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刑人府游记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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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说得是！”奇芮看了他一眼，“那你又是什么罪名进来的？”
“罪名嘛……行凶杀人。”那人收了笑，淡淡道，双手抱头，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奇芮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我听说，进来之后所有人都是缺胳膊少腿没一处像人的，怎么你全身上下竟无一处损伤？”
“哦，这简单。我刚进来不到半天，你就来了呗。这个邢大人有个规矩，那就是新进的人犯白天是不刑讯的。要待到晚上才会动手。”那人随意道，语调平静，奇芮却听出了一丝隐隐的不稳。
学他的样子也靠到墙壁上，奇芮隔着栏杆叹道：“看来这邢大人竟不似他表面上那般卤莽无智。晾上我们半天，先让我们熟悉熟悉这刑人府的情况，好让我们心存畏惧，尚未用刑，便已怕了三分。待到晚上时点了蜡烛，火光忽明忽暗之下，也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真是……”
“真是什么？”那人听奇芮道了一半，忽然不说了，便催促着问道。
奇芮看了他一眼：“真是古往今来刑讯五大定律啊！”
“五大定律？”那人道。
奇芮点点头：“不错！除了那两点外，还有三条，是刑讯必用的三大刑具：鞭笞，烙铁，以及断骨。”
“喂！说话那小子！你究竟是谁？怎的对这刑人府的刑讯如此了解？”那人愣了许久，刚要开口，奇芮右边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道。
奇芮转过脸去，这才发现原来他右边的牢房里也住了个人。长发披垂在肩上，遮挡住了他的面颊，只瞧得出他身上斑斑血迹，有黑有红，应是用了多次刑所留下的了。
奇芮向他点了点头：“这位大哥，在下奇芮，方才所言，不过是妄言猜测。听这位大哥的话，难道……竟猜对了不成？”
“哈哈……”那人大笑，却突然住了口，口中骂了一句什么，这才又道，“你说对了！刑人府里有人三关，鬼三关。你所说那三大刑具，便是这人三关了。”
“什……什么？竟……竟有这样的事？”奇芮左边那人紧张道。
奇芮转过脸去，好奇地看着他：“看你刚才满脸镇定的样子，我以为你全都知道了。怎么，难道你以为这里只是打打板子玩吗？”
“打……打打板子……玩？”那人不可思议地重复着奇芮的话。
奇芮正要说话，他右边那人便已笑道：“哈哈……这个小兄弟，说话真是太有趣了！喂，我叫薛春长，你叫什么？”
“我叫奇芮，你叫什么啊？”奇芮说完，转过脸去看着左边那人。
那人略略平复下惊讶的心情，向着奇芮拱了拱手：“在下钱至宝。”
“钱至宝？你府上是做生意的？”奇芮道。
钱至宝点点头：“不错，家父在故乡经营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杂货铺子。”
“原来如此。”奇芮道，“你杀了谁？”
“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钱至宝立刻怒道，说到一半，却又挥了挥手，笑道，“算了吧，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他始终，都是因我而死的。”
奇芮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罪没罪，你要怎么熬得过这里的刑讯。我看你啊，趁早招了吧，断头台，于你倒是更合适。”
“你说什么！”钱至宝怒道。
左边传来一声大吼，奇芮却没有再去理会，只是转过头去，继续找右边那人聊天：“喂，薛春长是吧？你刚才说的话题很是有趣啊，咱们继续吧。”
“什么？”薛春长懒懒道。
奇芮道：“就是那个人三关，鬼三关啊！人三关已说过了，那么鬼三关呢？”
“你就这么想知道？”薛春长抬头瞥了奇芮一眼，道。
奇芮点点头：“是啊！想知道。”
“别说了！”钱至宝大叫道，“在晚上到来之前，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吗！没有精力，怎么熬刑！”
“你要熬刑？”奇芮抬眼看了钱至宝一眼，满脸的不信。
钱至宝没有理他，转过了脸去，闭目假寐。
奇芮轻声道：“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啊。”
“这么说，你也要熬刑了？”薛春长忽然道。
奇芮轻笑了笑：“是啊！我要熬。我与老天的毫赌，还没有分出个胜负。在那之前，我绝不会放弃！”
“哦？你是什么罪名？说来听听。”薛春长似是来了兴趣，竟主动问道。
奇芮张了张口，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苦涩：“王府细作。”
