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堕落的闪耀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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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只是觉得，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我眼神恍惚，看着他下颚的旧伤，再次被自责的情绪笼罩，“因为我…”
还未等我说完，三井的双手忽然一松，我就如掉落的苹果直线下坠，差点坐了一个屁墩。“疼死我了，你搞什么？”我疼得龇牙。
“你自己走，前面就是了。”
这家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死命不放，现在瞬间就丢垃圾一样把我扔在地上…！
“那你就好好说，忽然把我扔下来算怎么回事！”我冲着他的背影挥拳，“亏我还救了你，之前还醉酒晕倒，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吧？”
“你还好意思提？”他像是被戳中神经，“耍酒疯的醉鬼就不要随便怪罪别人了。”
“耍、耍酒疯？不可能！”
“要给你录下来吗？”三井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不置可否，“真是精彩的骚扰。”
“骚扰？”我张着嘴，这两个词很严重，我更愧色难当。我赶紧回忆，奈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关于醉酒之后的事情一个也记不得了，“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我更焦急了。
他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很晚了，走吧。”
[2]
漫长的一天后，我终于赶回了花店。早就过了打烊的时间，花店灯火半熄，大门紧锁。
“就到这里了。”三井看到店内的人影，回头对我说。
“……不进来坐坐？”
“没什么可坐的。”他的视线移到了我的腿上，“这条腿需要处理一下，你自己可以吗？”
“没事，我用红花油消毒就好了。”
“你想被疼死吗？红花油不是消毒的。”他无声叹气，“红花油是治疗淤青的，酒精棉布或者碘伏才能消毒创口，你的这种皮肤挫伤最好用碘伏，然后用纱布。”
“…你对这些那么熟悉，一看就是你经常打架。”我幽怨道。
“是你太没有常识了吧？这种事我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他又叹气，“而且，明明你还是受过伤…”
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沉默下来。这种沉默刺入了我的神经，我也意识到了什么：是啊，他毕竟以前是个篮球运动员…
想到这里，我赶紧转移话题。经历过醉酒、打架、急速飙车这一顿折腾，我的世界简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太多话想问他，关于宫前，铁男，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醉酒的时候和你说的，到底是什么话？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个话题，我都对自己感到无语。他平时血口喷人，却在这个话题上难得出现遮遮掩掩的表情，所以我才会感到焦虑和好奇。如果我说醉话，应该会和他说那种「很想对他说」的话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三井又陷入了乖巧的沉默。我更结巴了：“该、该不会是一些不好的话吧？”
“啊。”三井微微点头，浅浅勾起嘴角，“对，就是很不好的话。”
“不会是骂你的话吧？”我坦然失色，声调都变了。
“嗯，就是骂我的话。”
“………”果不其然，我的隐藏属性显露出来了。看来就算离开了大阪，我也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
“那个，我那些话都是醉话，是气话。”我赶紧颤声解释道，“反正就是瞎说的，你不要计较就好了！”
“气话？”他像是怪罪似地扬起声调，“真的？”
“这、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谁叫你经常出口伤人，冷言冷语，说我出风头，总是让我走开什么的…”我咬牙解释说， “真是的，不要以为你的话就不伤人，是个人都会——”
“今天，谢谢你。”
突然的道谢让我怔了一下，此时的三井表情严肃，这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干笑几声，佯装玩笑道：“哈哈，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有，不过我也要谢谢你。”玩闹的笑容收紧，我缓缓道，“谢谢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你还真是厚脸皮啊。”三井沉声道，垂眸看我的腿，“这根本就不是保护吧？”
“就算这样，总感觉…在你旁边我很安心。我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果然还是那个三井同学吧，很自大，却还是希望自己受伤抗下一切…所以就算我很讨厌你，也一点也讨厌不起来。”我深深呼吸，坚定地说，“我可能，永远也不会讨厌你吧。”
「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在没有了解一个人内心之前，攻击外貌永远是最恶劣的行为。」「我永远，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
记忆中的声音涌入耳畔，我微笑着说：“至于之前那些对你说过的话，我会全部撤回，所以你最好不用放在心上。”
“太晚了。”
“……啊？”
“现在收回这些话，已经太晚了吧。”他干脆地打断，迈步靠近我，“无论如何，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多管闲事，硬要挤进别人的生活。”
高大的身体将我的视线牢牢堵住，三井面色严穆，就这样俯视我。感受到他巨大的压迫感，我忍不住往后退。他持续逼近，就要挤走我所有的呼吸。 “喂，你听我解释先…”我乱甩胳膊，慌忙抵挡他扑进的气息，“你别揍我！你说过你不对女生动手的。”
他似笑非笑说：“谁说我不会了。”
“你不会的！你每次都是在虚张声势，假装说要打我，但其实根本不对。”我给自己壮胆，“因为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跟宫前不一样。”
他架住我乱舞的胳膊：“不要擅自把我和宫前这个混蛋比。”
“我也没法去把你和别人比较啊！”被他喷出的呼吸弄得无比难堪，我努力沉住气。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井寿，我没办法去比较。”我眼神慌乱，看向他，“所以，你别揍…”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处，他将头倏地一低，将我的唇角轻啄了下。我猝不及防，脑子像被按了暂停，跟着心跳瞬间停摆了。
