阵的莫名熟悉感。
她想，大概是幻觉吧。
医院里的人很少。
救护车一到，医生们奔跑着为受伤严重的两位伤者准备手术。
医院里头总是弥漫着消毒剂与尸体的气息，就连医生的白大褂都沾染了死神的体味。
每个老人都会说，想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死去。
我们生命的真正的诞生地是从医院啊，却没有人喜欢在医院里离开人间。
医生在门诊室里帮沈墨处理着伤口。
梅苏头痛欲裂，面无表情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安静地喝着温水。
她看着胸前挂着的戒指，被鲜血染上了激烈的红色。
心突然变得很软弱，很疼，想到若是某日失去沈墨该会怎么办，仅仅是这么想一下，酸涩的泪水就要溢满了眼眶。
而那个，很眼熟的伤者，是谁呢。
为什么，那么的眼熟。
为什么……
“好了。”沈墨从门诊室里出来，蹲下身伸着五指对着发呆的梅苏眼前晃了晃，轻轻笑道，“又在这里发呆了。”
梅苏认真地凝视着他，眼眸中闪过了几丝致命疼痛，“幸亏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故……”
“那辆车莫名其妙的冲出来了。”
“我被吓呆了。”
“对不起。”沈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我下次开车一定会小心一些的……”
“……”
医院的广播响起，“请问哪位有RH阴性O型血，请迅速与医务人员联系。请问哪位有RH阴性O型血，请迅速与医务人员联系。”
梅苏突然起身，拉住了在快步奔走的护士，急切地问，“你们是需要RH阴性O型血？”
“是啊。”护士一脸焦急地说，“刚才有一个车祸的病人需要输血，他需要RH阴性O型血，但血库里头已经没有这种血了。”
“输我的血吧。我的血型是RH阴性O型。”
沈墨下巴绷得紧紧，一把拉过梅苏，“你刚刚已经失血那么多了。”
“救人要紧。”梅苏坚定地对护士说，“拜托，请用我的血吧。”
护士犹豫着说，“小姐，以你的状况再输血给别人，确实会……”
梅苏平静地打断了她：
“死不掉吧。”
护士和沈墨怔了。
“即使输血给他，我还是死不掉，不是吗？要是那个伤者输不到血，大概就没有办法救活了吧。”
“好的，请跟我来吧。”
“是。”
梅苏紧跟在跟着护士身后去了输血室。
RH阴性O型，最为稀少的血型，被称作熊猫血。
尖锐粗大的针头刺入她右手纤细敏感的静脉血管中，鲜红刺目的血液缓缓地流至了针筒中，怵目惊心，很疼很疼。
她想，血是一种满载孤寂的东西，极可能是味道甘苦的东西，被迫与自身分离，久久不舍得离去。
左手握紧，指甲刺入了掌心。
疼到骨髓的深处……
“可以了。”护士拔下了针筒，微笑着说，“谢谢你。”
“对了……”
梅苏仿佛像起什么似地的，“请问那位伤者叫什么名字？”
“恩，不清楚耶。现在还没有核实到他的身份。”
“他多大？”
“十八。”
梅苏礼貌地微微鞠躬，“谢谢你。”
“没关系。”
十八岁，RH阴性O型，男性，容颜熟悉。
是谁？
是他？
她的笑容变得清淡，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电影般地回放……
回到市区以后。
周芷睿非要约梅苏在酒店的酒吧里见面。
梅苏声音沙哑，“我很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能改天说吗？”
“不可以，”周芷睿坚决地说，“很重要。”
“电话里头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
“好吧。”梅苏没办法地叹气，“几点？”
“现在。”
周芷睿站在酒店门口等着梅苏，她穿着粉红色蕾丝长裙，卷卷的棕色长发头上戴着黑色的丝绸蝴蝶结。她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容，在人群中显得如此得与众不同。
梅苏跑过去。
周芷睿对着她甜美地微笑，轻轻地拥抱着她。
梅苏表情变得放松，心底绽放出动人的喜悦。
梅苏向吧台要了一杯香槟。
明亮清透的液体在一个娇小的玻璃体中释放者淡淡的泡沫。
她喜爱香槟，是觉得它除了任性的甜美，不具有任何内涵，亦无须猜测，十分简单明了。
她抿了一口酒，在手掌中玩弄着酒杯，“我在和沈墨在交往。”
“他好吗？”
“不知道。”
“为什么呢？”周芷睿大笑，“心中另有所属吗？你爱他吗？”
“喜爱和迷恋吧。”
“那你们要好好地继续交往下去啊。”
“交往有意思吗？”梅苏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谈恋爱是要交往彼此的过往，彼此的灵魂，彼此的喜好，真麻烦啊。”
周芷睿疑惑地问，“他是怎么样的男子呢。”
“恩……”梅苏扬起头想了想，“带着很多面具活着的男子。”
“对你好嘛？”
“还可以吧。”
“比起别人呢？”周芷睿大声地问，“比起宋熙晨呢？”
“宋熙晨和我只是朋友。”
“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深深爱着你的男生。”
梅苏微醺，脸色泛着粉红色，“爱我？能爱多久呢？好奇心过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别这么悲观。”
“我没有在追求那些”她讽刺般地冷笑，“浓烈的爱根本就是奢侈品。什么叫做奢侈品，就是没有必要一定拥有的东西啊。”
“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男生因为喜欢你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谁？”
“宋熙晨。”
梅苏继续玩着酒杯，低头沉默，“他不会做不好的事情。”
“来。”周芷睿把数码相机递给她，“看看这一段视频。”
“恩？”
梅苏接过手机按下了数码相机放键，被彻底地惊呆了。
视频中是的坏境是在一个别墅区的门口。
宋熙晨和韩伊桐站在门口大声地说着话。
“我不想进行这个计划了。”宋熙晨冷言冷语地说，“你根本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韩伊桐尖刻地说，“我把那个贱人关到化妆间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许你叫梅苏贱人。”
“呵。”韩伊桐冷哼一声，“自己想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却被沈墨抢先了。很不甘心吧？”
“不要激怒我。”宋熙晨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尽力地抑制情绪说，“我们有约定在先。”
“约定是，我帮你得到梅苏，你帮我得到沈墨。但不包括你笨的要死，反而促成了沈墨和那个贱人的感情。”
宋熙晨咬牙切齿般地说：
“我说了，不许叫她贱人。”
“你说要是让梅苏知道你策划了把她关在化妆间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韩伊桐恼怒地说，“你最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
韩伊桐脸色阴转晴，妖媚地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宋熙晨，明天我们好好地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吧。”
梅苏握着数码相机，手指无法克制地颤抖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粉红的脸颊刹那间变得惨白惨白。
过了许久。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疲倦，“谢谢你，小睿。”
“不客气。”周芷睿不忍心看着她的模样，轻声安慰，“不要这样难过。这样我会后悔让你知道真相的。”
“反正人都会变的吧。”梅苏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什么都是在变化中的。我没有办法要求他去做一个怎么样的人吧。”
酒吧里有一个女子在唱歌。
她很瘦，长相很东方。
她穿着印花的长裙，整齐的刘海，黑色的大卷发用纯银发簪随意地挽起。安静地坐在高脚椅上，纤细的手指涂了红艳的指甲油，弹着一把木吉他，优美地低声吟唱。
歌声很美，似乎与世隔绝。
没有人看见梅苏脸上深深的寂灭。
她像是一只兔子，在森林中乱跑。兔子看见了前方美丽的山坡以为那是世外桃源，有一天，山坡变成了可怕的悬崖深渊，它被摔死了。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不怪你欺骗我，因为你曾与我渡过最难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最晚安的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