“那你应该招供啊！这种罪，只要招了，就还有转圜余地。”钱至宝忽然开口道，“如此说来，王爷不过是想知道幕后主使罢了。若是你招了，那你就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你用不着满口的讥讽。”奇芮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不要说那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纵使真有什么幕后之人，我也逃不过被灭口的结果。招或不招，都是一样。”
“你倒是看得透。”薛春长道。
奇芮摇了摇头：“小说看多了自然明白。算了！不说了！薛春长，你还是给我说说鬼三关吧？啊，小点声吧，别把钱至宝给吓着了。哈哈……”
“你少胡扯！这世上能把我吓着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尽管大声说说，看会不会吓着我！”钱至宝立刻道。
薛春长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想听，我就给你们说说。鬼三关其实说白了，就是三个字——挖、削、剔。”
“哦？这么说来，刑人府的刑具倒是很简单呢。我还以为会有个几十上百样呢。”奇芮淡淡道。
薛春长笑了笑：“其实害怕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又何须表现得如此镇静？反倒显得古怪了。”
“是吗？在下受教了。”奇芮顿了顿，道。
“不过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薛春长小心地挪了挪双腿，道，“还好！还好！”
“什么还……”奇芮转过脸去问他，接着便说不出话来。
只见薛春长，小心地捏着自己的左臂，忽然一用力，他的肩膀处便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轻松口气，薛春长看着他，笑问：“怎么，这就吓傻了？”
“是啊，的确有点。”奇芮点点头，并不否认，“你是个习武之人？”
“呵呵……”薛春长低笑道，“一般人见我接骨，必定会问我是不是个大夫吧？你叫奇芮是吧？你的思维，真是与众不同。”
“是吗？我却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大夫，能有本事被关到这种地方来。”奇芮道，“因此不论你是不是个大夫，你会武，这是肯定的了。”
“这么说来，你岂非也该会武了？”他反问道。
“我和你们不同。”奇芮顿了顿，方笑了笑，“我……是自找的。”
薛春长看着他闭目的神情，露出无比的落寞与悲莲，不由一叹，没再说话。
刑人府大牢里的环境明明很差，可是中午时的牢饭却比奇芮想象的要准时得多。而且，异常丰盛。
“快吃吧！这里每天只有中午这一顿有吃的。如果不尽力多吃点，是绝计熬不下去的。”薛春长见奇芮愣愣地对着饭盆没有动手，便随口道。
奇芮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这里的饭食这么好。”
“什么？这种东西你竟还说……咦？”钱至宝话未说完，便丢下自己的饭盆靠了过来，“奇芮，你的饭菜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
“不一样？”奇芮愣了愣。
钱至宝将自己的饭盆拿过来，对奇芮道：“你看看，这哪里是吃的东西？简直就是猪食！喂！你说实话，怎么买通的这里的狱卒？有什么门路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身上分文没有，进来后除了你们两人，又没人任何人接触过，怎么买通狱卒？”奇芮摇摇头，“大概是送饭的人弄错了吧。这些也许是别人的饭菜呢。嘻嘻……不管了！总之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了。”
一旁的薛春长从他们说话起便停了手，此时忽道：“你看看饭菜之中，可有字条之类。”
奇芮转过头去，却见他又开始吃起面前的东西来，于是便回过头来，将饭盆放到面前的地上，拿筷子拨了拨米饭的中央。
“什么都没有嘛！”钱至宝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奇芮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一口一口地，吃起面前虽然简陋，在这刑人府里却已算得上是大餐的午饭。
半个时辰后，狱卒下来，收走了所有的饭盆。
奇芮发现，他经过自己的门前时，脚步仿佛略略地顿了顿。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了。
牢房里的空气愈来愈冷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桄榔”一声，奇芮立刻感到所有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的那些人犯们，仿佛一齐打了个哆嗦，牢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下来了一队狱卒。为首那人手持一只黑色卷轴。他走到钱至宝牢房门前，打开卷轴，大声念道：“带人犯司哲、严器超、李达、金立、黄力，至一号刑讯室！人犯钱至宝、奇芮、赵孝明、王七、宋连丰，至二号刑讯室！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刑人府游记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