片刻的沉默。四目相对，他的脸在我很近的地方悬住，瞳孔如乌溪般漾动。脸前的呼吸逐渐加速，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视线逐渐模糊。
他的气息环绕在我的鼻尖，温暖到眼皮渐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又一次的试探。这次他低头贴上了我的嘴巴，将双唇密实地吻住。唇上的压感逐渐加重，温热缭绕着蔓延至全身，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直到他将脸后撤，景色才又开始恢复光亮。
“你以后要是再逞强，我真的会揍你。”
急促的呼吸中传来他低哑的嗓音，“再见。”他很短地说完，甚至都未让我看清他的表情，就转身离开了。
我还是张着嘴，脸颊仿佛烧熟了的铁锅，热气争相从七窍中冒出。
花店门口传来巨响。哐咚一声，我的屁股着地，顺便碰倒了门口的一片花盆。
樱听见响动，赶紧推门冲出。“花井？你的腿…”她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我，又看到了我腿上的伤痕，匆忙要扶起我。
樱还没碰到我，我便如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我像是托着一副完好无缺的肢体冲进店内，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几圈，然后冲向柜子。我把脑袋扎进去，像是猛兽袭击一样把所有东西都丢了出来。
樱根本插不进手，只好恐慌地在后面看着疯狂的我。
“那个不是消毒的！”
“那个也不是，那是红花油———”
“不要倒下去啊啊啊啊啊———”
………………
…………
……
恐怕这个夜晚，注定无人能眠。
[2]
“花井同学，早上好。”
“啊。”
“花井同学，你怎么蹲在门口？”
我眯瞪地抬头，看见了戴着黑框眼镜的班长。他手里拿着班级的钥匙，要打开班门，“抱歉，我不知道会有人来这么早，我马上开门。”
啊…我来的很早吗？我机械地看了看手表，6:20。好像确实很早。
“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来这里预习，花井同学，你一般是几点起？”
啊…今天我好像是四点起的吧？听了会晨间广播节目，是什么来着…ANN还是情感纠察队？然后？对，我去街道上溜达了一会……再然后？
“花井同学，门已经被我打开了，进班吧。”班长在我眼前晃晃手，“花井同学？“
“啊。好。”我起身，脚步软绵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继续张嘴发呆。
“花井同学吃过早饭了吗？”班长走到我的桌前又晃手，“花井？
“啊。没有。”
“你在这里吃一点吧，这样才能有精神预习，你带早饭了吗？”
“带了。”我眼角不斜地掏书包，把牛奶和面包摆在桌面，然后拿起牛奶——嗯，这不是老爸的鞋油吗？我为什么要在穿鞋的时候把这个带过来？
我木然地将鞋油放回，然后拆开吸管喝牛奶。啊…这个牛奶一点也不冰，也对，在外面溜达了很久，肯定不冷了吧？
“话说。”
我嘬吸管。
“我刚刚啊，竟然在学校门口看见三井寿了。”
噗——喝进去的牛奶被我顺着吸管喷出。
“原来他们来学校这么早的吗？”班长握着笔思考，“我之前一点也没发现，真是意外啊…除了湘北篮球部，还真是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这么早。”
我的咳嗽更重了。
“话说花井同学，关于三井寿你还知道什么？”班长回头看我，“感觉你和他很熟悉的样子，他身边的那些人甚至还来找过你。”
“不可能！”我脸颊通红，下意识地蹦起来，“我跟他并没有很熟！”
“这样就好。”我听见班长如释重负的叹气，“还真的以为花井同学会和他有什么…没有的话真是太好了。”
“欸？”
“因为上周高年级来闹事，花井同学的参与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所以听到有人说花井同学和他有关系，甚至还说你被他威胁了。”
“威胁，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视线瞄到三井的桌面上，“是谁这么说的？根本不可能。”
“主要是…他虽说是这个班的人，但他也是不良少年。”班长顿了顿说，“所以花井同学最好还是提防一下，他可能很危险。”
“其实并不是这样。”我沉声，将心中的话如是回复，“虽然他总是凶巴巴的，看起来也很难让人接近，但是三井是个很好的人。”
“我之前感觉三井对任何事都不会在乎，同学也好，周围的事也罢，但是上次看到三井那样主动出拳…总觉得他还是会去理睬一些事情的。”
“倒不如说，他一直会去理睬这些事情，甚至会对某件事过分专心，一心扑上去。”
只是这种理睬，只会发生在曾经。
[3］
我低着头，踱步在去厕所的路上。由于时间过早，周围的班级并没有什么人，整个走廊空荡荡的。
「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三井的。」
班长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那些班级的人简直是胡说八道，三井明明一点也不恐怖，相反——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面颊忽地涨红，手指忍不住抚上嘴角。
温柔的，试探的，像羽毛一样…那根本不是让人害怕的感觉。那个瞬间，即使他什么也没有做，我也只能顺从地忘了思考。
我抬头，看向镜子的自己：果然…不管多少次，我还是会重新喜欢上这个糟糕的家伙…
……
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我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班。昨天做了那种事情，我几乎是一夜未合眼，甚至整个早读都躲在厕所，没有回班的勇气。
花井葵，你振作起来！我双手拍上我的脸颊。就算三井早早到了学校，也可能是在天台上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绝对不会进班吧——而且，就算做了这种事又怎么样？不就是接吻吗？
不就是…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初吻吗？这种事情，没什么可想的！
我握拳，鼓起勇气打开班门——虽说如此，但是三井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整夜都在美美地睡觉吧？对，他昨天偷完就跑，还没有留下一句话，这种态度真是可恶至极…
算了，进班上课！
我气冲冲地推门进班，视线却在进班的一刹那定在了某个人身上。
他还是坐在靠墙的位置，还是那套闲散的装扮，只不过一手托腮，头斜靠在墙面上，正像是等待上课的学生。
阳光穿过窗户，在三井寿的身上投下一片光影。他的视线从旁边的桌面转移，穿过整个教室看向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堕落的闪耀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