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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视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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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简澄倚在房价沙发上,大脑进入短暂的放空。
明明今天没做什么,她却觉得很疲惫。
主要是心累。
“嘀嘀!”
手机屏幕闪过一道微光,似乎是母亲发来的。
她有些颤抖的将屏幕划开,心中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缺钱了吗?”
只有这孤零零的四个大字,苍白又无力。
简澄怔怔盯了许久,久到眼眶都有些酸痛——她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微笑么?
回过神时,她已经在给柏夕拨出一个视频电话。
不到十秒钟,她就听到对面传来熟悉又安心的声音。霎时间,她再也绷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向外流。
“姐姐,我……”
简澄觉得很委屈,心里堵得慌。她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于父母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是令人生厌的拖油瓶。
在柏夕担心的注视下,她断断续续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其中,讲到父亲完全不认识自己时,她竟感到一阵由衷的悲哀。
“如果他们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
感觉好像是因为她的存在,母亲才要拼了命的工作,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她努力过很多次,想要修复与母亲的关系,可到头来中间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隔开了。
无法跨越。
数不清有多少次,她能从母亲的目光中读出另一层含义——如果没有自己该多好。
以前她都会强撑着露出笑脸,装作无所谓。可今天这一刻,她却觉得无比之心寒。
——还能怎么办呢?
……
情绪稍稍平复后,简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手机。刚才她只顾着鬼哭狼嚎,不知不觉说了快二十分钟。好在,柏夕依旧在认真地听,那双如水的眸子里倒映的是满满的关切。
“抱歉,我刚刚……”
“没关系的,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柏夕像是猜出她的想法,抢先一步轻声道,“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真的吗?可他们还是不喜欢我。”
“如果你妈觉得你是个麻烦,她完全可以不管你,而不是拼命工作,给你赚学费。”柏夕稍作停顿,“也许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呢。”
“这样啊。”
“嗯,一个离异的母亲把孩子带大相当不容易,这个过程必然吃了许多苦。在经历过那么多以后,她可能会认为,钱是表达爱的唯一方式。”
闻言,简澄似有所感,“说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日子过得非常窘迫,房租交不上,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妈妈她虽然常常对我冷眼相待,可宁愿自己不吃也不会让我饿着。现在,她好不容易奋斗到高管的位置,衣食无忧,依然在拼命工作、攒钱,估计与以前的记忆脱不开干系。”
“她也有可能在为你的未来考虑。总之,不要想太多,回家后当面跟她谈一谈,把话说清楚。”
“好的。”简澄用力的点点头。
见她的状态好了不少,柏夕也松一口气,“至于你父亲那边,也不要再去想了,不值得。”
“他但凡对我这个女儿有半点关心,也不会十几年都不见一面。”简澄摇摇头,眼底划过一抹复杂,“其实当初他俩离婚时,法院想把我判给父亲。可他欠下的赌债太多,天天混吃等死,把家里的钱都拿去填补贷款的窟窿。法官见他烂泥扶不上墙,才让我妈把我带走的。如果跟着他,说不定早就被卖了,好歹收一笔彩礼钱。”
她觉得柳新煜确实有可能这样做。从头到尾,对方眼中都没有她这个女儿。不单单是冠姓权的问题,更深层的原因,还是性别。
在老家这种地方,大家普遍认为,女人的宿命就是嫁人。无一例外。
“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回来了。”简澄叹了口气,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坚定地说。
她虽然没经历过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可也不傻。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真正对她好,完全可以感觉得到。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物,离开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难道要留下来甘愿被吸血吗?她可没那么圣母。
“姐姐,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会是什么感觉啊?”她忽然问。
“我也不清楚。”柏夕想起身边那些鲜活的例子,思索片刻,“没有绝对的‘正常’,每个家庭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一些问题。毕竟,做父母这事不需要资格考核,也没有门槛,谁都可以。而且,我们也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一切都充满随机性。”
“不如换个角度去想:能够平安的长大,且心智健全,没有重大疾病,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家庭也许没那么重要,或者说,没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柏夕最终没有直接说出“反孝”这两个字,而是采取较为迂回的说法,“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不需要为了讨父母欢心故意委屈自己,尤其是在损害自己权利的事情上——要知道,这与回报他们的付出并不冲突。给他们养老可以,但一定不要让其控制你的生活。”
如果按照父母的意愿走,她怕是等不到小姑娘出现就会匆匆嫁人,然后辞去工作,专心在家接男宝。随着三胎开放,他们也许会要求抱三个孙子。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柏夕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说这些的目的,她是希望小姑娘能放下那些沉重的心理负担。看对方这么苦恼,她心里也不好受。
“嗯,我明白了。”简澄很快就意识到话中的隐藏含义,默默将其记下。
难受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她勾起唇角,正要露出一贯的笑容,忽然发现柏夕忍俊不禁地指了指右侧脸颊:
“沾了点纸屑。”
“!”
简澄慌忙将其揪下来,发现数量不少,想必是最开始她情绪崩溃时纸巾擦拭留下的。想到通话的半小时都这一副搞笑的形象,她不禁有点懊恼,“姐姐,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
“可是刚刚你那么伤心,说这些不会破坏气氛吗?放心啦,只有我看到,没关系的。”柏夕眨了眨眼睛,明晃晃地闪过一抹笑意,“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绝对是故意的,简澄撇了下嘴。不过——等等,姐姐居然夸她可爱?
半个小时还是有点短啊。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