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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吟晚秋店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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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瑶这几日过得无聊地很,自己的哥哥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归是局里所里杂七杂八的事吧,仿佛又让她回到了留洋的日子,刘一刘双还是老样子守在她身边,去哪都跟着,以至于她至今还辨不出兄弟俩谁是谁。
自己的好姐妹呢,又忙着裁衣裳,说什么人家店主三番两次催赶,急着要。虽说手艺好本应是夸赞及让她为她引以为荣的,只是她也不明白陈如令为何执意要呆在家里缝绣,倒不如自己开个小店营生,不知道这生意得红火成什么样。
想到这儿,宋月瑶再也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去找陈如令,就差在刘家兄弟面前打起滚来。刘一刘双见没法子,拗不过她,便只好嘴上先应着,大不了她先行一步。
可正当宋月瑶走到自家大门前,一阵长靴踩在地上的声韵叫她突然站定。
宋月瑶小心翼翼地攀着门,伸长了脖子地往外望。
阿俊也没注意瞧,两人便撞了个满怀。
“啊!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哎哟…嘶,你这人进门不长眼睛啊!”宋月瑶皱起眉头,使劲儿揉着额头,气愤道。
阿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皮带,小声道:“这不是赶得匆忙嘛,再说了,您这突然冒个头出来谁看得见呐!”
宋月瑶闻言更是气炸了,一时说不话来,恨恨地踹了阿俊一脚便跑了。
吃痛的阿俊眉毛拧在了一块,嘀咕起来:“…嘶…千金小姐了不起啊!哪有千金的样子嘛…”
院儿里扛枪巡逻的,洒扫嬷嬷与刘一刘双等人倒是一齐看了出好戏,个个儿脸上憋着笑。
“去去去,没见过啊!滚去干你们该干的事儿去!”
此番阿俊回来是奉命来替宋月铤取文件的,谁知次次都撞在这个千金大小姐的火筒子上。
宋月瑶走在颐和路上,脑中尽是刚才两人相撞的画面。
“这个什么俊,真是个倒霉蛋!”
“啊!”
这回她又撞上了人。
“小姐,你,你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了?都眼睛有毛病吧?…”宋月瑶气的咬牙切齿,难道她宋月瑶是个保龄球吗?撞撞撞,连番地,就连撞的地方都一样。
但她这次撞的不是别人,是出门找人为他的新店铺题匾的梁秋生。
宋月瑶揉着脑门循声一看,赶忙换了副嘴脸:“…秋生?哎呀呀,没撞疼你吧?”
“我没事儿。倒是你,没伤着吧?”
宋月瑶眨巴着眼,尴尬起来:“今天本小姐火气有点大,方才我说的话你可别在意啊。”
梁秋生浅笑道:“不在意,下回别这么冒失了,若是遇到辆车今日恐怕要换个说法了。”
“诶!你可别咒我啊!”宋月瑶颇为嫌弃地赶忙回道。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人。”
“找谁?”
“找个会画画写字的人。”
宋月瑶闻言,双眼一亮,围着梁秋生转了个圈,“我就是学这行干这行的呀!你是来找我的?”
“……其实不是…但是好像也不错。”梁秋生这才想起来宋月瑶留洋学的什么专业。
“什么不是又不错的?你找我,本小姐给你打个对折,怎么样?赚了吧?”宋月瑶拍了拍胸脯,高兴道。
“行,那宋小姐同我走一趟?”
“嘿嘿,走吧走吧。”
梁秋生都走了几步发现宋月瑶还在原地杵着,“月瑶,怎么了吗?怎么不动了?”
“我说梁家少爷,你也太寒酸了吧,出门也不开辆车来。”
“也是幸得没开车,若是开了车可就遇不到你了。”
宋月瑶叹了口气,要是能乘车子不晓得方便了多少。
两人一道走着,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他和她走在他乡异土,静默不言却也知悉对方的心思。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拼尽全力要忘了从前,要做回无忧无虑的宋家大小姐。
而他呢,也曾把她当作初恋,只是时光太短,回忆太长。当年他不辞而别,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搁置。如今他回国已足足四个春秋,他已不再是曾经青涩懵懂的少爷,偶尔也会思虑至此,却总会被他挥手抹去,付之哑笑。
于是啊,这般的初恋情肠抹着抹着便成了过眼云烟。可是呢,好像这人世间的情与爱,女子总是为那刻骨铭心的一方,她宋月瑶是断断忘不了的,面上同心里往往相反。
她回国来每每见到了他,夜里常常会梦到曾经静好的时光。不思量自难忘,越思量越情伤。
一路无言,本以为梁秋生会带宋月瑶去他家,结果是在一处街角。这儿的人算不得多也称不得少,眼前正辟着一间小屋,几个汉子正“哐哐当当”地装修着。
宋月瑶疑惑起来,问道:“秋生,你别是诓我的吧?”
梁秋生爽朗一笑,“诓你做什么?”
“我哪知道你诓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叫我来跟着装潢的吗?”
“我想请你帮我题一副匾额。”
“匾…匾额?”
“怎么?你要在这儿开个小铺?”
“正是。”
宋月瑶愣了愣,皱着眉头问道:“你爹的面粉不是批发着卖吗?再说了你这铺的地界用来卖面粉实在是划不来,你可清醒点儿吧!”
“谁同你说我要卖面粉了?”梁秋生有些无奈,但又觉得好笑。
“那你卖什么?”
“卖硬物件儿。”
“什么?”宋月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意靠近了些。
“就是洋机械,我造的机械。”
宋月瑶翻了个白眼道:“……谁会买啊…真是夜郎好自大。那些个东西都是厂房里头要的,成本高还不说大厂子里要的批量大着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梁秋生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另有心思,不能言说也便不与眼前人争辩。
“帮吧,帮吧。我可是已经提醒了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大可不必。”
宋月瑶又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阵忙活,为他的小店取了与他的店铺性质截然相反的名字:“吟晚秋”。
宋月瑶这一天真是气闷的慌,且不说撞人,光是同梁秋生争论名字这一事脑袋也够大的了。
“你这卖机械的店铺,起这个名字谁知道你卖什么啊!”
“此言差矣,名气大了自然人人都知道了。”梁秋生扶着匾额,仿佛这事儿是敲定了的。
“那我可就祝您这小店早有那么一天!”
“借你吉言。”
宋月瑶动了动嘴想要再说道说道:罢了,我同这厮争论这个干嘛!又不是我要开店!
“这题字儿的钱我也不要了,下回请我看场戏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月瑶的假笑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假,看得梁秋生薄唇向左上方弯了不少。
“那也行,这周周六下午,我开车来,就在颐和路第八棵树下等你。”
宋月瑶走了一阵,听到梁秋生的话停下来扭过头看了看他,他就站在那里,一眼回到当初,不过两年而已,这个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明朗。
真好啊……好像什么也没变…好像什么又变了。宋月瑶没有看太久,反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泪水还是那么不争气,从她脸颊上滚落到衣领。
太阳的颜色深了许多,一行秋雁掠过,两姐妹二人坐在陈如令的小院里,一人捏针,一人理线。
“阿令,你听我的,我们也开一家店专门给人家定制衣裳,我出百分之八十的股!挣的钱五五分!”宋月瑶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云锦线,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踱了几步,步子也越发地快了:“就凭你那手艺,啧,我们可就赚大发咯!”
“尽想些有的没的,把青线给我递来。”陈如令的脸上云淡风轻,全当她在讲笑话与自己听。
宋月瑶从筐捡了个理好的青线团,干脆扑到陈如令脚边来,激动道:“阿令!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在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别人都能开店,我们也行!”
“别人?我看你是见谁开店眼红嫉妒了吧?”陈如令拉着青线轻叹着摇头。
“我眼红人家干嘛?我那是想开店,挣大钱啊!”
“那你说说看那个所谓的人家,说的是谁啊?”
“梁秋!…生…啊…”宋月瑶毫不犹豫答了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后半句便半吞不吐的没了声儿。
“原来你眼红的是他啊?”陈如令眯起月眼笑了起来,“你俩不是好朋友吗?”
宋月瑶又坐回了石凳,叹道:“唉……这个嘛,说来话挺长的…”
陈如令倒是兴趣盎然,央求着宋月瑶说与她听,“说说嘛,时日还早着哩。”